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縮不是我豆腐西施性格!
硬著頭皮也得上。
付昔時上前行禮,還沒開口,一人介紹道︰「這是本院齊先生。」
齊先生?
對了,舅父姓齊。
付昔時再看介紹那人,暈!鳳陽府調過來的周先生。
他也到這掛名了?
付昔時鄭重行禮道︰「齊先生。」
皇上微笑道︰「今兒和幾位老先生來看看,听說你在,就歇下腳听听。你就當我們不在,我們喝杯茶就走。」
上次外甥女說緊張,非讓美珍出去,所以他事先沒說會過來。
付昔時吐槽,幾個大活人坐在這,我能當你們不在?
眼又不瞎。
皇上舅父沒介紹那幾人,付昔時統一行禮稱呼老先生。
這時,整齊腳步聲,先進來的是穿著青色學子服的男生,前面的是十一二歲的,後面年齡大點,最後是十四五歲。
男生進來後是女生,也是統一服裝,剛沒注意看,這會看她們身穿月白色長襦,藍色擺裙,發髻也是統一,頭上插個木簪。
全場人全部站著。
只有皇上一人坐著,他身後是白胡子老先生。
鴉雀無聲。
付昔時腦袋一片空白,手抖心跳。
皇上道︰「開始吧。」
開始吧?
開始啥呀?
我開始說啥呀?
走到學子前面,啥也看不見,是啥也看不到眼里,只覺得一片人。
「我……」
腦海里是付老大的聲音,別說不給你機會,別說不給女子機會,是騾子是馬出來溜溜。
「在座的各位先生,各位同學,我姓付,有幸來這里和大家聊一聊。我是女子,這里有剛離開家來到這里學習的年輕女子,所以讓我說點什麼,說我們女子能做些什麼,說說我個人的看法和建議。」
因為有男學子,最主要還有老先生,付昔時改了開場白,不能挑起紛爭。
以她一人之言挑戰整個社會,她還沒那麼沖動。
「我想問大家一個問題,也不是問,是讓大家想一下,如果所有女子消失三年,就是憑空不見了,會是什麼情況?」
誰也沒想到付昔時一開口就說這個,皇上笑道︰「我得著急,媳婦閨女都不見了,我得去找,找不到吃不下飯。」
付昔時微笑道︰「看來在齊先生的心里夫人和女兒很重要。」
她又對著學子們說道︰「我沒讀過書,認識些字,很慚愧。我知道有個八卦圖,一黑一白,陰陽,也听過男為陽女為陰的話。陰陽圖是對稱的,缺一不可。」
除了皇上,誰也不知道她要說啥,難道要講太極生兩儀,兩儀生四象?
「所以,女人很重要,不是賠錢貨,女人能做很多事,木蘭代父從軍,文武全才樊梨花,才女蔡文姬,衣被天下黃道婆,女醫聖張小娘子,她們都是女子,為國為民做出貢獻,流芳百世。」
這些是請教了豆老爹,不然付昔時哪里會知道這些人是干啥的。
這次講課她自己都覺得生硬,跟背書似的,沒有激情,實在是在皇上舅舅還有幾個老夫子跟前不太敢瞎扯。
「我講完了,謝謝大家。」
付昔時沒忘了給坐著的鞠一躬。
皇上驚訝了下,道︰「講完了?」
付昔時點點頭。
皇上故意問道︰「你還沒講班昭。」
付昔時問道︰「班昭是誰?」
撲哧一聲,有人笑了,付昔時一看,胖球他爹,他啥時來的?
皇上道︰「班昭寫的女誡,女子必讀之書。」
「哦,」付昔時明白是那個了,「是她呀,就是寫了一堆廢話的那個。」
皇上問道︰「為何說是廢話?」
付昔時回答道︰「我看過一遍,只知道她說女子恭順在家伺候一家老小,自己卑微卑微再卑微。那麼,她為何去宮里當女先生教導皇後和誥命夫人?干嘛不在家伺候人?」
皇上樂道︰「你這是歪理。」
「歪理也是硬道理!」
又是撲哧撲哧聲。
皇上來了興趣,吩咐嬤嬤去拿一本女誡,道︰「既然你講完了,來說說你的硬道理,我也只看過一遍,沒記住,一起看看。」
付昔時道︰「好。」
誰怕誰呀,說別的我不會,這個女誡,想當初和那個在她家減肥的同學一起鄙視過。那也是網上一個討論帖子,女同學拉著她和一幫鍵盤俠對噴。
書拿來了,皇上念,付昔時听不懂文言文,請求翻譯,馮卓力又撲哧了。
付昔時解釋道︰「听著費勁,不如簡單說話好。馮叔也別笑,我賣豆腐開酒樓,用不著學那些。術有專攻,干好自己本職工作就行。」
馮卓力道︰「對對,付先生說得對,比如我,讓我做豆腐肯定不行,當先生也不行,放羊可以,我養的養,肥大健壯。」
皇上道︰「你先閉嘴。」
馮卓力趕緊收聲。
今天去宮里,見皇上微服和幾個大臣出去,他偷偷跟著,想看看有什麼熱鬧,沒想到來醫學堂。
「卑弱第一。女孩子出生多月後,就讓她躺在床下,將織布用的紡錘作為玩具,並將生女之事齋告宗廟。睡在床下,以表明她的卑弱,地位低下。」
付昔時說道︰「既然這麼卑微,掐死得了,只留下兒子,多好。」
幾個老夫子眼楮睜大大的。
付昔時對著他們說道︰「我想老先生也沒對自己親閨女這樣吧?沒生了閨女扔床底下吧?是不是不忍心?那就是說,寫的不應該。女兒也是自己骨肉,長大了是誰家媳婦,沒準養育一個有本事的孩子,哪能如此糟踐?」
沒人敢說生閨女就該扔床底下,他們也沒扔過。
皇上咳咳兩聲,心想,你的硬道理有點嚇人。
「繼續,書上說︰晚睡早起勞作,不嫌早晚勞苦。親自操持料理家務,不挑剔勞作的繁重或簡易,做事有始有終,這些都是勤勞的表現。」
付昔時又說道︰「勤勞我認同,但是,寫書的人讓別人親自操持料理家務,我想知道,她家里誰干活?她不是去皇宮當女先生去了嗎?」
皇上攤手道︰「我哪知道?書上沒寫。」
馮卓力捂著嘴,硬憋著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