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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2章 華蓋映雪宇文改新元

大抵是因為黃河彼時還未改道向南的緣故,巨大的東平湖現下還在西南,後世好漢聚義的梁山水泊也只是個光禿禿的亂石山,一點也不雄偉。從空中俯瞰,極像是個倒寫的「三」字。

宇文化及之所以要跑這麼遠來祭天,除了此乃方圓五十里範圍內唯一的高地外,也是源于彼時裴虔通的五千驍果就駐扎在這里,以山為屏駐防東北。

和宇文智及、孟秉等嫡系不同,江都叛亂的時候,他是和司馬德戡一個級別的「主犯」,分掌驍果軍權。及至後來後者身死,逃離東南至此的驍果便大都以他和令狐行達為主,與禁軍也是分別駐扎。

宇文化及巴巴的跑過來,最主要還是想得到這部分人的擁戴。

五千人馬雖然不多,可換成是五千驍果,在東南一地就舉足輕重了。

沒什麼,是人前裝,咳,顯聖更能提高士氣的了。他兒子說的對,娶媳婦能沖個毛的喜,當皇帝才是真的喜呢。

為此,他還特意集中了城內原本不多的肉食酒水,祭天的同時也為犒軍。

三十里的路程,中途迎著自大河吹來的寒風,深一腳淺一腳的踩著厚厚的落雪,說真的,要不是後面還有兩千禁衛虎視眈眈,某新晉皇帝半路就得被人給扔雪窩里去。

相比之下,某杠精「撒幣」的做法就聰明多了。

接過侯巧文後,李大德踩著巳時的準點出安福門去接霍雲兒時,輔興坊至開遠門的交通已然完全擁堵。

後者不似她人那般在京城還有親戚,晉州倒是據說有個遠房親戚攀過來的,奈何她根本就不認。後也不知哪個混球出的注意,言說她現今既添為平陽軍副將,那合該平陽軍就是她的娘家。結果她自雲州快馬趕回,都沒來得及和某趙王「匯報工作」,就被以何潘仁為首的原娘子軍部將給接去了城西左宿衛大營,還美其名曰「待字閨中」。

講道理,此前那一個月,禮部官員替某趙王跑腿下聘時,最不待見的就是這幫殺才了。半點道理也講不通,還動不動就拍桌子嚇唬人。

而此刻,隨著迎親的車駕行過輔興坊,某趙王便無奈嘆氣。

前幾位,就算最遠的侯氏,住的也都是高門林立的內城區。各坊之間有武侯把守,尋常百姓輕易也不會往那邊跑。

但西市這邊就不同了,胡漢混居不說,還多有佛寺。本就是外城百姓節後進香的主要範圍。加之他今天又結婚,城外不少百姓都自發前來,就為討個彩頭。

「小虎……」

看著身前亂哄哄的喊著「百年好合」「早生貴子」的人群,某趙王猶豫許久,才似從牙縫中擠出句話︰「發喜錢!」

隨著他的話,身側兩位保鏢身體一頓,繼而詫異扭頭︰「真發啊?這里怕不下數千人……」

「你費什麼話?不發過得去嗎?」

李大德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接著便又咧開嘴巴,沖遠處的人群揮手示意,做開心狀。

講道理,今日娶這四個,霍雲兒品級不是最高的,規矩不是最大的,但花的錢一定是最多的。

隨著張小虎等人耷拉著臉提著錢簍過去發錢,得意洋洋的人群分開之余,祝賀聲便不絕于耳。

怕是這些老百姓肯定想不到,某黑心趙王通過賣豬從他們身上賺的那點錢,這一波就又都還給他們了。倒是這吆喝賺的響亮,遠在禁宮都能听見。

好不容易出了城,行至軍營,不等某杠精松口氣,遠遠的,卻看到營門內側似搭了個紅綢圍欄的高台,周遭全是黑壓壓的士兵。倏一進門,就看到全身披掛的霍雲兒倒提著把鐵棍站在上面。而在下方人群中,陪著何潘仁等將官等候的某禮部郎官喪著個臉,遠遠的一看到他就跪下了。

「搞什麼鬼?」

李大德目瞪口呆,不待下馬,就見前者自對面哈哈笑著迎來,拱手嚷道︰「大王,俺雲兒妹子可說了,當年她隨父跑江湖時,曾立下誓言,娶她的男子武藝要強過她。大王您武藝超凡那是沒的說,但畢竟沒與咱妹子比過。今日咱們就斗膽擺個擂台,來個比武招親哈哈……」

神特麼比武招親!

