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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江湖人的嘴,騙人的鬼

小小老兒,年歲花甲,滿頭白發……

本是世人敬仰的武當掌教,仙風道骨,此刻痛哭流涕,似乎受了什麼天大的委屈,更是毫無形象地死死抱住呂純良的大腿不放,怎麼甩也甩不掉。

「青山師佷,你作為堂堂武當掌門在此哭泣,成何體統!」呂純良面孔一肅,連忙訓道︰「還不快放開!」

「小師叔,貧道被你騙得好慘啊!」小老兒掌門抬起頭來,老眼汪汪,就是不放開,反而抱得更緊了,「小師叔,您老人家就不要再騙師佷兒了。告訴貧道,您老人家現在到底是什麼境界了?都快成仙了,為什麼還不下山?」

「成仙?什麼成仙?」呂純良一听,頓時懵了。

我人還在青雲洞坐著,每日五谷雜娘,凡胎,咋就要成仙了?

到底是何方妖孽?撒布謠言,竟想害我!

呂純良又驚又怒。

「小師叔,貧道知道小師叔您老人家的志向,一心求道,不涉俗世。可是您老人家也低調過頭了吧?若是貧道再不上山,豈不是小師叔您很快就要飛升仙界了!以後眾師佷就再也無法在您老人家膝前盡孝了!……」小老兒掌門越說越是傷心,痛哭不能自已。

呂純良苦笑不已。

我人好好的,怎麼被你說的一副要天人永隔的樣子。

「成仙?」而對方一口一個「成仙」,更是讓他哭笑不得。

我還在老老實實練武築基!

連高手都不是,咋就成仙了?

開什麼江湖玩笑!

自己與仙人唯一的聯系,恐怕就是仙人瞪我一眼,我就掛了吧……

這個謠言是從哪傳出來的?

呂純良微微一想便明白了。

這個誤會原因說不定還真的得落在自己頭上!

一定是自己在傳道崖上施展出了螺旋升天的上乘輕功,橫渡萬丈懸崖,特效太過駭人,從而引起了一連串地誤會。

真是……謠言猛如虎啊!

武學就是武學。

好好的練武,變成了修仙……

他,呂純良,第一個就不信!

「青山師佷,你誤會了!那根本不是什麼飛升成仙,只是我們武當輕功梯雲縱啊!」呂純良再次嘗試解釋。

「不,我不信!」鄭青山瘋狂搖頭,老眼朦朧。

若是嬌俏少女,自然是惹人憐愛。

但偏偏是一個皺紋密布的花甲老頭,卻讓呂純良渾身惡寒。

這時鄭青山在旁幽幽又道︰「我武當梯雲縱最大成就是前兩代掌門,也就是小師叔你的師傅,貧道的師祖,但他老人家也只不過能凌空九步而已。而當今武當輕功最高的二師弟不過是凌空七步!

但小師叔你若真使得是梯雲縱,橫渡飛來峰,師佷兒粗粗算了算,哪怕一步跨越百丈,您老人家也得至少凌空百步啊!這…還是武功嗎?不是成仙飛升是什麼?小師叔,你就不要再忽悠師佷兒了!」

你說的很有道理,我竟無言以對!

呂純良一時無言。

他總不能說,自己給梯雲縱加了一點「平步青雲」小小的特效吧。

關鍵是,他想說,又有誰信呢?

我…好難!

哎,都怪我這該死的天賦!

就在呂純良醞釀措辭,苦想解釋的時候,陡然鄭青山似乎又想到了什麼,搖了搖頭,深深嘆了老長的一口氣,「我明白了,小師叔。我什麼都明白了,你不用再解釋了。解釋就是掩飾!」

啥?

你到底明白了啥?我自己都沒明白!

喂,好好听你小師叔說話啊!

我還沒解釋呢,就成掩飾了?

