人生一世，草木一春，來如風雨，去似微塵。
即使是古帝，坐化後，千年萬年，總有一天會徹底消逝在光陰長河之中，甚至不如他們的帝兵有名。
歲月歸墟，便是這麼一個情況。
玲瓏童子說道︰「歸墟的主人是柳帝，走的時空大道，歸墟自然也有這能力，在柳帝坐化後，歸墟成了無主之物，不知道多少修士為之心動，可奇怪的是，歸墟仿佛徹底消失一般，再也沒有蹤跡。」
李長安听得神往，帝兵，哪怕沒有主人，也可以看做一強者了，精通時空大道，避開世人並不是什麼難事。
「所以，我們要找的就是柳帝？不，柳帝的後輩？」少女問道。
玲瓏童子點頭，回答說道︰「歸墟沉寂了無數年，早已陷入沉睡，這時候它是敵我不分的，但其規則卻會本能避開柳家人。」
「找個柳帝後人帶著進去嗎？可柳帝那都多少年前的人了，還能找到後人？」李長安皺眉道。
「其他古帝後人能不能找到不清楚，但柳帝肯定能，而分辨是否柳帝後人也很簡單，姓柳是第一點，第二點，在他們居住的地方應當有著一顆大柳樹，按照這兩點尋找，應該用不了多久就能找到了。」
「找到之後呢？」
「不用管柳帝後人，折他們一柳枝握在手里即可。」
「……」
兩人有些無語，堂堂一禁區，就這麼容易避開規則嗎？
好不真實的感覺。
李長安點頭記下，知曉這一點後，歲月山的危險就小了很多，但也不能說絕對安全。
如果僅僅只有歸墟在其中影響，對帝境之下的人的確很難，可古帝卻能深入，這樣一來禁區之名早就名不副實了。
一件帝兵，即使是古帝也會動心的，歸墟卻一直存在，就足以說明問題了。
暗自記住這點，翌日一早，李長安便找來了李政和墨火兒。
剩下這段時間，他不需要跟著了，正好讓他回去告知翻雲覆雨樓。
找人這事，還得他們才專業，否則單憑李長安一人，武極大陸那麼大，一輩子都可能找不到。
李政也沒意見，記下後就帶著墨火兒往北冥而去。
亂域附近有人攔截，可範圍那麼大，以他的速度，只要不傻，過關是沒有任何難度的事情。
……
東海面積很大，在五域中當屬第一。
但有大半都是海域，尤其是內海，里面是禁區，青勝藍的大道之傷就是在其中留下的。
除了內海之外，滿打滿算也就與北冥差不多大小，甚至還要略小幾分。
東海內部，共有三十九州，每個州內都有一個不錯的勢力，至少也堪比一流勢力，分掌著一州事務。
在少女的帶領下，兩人從魔宮出發，基本上保持著兩天走遍一州的速度，很有節奏。
魔區很多人行事沒有原則，但對少女還是很尊敬的，一路下來，沒遇到任何腦子發熱上來作死的，順風順水的模樣，倒真與旅游無異。
轉眼間，兩個半月一閃而逝。
經過了那麼長時間，整個東海，只剩下婆娑州沒去過了。
可就在這天，李長安收到了翻雲覆雨樓的傳信。
柳帝後人，找到了！
這個消息一到，意味著距離李長安離開的日子越來越近了。
萬幸的是，兩個多月以來，每天晚上少女都在認真學習，如今雖然稱不上有多麼厲害，但也很少會犯一些低級錯誤了。
最後花了兩天時間，陪少女游遍了婆娑州。
至此，目標算是圓滿完成。
夜深，李長安躺在客棧屋頂，枕著手臂仰觀星海。
少女則抱著雙膝坐在旁邊，一晃一晃的，前後擺動間像只小船。
「李長安，你要走了對嗎？」
承諾的所有他都已經做到，加之柳帝後人的消息也找到了，是時候回歸正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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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有些不舍，但少女也沒挽留，能陪著消遣兩個多月，她已經很滿足了。
