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昔時每天跟著一個媽媽學管家,仔細看葉姨娘做事,只可惜不能天天回家,不然可以請教養母,養母在官家呆了半輩子,里面道道門清。
她發現管事這門學問大著哪,不僅僅是張口吩咐下人做事,就像一個公司,各有部門,有員工有主管有部門經理,還有副總管。
這是對內,對外又是一個部門。
一個家里也是如此,層層結構,各負其責。
而總管要清清楚楚,不見得一把抓,有事找副手,也就是副總管,副總管再安排下去。
葉夫人相當于總裁夫人,任媽媽是她秘書,葉姨娘是總管,小事自己安排,大事听任媽媽的。
付昔時跟了幾天,腦子累,心想她要是嫁到高門,將來是累死的。感覺是為了一幫下人而活著。
還是在豆家舒服,在這里像憋著一口氣,不能大口出氣,不能大口呼氣。
三胞胎更是,在葉家十分不舒服,不能大聲,不能亂跑,不能拍巴掌,每天晚上眼淚汪汪問母親何時回家。付昔時哄著他們說快了,等外祖母和二舅回祖宅,他們就能回家了。
于是,他們開始數日子,過一天劃一橫。
付昔時是打算等母親和二哥走了就帶兒子們回家。
這天,葉姨娘來給付昔時說要買幾個下人,讓她去挑選。本來她搬來葉家時就要買幾個服侍她,付昔時拒絕,每天守著母親,用不著。
葉夫人回關中要帶走一些用慣的舊僕,所以這會買些下人補充府里,讓任媽媽過目,葉姨娘不想落下正室一走她就安排自己人手的名聲,在夫人走之前買好。
任媽媽帶著付昔時去了葉姨娘院子,進了耳房坐下,平時葉姨娘在此安排事項,免得打擾葉夫人。
牙婆領著幾個人進來,沒等行禮,付昔時見到中間一人驚訝,那人看見她也愣住,張口問道︰「你怎麼在這?」
她剛說完被牙婆瞪一眼,趕緊低頭。牙婆想陪笑解釋,就見府里的任媽媽忽的站起。
任媽媽驚詫的看著和三小姐說話的人,又猛地轉頭看向付昔時。
葉姨娘一看這情況,嚇一跳,以為牙婆帶來的人有問題,急忙給牙婆使眼色,讓她帶人下去。
付昔時覺得不對,對葉姨娘說道︰「姨娘,先讓她們府里等著,我有事和任媽媽說。」
葉姨娘趕緊帶人下去,任媽媽看向付昔時,這會付昔時已經猜到,她說道︰「剛才問我話的和我同一天生日,她爹不會生育,她和她姐都是撿來的。她家和我家以前都在淮陽府。」
任媽媽哆嗦著,一下暈倒。
付昔時急忙扶著她,大叫來人。
一陣慌亂,大夫來了,給任媽媽扎了一針,她醒過來後,急急道︰「我要見老爺。」
付昔時急忙跑出去,讓葉田卓去衙門把葉知府找回來。
等葉知府趕回來,任媽媽和付昔時去了書房,任媽媽跪下,付昔時說了剛才的事。
葉知府驚愕,搞錯了?
