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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四零五 挽狂瀾于既倒(15)

牛進率部出營之前,來到校場上世家修行者隊伍集結、等候的地方,詢問有哪些隊伍願意協同作戰。

世家修行者們來軍營,就是為了跟著大軍迎戰北胡,是以牛進剛剛問完,所有隊伍的領頭者,都表示願意出戰。

因為是先鋒作戰,牛進、徐巍兩人的部曲加起來也就萬余人,探明的北胡前隊也是一個萬人隊,故而犯不著所有世家隊伍都出動。

牛進最後選擇了隊伍人數最多、實力最強的三個世家︰

陳氏、蔣氏、韓氏

身為元神境後期的修行者,統率一個萬人隊的萬夫長,孛兒熾君•阿魯溫跟很多天元部族的強者一樣,在多年四處征伐、戰無不勝的戎馬生涯中,鍛造出了一顆視四方豪杰為草芥,想要率軍征服到天邊去的雄心。

國戰之前,很多人都說齊朝不可小覷,鳳鳴山一役後,這種言論更是流傳甚廣,不少有識之士都頗為贊同,故而在國戰開始之初,阿魯溫也將齊軍視為勁敵,打起了十分精神小心應對。

可半年多的仗打下來,阿魯溫發現這句話簡直就是狗屁。

齊軍弱得不堪一擊。

他為之前的小心謹慎很是臉紅羞愧。

姑且不說他跟隨左賢王博爾術,蕩平河北地是何等輕松迅捷,就說這回屯兵衛州進攻中原的戰事,那也是流暢至極、寫意無比。

當初,自己這些人在左賢王的布置下,集結于衛州附近,大張旗鼓大造聲勢,偽裝成進攻中原的主力,齊朝皇帝就真的信了,把大軍主力都擺在汴梁周邊。

殊不知,大軍的主攻方向是鄆州,眼下齊朝在鄆州兵力不足,如何能抵擋左賢王的親自出擊?

雖說西河城一戰,左賢王吃了點虧,但那也只是例外,而後大汗親自出手,不是立即將齊朝皇帝在眾目睽睽之下擊敗,迫使對方落荒而逃?

用齊人的話說,那就是形如喪家之犬!

連齊朝皇帝都這麼不經事,齊人又哪里是天元勇士的對手?

事實證明也確實如此,大汗一聲令下,大軍渡河而戰,那屯守楊柳城的齊人重兵,便跟他們的皇帝一樣,在大軍兵鋒前落荒而逃。

皇帝都敗了跑了,這些面對精銳大軍,首當其沖的齊人焉能不跑?

想到這里,率部在廣闊大道上策馬疾馳的阿魯溫,抬頭放眼向前方看去。

春日明媚的陽光下,道路上、田野中,滿是丟棄的盔甲、兵刃、旗幟,鋒刃不時反射出片片金輝,給這片綠野裝點出了幾分燦爛的顏色。

而在更遠處,則是一群狼奔豕突的齊軍將士,一些人驚慌回頭時,阿魯溫能看見他們因恐懼而扭曲的五官。

看到潰兵,阿魯溫就像瞧見了金山銀山,對軍功的渴望讓貪婪爬滿了他黝黑的臉龐,連忙高舉符刀大聲招呼︰「追上去,一個都不要放跑!」

阿魯溫乘船登岸後,接到的第一份軍令就是追殺楊柳城潰兵,這一路來,死在他刀下的齊軍將士多不勝數。

若非他用的是符刀,只怕早就因為刀口卷刃而換了好幾把。

阿魯溫跟他的部下,可謂是踏著尸山血海在前進,凡是出現在他們前方的齊朝潰兵,無需太久便會盡數變成他們身後的尸體。

殺得興起的阿魯溫,很快就帶著麾下精騎追上了那股奔逃的齊軍。讓他頗為不滿意的是,這股齊軍只有數百人,他還沒殺盡興便沒了。

于是他繼續前奔。

阿魯溫接到的最新軍令,是讓他追著齊朝潰兵,作為大軍先鋒,一直殺到汴梁城下去!

