猶豫了一下,他嘗試伸出手來。
模向那銅鏡鏡面。
入指冰冷,如同觸模冰塊一般,冰寒入骨。
銅鏡中的身影也是一同伸出手來,隔著銅鏡,二者的手掌相觸在一起。
看起來好似沒什麼異常。
突然——
那銅鏡中的身影突然咧開了嘴,露出了一個詭異的微笑。
幾乎是同時,太極玉作出了示警。
感受著胸前太極玉陡然攀升的高溫,林若虛臉色狂變,正欲抽回手來,卻不想一只漆黑干枯的手掌突然從銅鏡中伸了出來,一把握住了他的手掌。
不讓他抽手離開!
緊接著,一只、兩只、三只……無數只漆黑干枯的手掌從鏡子後面伸了出來,一把抓住他的手,將他往鏡子里拽去。
幾乎是同時,他眼前的場景陡然變了,他看到無數面目猙獰的詭異從鏡子後探出了腦袋,維持著死相,密密麻麻地朝著他叫喊著。
或哭訴,或呼救,或癲狂……諸般面孔!
「救救我!」
「嗚嗚嗚……」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我想活著,我不想死!」
「進來吧,和我們一起享受永生吧!」
……
無數鬼哭狼嚎的聲音傳入耳中,林若虛只覺得腦門好像要炸一般,疼痛異常。
哪怕他拼盡全力,他的身體依舊是不可抑制地被眾多鬼手拉扯著,朝著鏡子里傾倒。
那光滑的銅鏡鏡面此刻如同水面一般,泛起了微微的漣漪。
那只手一被拉入鏡面,一種更為陰冷的氣息透過皮膚,沁入了皮肉之中。
那種陰冷,好似要將他整只手都凍僵一般。
而下一刻,他感覺到銅鏡中突然出現了越來越多的手,如同頭發一般纏繞上了的手掌,意圖合力將他拉扯進銅鏡內。
感受到拉扯自己的力量愈發大了,林若虛臉色一變,另一只手毫不猶豫地取出了洞天玄石。
啪嗒!
碎裂聲混在眾多詭異的哀嚎聲中,顯得異常清脆。
空間微微蕩漾,只是一瞬,林若虛的身形,便徹底消失不見。
這些詭異突然停下了哀嚎,一個個對視了一眼,隨即相互詭異一笑,慢慢退回了銅鏡之中。
那銅鏡中林若虛的倒影微微轉身,身形逐漸變淡,歸于黑暗。
這個銅鏡鏡面,再次恢復如初。
平靜,且詭異
龐大的書卷微微晃動,林若虛突然踉蹌著從畫卷中走了出來。
一抬頭,目光齊刷刷地落到了他的身上。
感受著一瞬間齊聚在自己身上巡 的目光,林若虛面容淡然,整理了下凌亂衣物,長寬的袖袍不動聲色地遮住了方才被鏡中詭物拉扯的右臂。
至今他還感覺到右臂上的刺骨冰寒,仿佛那些詭異手掌還在死死抓著他的手臂,不讓他離開一般。
想起了方才那驚悚的一幕,他心頭依舊狂跳不已。
幸而他尋到了洞天玄石,不然可能就真的要被拉入那鏡子之中了。
鏡子後面是什麼,他並不知道,但他知曉,一旦自己被拉扯進去,再想要出來,定然是難了。
他並不想讓人知道自己獲得了【玄黃氣】的事情,哪怕是內門弟子,仍有爭斗,【玄黃氣】作為天地造物,恐會遭人眼紅。
更何況曾落葉這位給自己【玄黃氣】消息的人,已經死在了洞天之中。
這下,更沒人知道自己有【玄黃氣】了。
「既然已回,那便回你位置調息一會兒,待會洞天關閉,我們有一事宣布。」淡漠的聲音突然傳入耳中。
林若虛朝著上首瞥了一眼,意外發現只有玄微山主面若寒霜地屹立于此,其他七位山主竟都是不在此地。
他朝著玄靈山主微微躬身,做了個道稽,便自行退回到了自己的蓮花蒲團上坐下。
他感受到右手仍然殘留著那股刺骨的寒氣,哪怕他暗暗運起業力,強行壓制,那股寒氣仍然如跗骨之蛆一般,難以拔除。
幸而業力將之一直壓制在右手的範疇,令其難以侵襲而上。
他四處巡 ,發現蓮花蒲團上,除了曾落葉,其他山主首徒都已經歸位,雙目微闔地安靜調息著。
一個又一個的弟子從洞天圖中走了出來,有的眉開眼笑喜不自勝,有的精神萎靡垂頭喪氣,這些人中,絕大多數人身上衣衫破破爛爛,鮮血沁透,顯然遇到了十足危險。
足足過了好一會兒,洞天圖上霧氣閃動,幾道身影齊齊從洞天圖中走了出來。
這幾道身影一經現身,立馬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就連那些原本閉目調息的山主首徒感受到那種突然出現的宏大氣息,停下了調息,望向洞天圖前。
正是那七位不知所蹤的山主。
下一刻,諸多弟子的目光瞬間落到了為首的玄靈山主的手上。
他的手上,正拖拽著一位普通弟子的後頸。
啪嗒!
他隨手一拋,將那位昏迷不醒的普通弟子丟入了眾人的眼前。
眼看著這位明顯被特殊對待的普通弟子,諸多弟子神色各異,但眼底盡皆是茫然。
「玄靈山主,這是」不遠處蓮花蒲團上的一位山主首徒滿臉困惑地問道。
然而話未說完,那被玄靈拋擲在地的普通弟子突然間有了變化,一個紅影突然刺破了那位普通弟子的衣物,如離弦之箭一般 射而出,狠狠朝著殿外飛出。
所有弟子臉色劇變,正欲行動阻攔,突然耳側響起了玄靈充滿威嚴的冷哼聲。
如同天地之威陡然降下,所有弟子瞬間感覺到了一種強烈的威嚴感,如同面對整個天地一般,讓他們不由地想要低頭便拜。
如離弦之箭飛射而出的紅影在空氣中如同撞到了什麼看見的牆壁一般,突然生生截停了下來。
眾人這才看清,原來這是一團形似水蜒蚰的紅色物體,粘稠且好似具有生命,緩慢地朝著四處蠕動延展著。
突然,這水蜒蚰竟是倒飛而出,朝著臨近的一位弟子飛射而去。
那位弟子臉色劇變,正欲施展詭術防御,卻不想水蜒蚰又好似遇到了看不見的牆壁,生生被截停了半空之中。
這水蜒蚰好似明白了什麼,突然無意識地在半空中胡亂躥動起來,但無論它如何努力沖撞,都無法沖出那看不見的壁壘。
仿佛這一刻,它被某種看不見的盒子逼困著,無論它如何努力,都無法沖出這看不見的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