呂純良感覺不妙,自己這位老師佷明顯又陷入某種奇奇怪怪的思維中,開始瘋狂腦補。

他剛準備開口,便被後者再次強行打斷,「小師叔,你骨骼驚奇,天生就是那萬中無一的武學奇才。師佷兒還記得,小師叔入武當時年僅八歲,卻能耐住寂寞,孤身上飛來峰,十年苦修,堪稱天生的大道之子。如今,小師叔之修為想必已到了常人不可想象之境界,師佷兒也不敢妄加揣測。」

「但師佷兒知道的是,小師叔您如此低調,只因你隨時都會月兌離凡俗,羽化成仙,怕與紅塵牽扯太深,沾染因果。只是您老人家可是武當小師叔啊,怎麼忍心拋棄師佷兒以及眾多師佷孫就此而去呢。我等還想在您老人家座下聆听教誨呢……」

小老兒掌門連連訴苦,萬分不舍,那小眼神仿佛就像一個新婚之夜被丈夫拋棄的小媳婦一樣,滿滿地哀怨。

呂純良雞皮疙瘩都掉一地了,還想要解釋,「青山師佷,你過慮了。我……」

但話還沒說完,隨後就被鄭青山再次打斷,深深嘆氣。

「小師叔得道成仙,不是世間人,終究要羽化歸去,師佷兒也萬萬不敢耽誤小師叔的仙道大業。但小師叔你學究天人,武道成仙,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卻連一點傳承都沒留下,你于心何忍啊!」

話語中之遺憾和不舍,簡直讓聞者傷心,听者流淚。

呂純良心中也升起濃濃的愧疚感,仿佛自己犯了什麼罪大惡極之事。

罷了,罷了……

教誰不是教!

既然特效武功,可以傳人!

他呂純良也不是個吝嗇的人。

對于這些種種誤會,呂純良已經懶得解釋了。

畢竟他就是這樣一個天才!

任何異象發生在自己身上,別人都會過度腦補,想象得天馬行空。

作為一個武學奇才,他總是背負了太多生命無法承受的痛……

呂純良覺得自己應該慢慢學會適應。

畢竟任何解釋都是如此地無力、蒼白、空洞……

于是……

呂純良無奈開口了,「青山師佷,你的來意我都知道了!我這里有幾門自創的武學,頗具奇效,你就拿去在武當山內傳授吧!」

鄭青山面色頓時一喜,但仍是一臉苦兮兮地求道︰「小師叔,你的武學博大精深,若沒有親自教,恐怕沒人學得會啊!請小師叔您下山吧!」

「下山!下什麼山?一輩子都不會下山的。」呂純良一听,本能開始搖頭。

鄭青山又哭了起來,「小師叔,你都要飛升了,還等什麼天下第一啊。小師叔您今天若是不下山,師佷兒今天就不起來!」

喂,你這個老師佷好好听人說話啊!

呂純良頭疼無比,沒好氣道︰「真是怕了你了!下山我是不可能下山的,但誰想要學我的武功,你可以讓他們上山啊!」

「真的嗎?那實在太好了。」鄭青山陡然變臉,轉哭為笑,連連道︰「小師叔你也不用刻意教什麼,他們無非就是想要跟在您老人身旁沾沾一點仙氣,小師叔你隨便教他們好了。哪怕只學到了小師叔你萬分之一的神韻,武當也是後福無窮啊!」

說罷,不等呂純良多做回應,鄭青山就興沖沖地下山去了,唯恐遲則生變。

「師佷我這就下山通知這一輩的武當七子!」

世界……

終于清靜了!

呂純良如釋重負,正準備打坐休息。

咦,不對!

這次老師佷怎麼這麼好說話!

呂純良心中一驚,陡然覺得不對,正準備起身阻攔。

卻見那鄭青山腳下生風,溜得比誰快,哪有半點老態蒼蒼的樣子。

老師佷兒,看你濃眉大眼,忠厚老實,沒想到是這樣的大耳賊!

呂純良一臉悲憤之色。

江湖人的嘴,騙人的鬼!

山下套路深,我絕不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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