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的人漸漸地圍了上來,尚有一段距離,並沒有立刻動手,畢竟李休和蕭泊如的名聲擺在那里,更何況四九城的軍隊就在所有人身後。
李休朝人群中看了一眼,一眼便看到了剛剛在密林內逃走的那幾十個人,感受到他的目光之後那數十人面色慘白無比,想起了密林內縱橫交錯的那些劍光,竟是忍不住雙腿一軟直接是癱坐在了地上。
千余人面色再度一沉。
楚昭南卻不管那麼多,見到李休之後神情大喜,屁顛屁顛的跑了過來,哈哈大笑道︰「世子殿下一路奔波,多有勞累,還恕老子招待不周,恕罪恕罪。」
這話一出,不僅周圍無數人紛紛一愣,便是那山羊胡都呆在了原地,緊接著面色豁然大變,垂在身側的雙臂都是顫抖了起來。
「四九城太守?」
李休看著他,出聲問道。
楚昭南對著他抱了抱拳,大大咧咧的說道︰「四九城太守楚昭南,見過世子殿下。」
李休沉默了片刻,突然說道︰「煙花不錯。」
楚昭南有些驕傲的直起了腰板,自從他擔任四九城太守以來,此地民生扶搖直上,每年賦稅之後的盈余較之其余城池可謂是充盈數倍有余。
如此政績自然是拿得出手,也值得驕傲。
「殿下一路勞累,不如由老子做東,請殿下嘗一嘗這四九城的美食如何,毫不炫耀的說,豆汁和鹵煮絕對是人間雙絕,就算是和長安太白樓里的藍龍蝦比較起來那也是不遑多讓,甚至在本官看來還要尤有勝之。」
楚昭南有些得意的為他介紹著城內地道的小吃美食。
李休通讀天下,但也不可能知曉每個地方的地方小吃,只是覺得听起來還算不錯,或許會有些食欲。
「世子殿下想要去吃這城內小吃自然沒有問題,但是馬車要留下,車內的人也要留下。」
周遭人群中突然有人開口打斷了二人的談話,淡淡說道。
楚昭南聞言大怒,扯著脖子罵道︰「誰褲腰帶沒系把你放出來了,你們算什麼東西也敢管世子殿下的事情?」
那人走到人群最前方站下,也不在意他的罵聲,冷冷道︰「楚大人何必如此惺惺作態?今日你我心知肚明,蕭
泊如一定要死。」
千余人齊齊往前邁了一步,滾動的殺氣掀起了地面的灰塵。
楚昭南突然安靜了下來,半晌後頹然一笑,輕聲道︰「讓殿下見笑了,本官無能,只能保您無事,卻是無法再幫您保下蕭先生。」
江湖要殺蕭泊如,這是江湖上的恩怨,朝廷不能插手。
這是當初立下的規矩。
自然不能破壞。
「豆汁兒好喝嗎?」
李休看著他問道。
楚昭南沉默了一會兒,說道︰「不好喝,酸的像是餿了。」
「鹵煮怎麼樣?」
「味道不錯,比豆汁兒要強。」
李休點了點頭,說道︰「來都來了,總要嘗一下。」
于是他從馬車上站了起來,環視了一眼四周,淡淡道︰「這件事一會兒再說,現在我要去吃頓飯。」
周遭的千余人面面相覷,有些反應不過來,我們這刀劍都拿出來了,馬上就要見血了,結果您說要先吃頓飯,這算怎麼回事?
于是他們沒有說話,也沒有讓路。
「你們可以跟著一起來。」
李休繼續說道。
四周之人彼此對視,有些躊躇,既不想應下來,又不敢先動手。
山羊胡伸手推了推楚昭南。
楚昭南緩過神來對著那些人大喊道︰「格老子滴,別給臉不要臉,世子一路奔波要吃頓飯怎麼了?逼急了老子現在就帶兵把你們抓起來,牢底坐穿。」
千余人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李休拍了拍馬車。
馬車朝著城內慢悠悠的走了進去。
楚昭南和山羊胡小跑著走在最前頭帶路,城內家家戶戶門窗打開,街坊鄰居彼此道賀說著過年的話。
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燦爛的笑容。
「前面就是了,您別看店面小,只是個路邊攤,但老板可是個地地道道的四九城人,城內的小吃就屬他家的最是地道。」
楚昭南生怕李休嫌棄這地攤貨不好吃,所以急忙開口解釋道。
正所謂我說的快,我就有理。
就是這個道理。
街上的行人逐漸稀疏,漸漸地越來越少直到一個普通老百姓的影子都看不到。
越來越多的人得到消息然後圍了過來,小小的地攤四周漸漸圍上了數千人之多,並且還在不停增加。
這些人當中要殺蕭泊如的也就只有六七成,剩下的都是抱著看熱鬧的想法。
畢竟這不是一件小事。
「老板,給我來三碗鹵煮,再來三杯豆汁兒,要上好的,最正宗的,今天老子請客。」
楚昭南一**坐在攤位上,伸手拍了拍桌子喊道。
那老板往外看了一眼,模不清楚狀況,但也不太在意,于是高聲應了一句︰「得 ,您且等著,馬上就好。」
那老板剛要轉身,李休的聲音從車上響起︰「要四份。」
老板愣了一下,然後點點頭轉身開始了忙活。
山羊胡目光一閃,楚昭南覺得嗓子有些干,迅速的拿起了桌上的大碗茶喝了一口,喉嚨干澀的感覺稍稍散去了一些。
李休拉開了車門,然後走進了車廂,攙扶著蕭泊如走了出來。
四周無數人呼吸齊齊一頓,接著變得急促起來,但卻沒有半點聲音發出,安靜的有些可怕。
蕭泊如回頭看了一眼。
目光所過之處所有人都是低著頭不敢與其對視,更有甚者更是身子踉蹌一**栽倒了在了地上,起身之後面色通紅只覺得羞愧難當。
他的嘴角揚起了一抹譏諷。
「就憑你們這群貨色,也敢殺我?」
那些人低著頭,面色鐵青,然後猛然抬起了視線,臉上漸漸布滿了猙獰。
就算曾經舉世無雙又能如何,眼下不過是一個動都動不了的廢物罷了,也敢如此猖狂?
李休看著那些人的神色表情,眼中泛起了絲毫不加掩飾的厭惡。
人性本就是如此,先前一直在仰望的人突然墜下神壇,就恨不得上去用力的踩上幾腳,仿佛如此才能夠彰顯出自己的強大。
二人坐在了椅子上。
山羊胡將腦袋埋的很低。
楚昭南只覺得嗓子更加干澀,一口一口的不停喝著那碗大碗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