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第381章 孤魂向死落晉陽故人心結

趙王問策,小徐自是全力以赴。

雖然未曾謀面,大部分了解還是從某程姓殺才的口中得知,但這並不妨礙他對這位新上司產生良好的印象。

就只沖他才過來不過三天,對方就敢讓他帶本部兵馬入潞州平亂的做法,就足夠讓他掏心掏肺了。

有了這個前提,在更加賣力的干活之余,他便也分外感嘆對方這份用人不疑的心胸,別說是李密比不了,就是他原來的帶頭大哥翟讓也是不夠看的。

當然了,這是他還不熟悉李大德。

去晉陽打听打听就知道,但凡是在趙王府做事的官員,提起自家上司,誰不豎起大拇指說個「呸」字?

他這是用人不疑嗎?他這是懶!

就比如說這次問策,小徐自認這是新東家在考量他的本事,卻不知後者根本就是不想動腦子而已。

手下有能人的好處,李大德現在算是體會到了。

徐世勣給他的回信比他給老李的奏表簡練多了,一看就是讀過書的。但文字簡練,內容卻一點不少。

前者言說以突厥的行事作風看,若要對中原用兵,無非就兩個用意。

其一是打草谷,目的在于掠奪人口糧食和鹽鐵。恰逢如今秋收,正是動手之機。從地理位置上看,真打起來,最有可能對敵的方向便是雲中地區。

無論是黃河天險還是呂梁山脈,都是在此而止。一旦突厥騎兵過境,采涼山便是首當其中之地。

不過就以現如今李唐與突厥的「親密」關系來看,小徐覺得始畢可汗不太可能為了這點小事就與老李撕破臉,除非是他終于下定決定要全面南侵了。

于是這就到了第二種用意︰前者不想破壞表面上的和平,但又因為某種理由不得不出兵攻唐。

一旦發生這種事,按照小徐的推測,對方很可能會扶持一個偽政權上台,打著某種旗號替自己出兵。目前有這種身份的,無非是西涼的李軌和陝北的梁師都。

當然了,可能還要加上關中的李某,但他沒好意思說。

前兩者可能的出兵方向就多了,涉及到多方面的原因,比如預期目標是搶地盤還是搶東西,亦或單純為了打仗而打仗,這種在沒有具體的情報之前,小徐拒絕分析。

不過只針對地理位置的話,他倒是給出了一種猜測。

梁師都與李唐接壤的部分,東面正好是黃河天險外加呂梁山脈,可以無視。而南面部分,左有子午嶺,右有黃龍山,其實就剩下兩條路︰沿兩山之間的河谷攻三川,或繞黃龍山攻蒲州。而要想不被埋伏的話,攻蒲州是最佳選擇。

至于李軌,好吧,小徐言說這貨離關中太遠,自己實力又不行,真要出兵,只能打平涼石門一線,不然就是自己拉長戰線,等于找死。要是他真這麼蠢,倒要提前恭喜某趙王了。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其實就等于幫李大德分析完了全盤的局勢。

拋開徐世勣還不知道的一些因素,比如屈突通現下就在石門堵著、李建成的唐王六軍也在三川布防、蕭皇後正聯絡突厥準備復闢等等,其實對方進攻的路線已經很明顯了。

「可惜了這麼厲害的分析啊!」

李大德長嘆一聲,頗有些替他感到委屈。

因為他的上司並不打算把這篇東西呈給皇帝看,甚至都不打算叫皇帝知道這事兒。不然就不是功勞,而是黑鍋了。

「要怎麼補償他一下呢?」

說實話,這年頭的文臣武將都喜歡些啥,他還真不清楚,但想來肯定是和他品味不同的。

比如說李世民就喜歡馬,尤其是烈馬。現下後者府中便養著一匹黃驃「順拐馬」,走路時喜歡前後腿同步邁進,沙雕一般。偏他愛得不行,專門給起了個名字叫「特勒驃」,也不知道是不是「特別彪」的意思。

廣個告,我最近在用的看書app,【  \\ 】書源多,書籍全,更新快!