某趙王瞬間一臉黑線,心說哥們兒戰力如何,那小娘皮自己心里沒數麼!

大抵他也沒料到,娶這四個媳婦家世背景與地位是順著來的,麻煩程度卻正好反了過來。不過一想到這幾位妻子就霍雲兒是孤兒,沒娘家幫襯,便心下一熱,抬頭向台上望去。

嗯,後者彼時正一臉壞笑,沖他勾著手指。

「……」

李大德翻了個白眼,干脆也不下馬了,直接打馬奔向木台,探手扣著邊緣就翻了上去,同時豎起一根手指向外,哼道︰「一招!」

周圍一片安靜,緊接著,連綿的「吁」聲便接連響起,連與他同來的親衛都不例外。

某趙王的「猛」多是吹出來的,真正動手的時候很少,見證過的也僅限幾人。反觀霍雲兒,本身就是大大咧咧的性格,又喜切磋。自入營的第一天,就把何潘仁以下的大小兵頭揍了個遍。那一身怪力,便是軍中以力氣著稱的漢子都不敢輕易言勝。

結果這貨說了什麼?一招?

這一下,別說是在場的兵將感受到了嘲諷,便是立身高台的霍雲兒也嘟起了嘴巴,輕叱一聲,便踏步搶攻過來。

「來的好!」

既然要裝逼,李大德自然不忘提前擺個好看的pose。甚至于在側步的同時,還抽空扶了扶帽子上的花,接著不待眾人眨眼,便突然上前,抬手握住霍雲兒手中的鐵棍向外一撥。

「喔~!」

隨著驚訝而起的一陣呼聲,台下眾人就只見這貨一個漂亮的空手奪白刃下了後者的兵器,隨即將其翻身摟進懷中,低頭就親了下去。

「噫~!」

許多人都還沒閉上因驚訝而張開的嘴巴,就猝不及防的被塞了滿嘴狗糧。

說一招,就一招。只是這非廝殺之術,而是男人用來對付女人的招數。同樣的,這招宇文化及也學不來。

他要是敢對裴虔通擺這個姿勢,後者一定殺他全家。

彼時的梁山腳下氣氛有些緊張。不少駐防再此的驍果將校都刀出鞘、箭上弦,橫眉看著對面連綿的天子儀仗。

「宇文丞相,你這身打扮,是要唱戲麼?」

裴虔通立馬在前,皺眉看著對面一身龍袍冕冠的身影,心下抑不住的窩火。

他對楊浩其實也沒什麼好印象,更不關心他的生死。但正值大伙生死存亡之際,你特麼不好好琢磨未來出路就算了,居然還不肯放下你那點野心?

有這閑工夫,出去多拉幾個盟友他不香麼?

他卻不知,之所以出現眼前這一幕,卻正是宇文化及放棄掙扎的結果。只是這種可意會不可言傳的心思底層兵將未必能懂,以至不少驍果軍兵卒雖也隨著上官的模樣刀劍相對,但行伍間的氣氛卻有些不太嚴肅。

大伙可都瞧見對面馬車上拉的酒水了。

「驍果的兒郎們!朕,乃大許皇帝!今日來此祭告天地,眾將士可在御前觀禮!待祭告完畢,朕與諸位把酒言歡,不醉不歸!」

宇文化及難得硬氣一把,大抵也是被這一路的寒風給吹懵了,都沒理會臉色難看的裴虔通,只想著快點完事兒,好回馬車里暖和。

後者冷哼一聲,正要接著說點什麼,胳膊一沉,已是被身側的令狐行達給拉住。

「將軍,好漢不吃眼前虧啊!」

這貨一面說著,還以眼神示意身後。待裴虔通扭頭看時,才發現營中許多人在交頭接耳,啥表情的都有,就是沒有不忿的。有些人甚至還眉飛色舞,一邊噴著口水,一邊舌忝著嘴唇,明顯就是饞了。

魯智深說,三月不知肉味,直教人嘴里淡出鳥來。

而眼前這些驍果兵將,不知肉味的時日又何止三月?自江都亡命開始,好日子就沒過上過一天,早就不在乎誰是皇帝了。要是每個新上位的都能帶好吃的來,他們巴不得天天換皇帝呢。

「得!」

後者一臉黑線,暗道他怕是史上第一個僅靠一頓肉食就被收買的將軍了,隨即仰頭無聲。

人窮志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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