李長安點頭，坐直身子將少女擁入懷中。
「待我處理完歲月山之事，以後就可以安心呆在東海了。」
「到時候你記得帶上夭夭姐，好多
年沒見她了，我好想她。」
「好！」
過了這麼些年，少女的一些想法也變了。
以前看著李長安和陶夭夭進展那麼快，雖然沒有嫉妒，心里卻也有些羨慕的，可如今很平淡的接受。
這些時日以來，兩人也有些親密舉動，卻依舊堅守著那條線，相處起來的感覺完全不同。
深談了一夜，第二天兩人便徑直返回魔宮了。
把少女安全送回，就在李長安告別準備離開的時候，卻有一人登門拜訪。
「聖女上門，有失遠迎，不知聖女此次找我所為何事？」李長安說道。
站在面前的，可不就是有過一面之緣的紅塵聖女嗎。
這是個無事不登三寶殿的人，李長安和她也沒什麼交情，說起話來也比較直接。
紅塵聖女也不在意，輕笑間，從乾坤戒中取出一個約莫一米長的匣子遞過來。
說道︰「師尊知曉公子今日要離開東海，特地讓我帶來此物，或許會對公子有些幫助。」
李長安接過，見長匣子封得嚴嚴實實，完全
感應不到里面是何東西，有些疑惑，也有幾分好奇。
「這是何物？」
紅塵聖女搖頭，道︰「不知，師尊只交代過，公子要時刻帶在身上，出了東海後方可打開。」
神神秘秘的，李長安心中吐槽，但好奇心確實被激了出來。
苦劍尊給的東西，上一次是可幫助青勝藍撫平大道之傷的度厄丹，這次又會是什麼？
禮貌的將紅塵聖女送走，李長安迫不及待的取出長匣子，馬上就要離開東海了，早一步晚一步應該差別不大，既然好奇，打開看看不就知道了。
然而，就在他用力扒拉匣子的時候，長匣中卻有一道白光激射出來，仿佛有人控制一樣，輕飄飄的打在了李長安手背上。
那感覺，就好像在表達對他急性子的不滿一樣，卻並沒有生氣的暴怒。
李長安面色奇怪，再次堅信，自己必然與那苦劍尊有著某種關系。
這又是送丹藥，又是給匣子的，就已經足夠說明很多了。
而且，苦劍尊似乎對他的性格也很了解，居然能猜到他會提前打卡匣子，從而留下後手。
再次嘗試了下，匣子似是完全粘合一起一樣，根本打不開，李長安也只能這樣無奈搖頭放棄。
身形一動騰上天空，李長安回首望去，魔宮內有不少人注視著自己。
對著少女點頭示意，李長安不再猶豫，靈光一閃就朝遠方而去。
此次離開，一切順利的話，應該用不了太長時間。
目送少年遠去，青勝藍模了模戒指，里面有一枚度厄丹，可讓他傷勢盡復。
「丫頭，你小子牽扯挺深啊。」
「有影響嗎？」
「那倒沒有。」
「……」
七天過去，李長安準時趕到亂域天墟。
眼見有人從東海出來，有些眼尖的已經認出了，可是盡皆當作不知道一般。
魔區眾人，個個該殺，這已經不是第一次面對從東海出來的人了。
安靜瞬間，眾人很有默契的發動了攻擊，漫天都是道意顯化的兵器，鋪天蓋地的朝著少年覆蓋而去。
李長安手中聖劍輕吟，也不廢話，同樣全力展出兩道璀璨劍光。
劍光奪目，瞬間吞噬了漫天道意，使得劍光威勢更添幾分，落在人群中，血肉橫飛。
李長安可不是個仁慈的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釁，誰還沒點脾氣了？
既然北冥已經表明了態度，李長安也沒什麼值得留念的，反正對這北冥，印象也不是特別好。
兩道劍光落下，一眾修行者死傷殆盡，其中不乏有道境四十劫以上的。
今日不同往日，以前必須要發動秘術全力以赴才能逃命的敵人，如今已不是李長安的一合之敵。
道境就是個耗時間的過程，他們修為已經很高，十多年過去進展有限，卻給了李長安充足的時間追趕。
感應到遠處有一股強橫的氣息在靠近，李長安不再停留，逍遙游發動，迅速離開此地。
涅槃境強者，他現在還沒有太多把握，沒必要做那等冒風險的事。