任媽媽哭著說道︰「是老奴認錯,剛才的是三小姐,長得和二小姐一樣,老爺去看看。」
說到這又轉頭急忙問付昔時︰「你爹說你背後有胎記,是在哪邊?」
付昔時道︰「右邊。」
任媽媽給了自己一巴掌,道︰「是老奴沒問清楚,三小姐的在左邊。」
葉知府站起來叫上次子,去了姨娘院,葉姨娘帶著他們走到一房間,從窗戶往里看,葉知府父子看了後,互相看看,回到前院。
葉知府嘆口氣,派人把付二棟找來。
付二棟听了後,也是驚愕,看向付昔時。
葉知府說道︰「你說說水家的事。」
「回大人,水家和草民一起去了王家莊,因為小女的事,草民沒顧得上外面的事,過了兩月,才听說水家撿了個閨女和小女是同一天。那陣子丟棄的孩子多,水家的長女對外說是撿來的,其實是水家男人在花樓里抱回來的,所以草民以為他家又去那抱回一個。」
葉知府明白,有些花娘有了孩子,老鴇等花娘生了,有的留下,有的送人。
估計那個水家男人有相好在花樓,不然也不會從那里抱養孩子回來。
一會葉姨娘過來說,那個年輕女子身上並無胎記。
葉知府不用問知道有的嬰兒出生身上有青印,以為是胎記,長大幾個月就消散。
任媽媽讓牙婆把水家的婆娘找來,親自詢問,得知那天她把三小姐放到廟里後,水家婆娘路過土廟听到孩子哭進去抱走了孩子。
問起包孩子的襁褓,水家的說是一個帶荷花的綢緞,而剛才付二棟說的是一個破舊尿片。
問胎記,說是青印,滿月後就沒了,位置形狀和任媽媽說的一樣。
烏龍,大大的烏龍。
任媽媽只看到付二棟抱孩子走,所以她沒問那些細節,誰能想到前後不過一刻鐘,會有兩個嬰兒在廟里,前面的水婆娘抱走了,後面的付二棟抱走被坐在馬車上的任媽媽看到。
任媽媽跪在地上痛哭,說要以死謝罪,葉知府說道︰「別說死呀死的話,夫人還要你照顧,還有,給夫人怎麼說也得交給你,千萬別讓夫人嚇著了。」
任媽媽磕頭,抹了淚說會好好安排。
然後葉知府讓付二棟回去,交代此事少言。
付昔時心里反而落下塊石頭,我說嘛,我就不會是高門里的千金小姐,草根屬性也。
前幾天見了葉家二公子,覺得她和葉家人都不像,還和葉田卓說是不是搞錯了,但沒往同一個地方同一天生辰的水紅那去想,下意識里壓根沒覺得水紅會是知府千金。
我這樣的和千金都不能相提並論,你水紅差的更遠,哪點有高門女的氣派?
剛才看到水紅,一打眼,才覺得水紅的眼楮和葉夫人像,等她開口,付昔時想到倆人同一天生日,再看任媽媽的反應,知道了,真搞錯了。
又听養父說的話,壞了,養父說水藍是花樓里抱回來的,長得不錯才給人當了妾,難道我長的花容月貌也是花樓出身?
哭喲!
葉知府看她臉色難看,安慰道︰「你也別亂想,當不了我親女兒,就當我干女兒,多個爹你不嫌吧?」
付昔時趕緊道︰「不嫌不嫌,我剛才想我是哪里來的?」
葉知府道︰「想那個沒用,有付家這樣的爹娘是福氣,我對你爹娘敬佩,對你兄弟實在是喜愛,真想耍無賴讓你爹娘把兒子給我,可是不能奪人之子呀,那就奪了你這個閨女。」
付昔時糾結的心听了這話撲哧笑了,葉知府慈憐的眼神,道︰「我親閨女能像你一樣就好了。」
付二棟簡短的介紹水家,葉知府知道了,那個水家和付家不一樣,把大女兒送給主子當妾,謀取好處,不是通判府出事,小女兒還不知什麼狀況。
在這樣爹娘跟前長大的女兒,會有什麼心思更不好說。
付昔時知道水紅才是正牌三小姐,閉嘴不說她的事,特別是水紅想和她共伺一個男人的事,說出來讓葉知府多難堪。
她想的是,我這個冒牌的可以走了吧。
把來葉家後給她的禮物包一起,給她做的衣服一起包上,三胞胎的衣服就不包了,其他禮物包上。
葉知府看到一個包裹,不用猜就知道是什麼,說道︰「叫我一聲爹了,這個是爹給的,哪有收回的道理。拿回去吧,等幾天,等你娘認了田卓三姐後,你再回去。記住,以後我是你另外一個爹,在婆家隨便你咋說,我認。」
付昔時感動,這是給她當後盾,對于一個平民百姓,別說能叫知府一聲爹,能進門請個安,外人都得高看你,不敢得罪。
她深福一禮,說了聲謝謝爹。
葉知府說道︰「你家那個打折木牌可以給我一個了吧。」
付昔時笑了,道︰「給,我給爹專門定制一個,拿著木牌來免費。」
葉知府擺手道︰「不用免費,給個木牌我拿出來有面子,不然一個書院先生都有,我堂堂知府大人卻沒有,太有失面子。」
付昔時眼里有淚,點頭。
「閨女,好好過日子,好好培養大鐵他們,一定要讓他們讀書,有啥找爹,爹給你做主。」
付昔時再也忍不住,走上前抱了下這個爹,葉知府拍拍她的肩膀。
「我會記住爹的話,等大鐵他們大了給爹請安。」
「不用等他們大了,以後隨時來,爹還想吃你做的拉面,你說像腰帶的那種面。」
付昔時含淚含笑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