後面的主力,還在

清掃楊柳城兩翼的城鎮、軍堡,擴大控制地域,確保大軍抵達汴梁時無後顧無憂。

所以楊柳城距離汴梁雖然只有百里之遙,主力眼下還沒有兵臨汴梁城下。

但這也只是早晚的問題,而且相差最多也就三兩日,畢竟齊軍沒什麼抵抗意志,一觸即潰,只是因為人多,大軍追殺起來頗為費力,需要一些時間。

無論如何,汴梁近在眼前,不可不快些殺過去。

听說彼處還有不少齊軍,為免逃散的齊軍回去太多,加強彼處的守備力量,也為了進一步打擊汴梁駐軍的士氣,引發更多的齊軍畏懼、逃散,大軍需要一支勁旅一路追殺殘敵,盡快抵達汴梁,威懾汴梁的齊人軍民。

阿魯溫所部,作為大軍正面最為凸出的鋒頭部隊,便理所當然承擔了這個職責。

阿魯溫現在已經開始幻想,當他跟他麾下的勇士殺到汴梁時,城池上下的齊人該是何等驚懼、恐慌!

他們或許會打開城門,放他們入城,並主動奉上財寶。

畢竟,面對一群不可戰勝的勇士,跪下來表示臣服,並獻上自己的財富,是活下去的不二選擇。

「將軍,前面有個鄉村!」一個眼尖的近衛,指著不遠處大喊出聲。

阿魯溫精神一振,循聲看了過去,只一眼,他便不由得喜上眉梢。

那是個不小的村子,房屋一眼望不到盡頭,少說也有幾百戶,而且屋舍建造得頗為齊整、高闊,大部分磚瓦還很明亮。

顯然這是個頗為富裕的村子,有一些大戶,這意味著村中必然不會缺了金銀錢財。

「奪了!」

阿魯溫舉起馬刀招呼,其身後的戰士們,立即爆發出熱烈的歡呼,紛紛加快了馬速,鉚足了勁撲了過去。

對阿魯溫這些草原戰士來說,打仗就是搶劫發財,是為了讓生活變得更好。

與敵人拼殺從來都是手段而不是目的,顯赫軍功不是人人可得,但只要大軍攻勢順利,每個人都有發財的機會。

從楊柳城到這里,阿魯溫順路洗劫了不少鄉村集鎮。

大一點的城池不好去攻打,妨礙大軍往汴梁推進的速度,這種幾百戶人家的村子,來去如風的戰士們呼嘯而過,不消片刻就能洗劫個干干淨淨。

靠近村子,阿魯溫便看見了驚慌失措的村民,對方應該是听見了萬騎奔馳的動靜,到村邊來查看情況,驟然看到他們殺過來,頓時雞飛狗跳爭相逃竄。

阿魯溫大喊一聲殺,戰士們便揮舞著兵刃,發出草原戰士沖陣時特有的怪叫聲,分股闖進了村子。

他們見人就殺,無分男女老弱,見屋就進,無分富貴貧賤。

脾氣暴烈的,直接翻箱倒櫃,有經驗一些的,抓住屋子的主人逼問錢財藏匿的地方,魯莽一些的,抄起鐵鍋鐵壺就掛上馬鞍。

除此之外,還有跑到豬圈羊圈里,將雞鴨豬羊全都一刀宰了,當作軍糧帶走的。

草原騎兵征戰在外,短則數日長則數十日不回,卻不能一天不吃東西,軍糧大多是就地搜集。

村子里的百姓,對敵軍襲來沒有充分防備,他們只知道朝廷有重兵布防在黃河沿岸,還以為自己的村子很安全,孰料兵敗如山倒,這下逃遁不及,大多成了刀下亡魂。

村子中心地帶有個地主莊園,院牆頗高,建有碉樓,此時附近的幾十戶百姓,都逃到了莊園里,被這個莊園的鄉紳暫時保護了起來。

阿魯溫殺過來的時候,莊園已是大門緊閉,還有家丁護院手持兵刃,在院牆上、碉樓里作嚴防死守狀。

一兩百人的莊園,應付尋常盜匪或許足夠,