安穩進入北冥範圍，李長安沒有忘記苦劍尊所給的長匣子，都沒立刻趕回翻雲覆雨樓，第一時間拿出了那個匣子來。
出了東海，匣子上的封印似乎也解除了，李長安都沒費什麼勁就輕而易舉的打開了。
當看清里面的東西時，李長安整個人陷入了呆滯。
匣子之中，映入眼簾的，赫然是一把支離破碎的闊劍。
裂紋密布，已然是無數碎片拼湊起來的。
闊劍約莫三尺，銹跡斑斑，看上去就充滿了歲月的滄桑感。
在這把碎片拼湊而成的長劍中段，有一塊缺失，輪廓很是熟悉。
李長安僵硬的取出古劍碎片，將之放在這個缺口上。
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完美契合！
這古劍碎片，當為此劍其中一部分！
李長安喉結微動，只覺發現了一個天大的秘密。
當初他在古劍碎片中，看到了有一神秘女子在光陰長河中拾劍，歷經了數個紀元，不老不死，如同仙人。
此時苦劍尊將這把長劍完整的給他，加之當初得到古劍碎片那個秘境，也有苦劍尊的影子。
種種的一切，毫不掩飾的告訴他。
苦劍尊，九成九就是自己在光陰長河中看到的那個神秘女子！
傳聞中的苦劍尊，乃紅塵宮宮主，五百年一換，由聖女繼任稱號。
可李長安卻感覺到，那都是謊言！
真正的苦劍尊，從始至終，都只有一個沒有變過！
跨越了無窮歲月，不老不死，李長安難以想象她是如何做到的。
這種事情，便是古帝都未曾做到過！
有了這個猜測，李長安瞬間就明了了，為什麼苦劍尊會知曉那麼多的隱秘。
就像天罡宗遺跡一樣，活了幾個紀元，她可能比那天罡宗都存在得更早一些，知曉其中一些秘密也就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了。
李長安身上有幾個大因果，除了那鎖天棺之外，便是古劍碎片中曾見過的神秘女子。
如今知曉，這女子多半就是苦劍尊，一瞬間就解開了不少疑惑。
擦掉額頭的冷汗，李長安吸引打量匣子中已經完整的古劍。
苦劍尊對他抱著什麼樣的心思，李長安改變不了，也無力改變。
與其想得太深，自己嚇自己，倒不如控制住思想，還能心安一點。
這古劍確實是聖器無疑，而且還是那種很強橫的聖器。
摻雜了玲瓏神金，一塊碎片化為的與其就堪比靈器，如今碎片湊齊，若是盡數變化，比起他那把沒有器靈的聖劍也絲毫不弱了。
這古劍至少也是極品聖器，乃至于祖器都有可能，只可惜碎了。
如果過些時日進入歲月山，如願以償得到了涅槃神金，或許可以嘗試著修復它。
等等！
李長安臉色忽地一變。
那苦劍尊該不會知曉他的打算，所以才特地將所有碎片送來的吧？
雖然有些恐怖，但李長安越想越覺得很有可能。
很明顯，這些碎片一直在苦劍尊手中，為什麼早不給晚不給，偏偏等到他開始計劃著進入歲月山才給他？
這絕非心血來潮！
李長安細思極恐，從一開始，自己就好像沒有任何秘密，一切都在按照著苦劍尊的劇本發展。
得到古劍碎片，鎖天棺，一劍門中的劍碑……
收起古劍碎片，李長安遙望東海方向。
不管苦劍尊意欲如何，他都沒有多余的選擇，想要弄清楚這一切，唯有讓實力更加強大，強大到能夠和苦劍尊平等對話的地步！
如此，所有的疑惑都會解開。
雖然李長安一向對自己有信心，有大混沌天經在，成長起來是必然。
可一想到苦劍尊活了那麼久，如同一個世界bug一樣存在著，心里就有些沉重。
此人，絕對是他截止目前為止，所知的人中最恐怖的一個！
雷帝劍帝不如她，便是已經踏入仙途的劍長青和那快劍仙，同樣不如她！
滄海桑田，白雲蒼狗，整個武極大陸都在不斷變化。
唯有苦劍尊，亙古不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