但在萬人大軍面前,就跟紙糊的沒有區別,阿魯溫立馬大門前,在莊園里隱隱傳出的孩童哭聲中,殘忍的笑了一聲。

他只是簡單的將馬刀向前一引。

身後的精騎銳士,立即從馬背上躍起,在修行者的帶領下,群狼撲食一般,涌向了百姓最後的庇護之所。

不出意外,只需片刻時間,莊園就會被攻陷,而後就是阿魯溫的部下發財的大好時機——鄉紳地主的家宅,錢糧都不會少。

至于里面的百姓,殺戮成性的大軍會一個不留。

但就在這時,阿魯溫接到一名游騎的急切稟報︰「將軍,村外發現了一支齊軍!」

「滅了就是,有什麼需要稟報的?」

「他們人不少」

「人再多也就是一群潰兵,還能翻了天不成?」

「不,不是潰兵」

「什麼?」

「是一支軍容齊整的騎兵,正殺奔過來!」

「騎兵又如何,齊人的軍隊全都不堪一擊,讓外圍警戒的千夫長呼倫過去滅了他們就是!」

「將將軍!」這時,第二個游騎飛奔而來,「大事不好,呼倫千夫長被襲來的齊軍陣戰了!」

「什麼?!」阿魯溫心頭一震,雙眼一瞪,目露凶光,「齊軍到底有多少人?」

「不下萬人!」

阿魯溫面容一凜,當機立斷︰「各隊立即出村結陣,迎擊來犯之敵!」

剛剛進攻宅院的修行者,還只是殺了幾個護院修行者,這下都撤了回來,紛紛上馬,在自己的隊列中趕赴村外。

副將對阿魯溫道︰「將軍,這必是汴梁的援軍。他們的皇帝都跑了,又沒有天人境主持大局,竟然還有軍隊能出城作戰,實在是匪夷所思!」

「什麼匪夷所思,不過是不知死活罷了!」

阿魯溫發出不屑的冷笑︰「在眼下這種形勢下,汴梁還有軍隊出戰,不外乎是絕境之中殊死一搏,想要拼盡全力看看能否求一份生機。

「等我們滅了這支汴梁援軍,就能滅了齊軍的所有反抗意志!

「來日再兵臨汴梁城下時,那里的所有人都會知道,天元王庭不止是大汗修為無雙,天元王庭還有大軍戰力卓絕!待到那時,汴梁城便能不攻而破!」

副將對阿魯溫的判斷心悅臣服︰「將軍英明!」

率領家族精銳修行者,策馬一路突入人群中,直至斬下千夫長呼倫的人頭,陳安之的衣甲已被鮮血完全染紅。

這個位置在阿魯溫麾下部曲最前方的千人隊,戰士並未都聚集在一起,而是散在各處游弋、警戒,這就給了陳安之機會。

陳安之殺掉千夫長後,各個百人隊迅速支援到了跟前,為先鋒萬騎探路的陳氏修行者隊伍,便陷入了四面被包圍的境地。

不過陳安之並不慌張,因為大軍就在身後——就算沒有大軍,陳氏兩百多名修行者,也不是一個千人隊能夠抗衡的。

戰斗沒有持續多久,千人隊被擊潰,大部分戰士撤了回去.

陳安之從激戰中抬起頭來,驚愕的發現,前不久還沒有多少人的前方田野,此時已經出現了一個一眼難以望到邊際的軍陣!

將士還在集結,軍陣雖然還不嚴整,但已大體成型。

其行動速度之快,讓陳安之暗暗咋舌。

牛進、徐巍率領的大軍,此刻業已就位,在陳氏等人身後擺開了陣勢。

陳安之率隊回到大軍側翼。

兩軍對峙,相距不過幾百步,激戰一觸即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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