不過要說送馬,李大德自己就只有一匹小白,還是人家柳瑛的寵物,算不上神駿。唯一的好處是會「自動駕駛」,不需要太高明的騎術就能駕馭,說白了就是慫。想來徐世勣這等「猛將」肯定不喜歡。

「送兵器?盔甲?」

前者敲著桌面走神,思緒越飄越遠,驀然間,一則關于小徐很有意思的傳說突然映入腦海。

要說徐世勣作為大唐開國名將,與李靖齊名,常被人拿來與韓、衛、霍相比,甚至有人將他神話,把諸葛亮的扇子都套在了他身上。

但有意思的是,同樣靠軍功留名青史,與他齊名的這些都有兵法傳世。如《李衛公兵法》《韓信兵法》《兵法二十四篇》之類,而他本人,傳世作品卻是本醫書。

你沒看錯,以帶兵打仗著名的軍事家徐世勣,自己寫了本《脈經》傳諸後世,後已失傳,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沒人看的緣故。

「怪不得《隋唐演義》里程咬金家里一有人生病,就把這牛鼻子叫去把脈,合著這貨在瓦崗不單是軍師,還是太醫……」

想出了神的李大德搖頭失笑,接著靈光一閃,忽然想到要送什麼禮物給這貨了。

話說張澹那老東西,好像有不少醫書孤本藏在小桃兒那吧?

「阿嚏!」

大白天的,千里之外的一個噴嚏打得老張頭有些懷疑人生,腦子差點沒一起噴出去。

「嘶,你這屋子里,陰氣忒重!要多出去曬曬太陽才好恢復!」

晉陽大明城,距離典兵衙門不遠的一處小院西廂房內,吸著鼻子的張澹話音剛落,便見床上某個包裹得木乃伊般的男子掃視著自己的雙腿冷笑。

「吾這等廢人,便是恢復了又如何?」

要說堯君素這身傷到底算倒霉還是自己找的,好像怎麼都有道理。

此前雖說落下點病根兒,但好歹零件完整,人生目標也未失去,總有活下去的理由。

但這次在全身被燒傷、雙腿盡斷的情況下又在汾水里飄了一天一夜,吊著一口氣不死,就只為給自己的敵人送來翟松柏的具體謀劃,救了百姓,卻幫了敵人,就真正屬于和信仰的雙重崩塌了。

待太原一地亂匪大都落網,他這口氣一松,精氣神便立刻萎靡了下去。

「呦,想不開呀?」

正收拾藥箱的老張頭聞言動作一頓,挑眉看向前者,卻是一副惡劣的語氣哼道︰「想不開就去死唄!倒省了老夫的草藥……」

「某說姓張的,你會不會說話?你咋不去死呢?」

屋內陪著一同為堯君素診病的衛玄瞪起眼楮,吹著胡子罵街。

「哼,嫌老夫說話難听,那你去找說話好听的郎中來診啊!」

要輪嘴炮,除了某黑心趙王,張澹還沒怕過誰。

尤其是面對老衛這等「損友」,更是語氣直白,把藥箱一扣,轉身便哼道︰「藥醫不死病!他自己不想活,你便是叫來神仙也白費功夫!老夫這點藥材可不便宜,與其浪費在一個死人身上,還不如留著給你這老東西續命,沒準能再多熬兩年!」

「去去去!你這老物又在亂吠,老夫何時需要續命了!」

眼見這貨越說越沒譜,衛玄生怕哪句話听在堯君素的耳朵里再撩撥到他那敏感的神經,便推著前者往外走。只是腳步倏一跨出廂房門檻,臉色便陰沉下去。

「寶藏賢弟,你與愚兄說句實話,君素這身子到底打不打緊?」

「哼!」

張澹並未答話,只是微瞥了他一眼。待行過影壁,才慢悠悠的嘆了口氣,嘟囔著「老不修又佔某便宜」之類,隨即語氣嚴肅道︰「老夫也不誆騙你,這小子的腿肯定是廢了,容貌也再難恢復,但比起保命來,這些都是次要。老夫還是那話,藥醫不死病!現下他是自己不想活,老夫便是再有妙手,能救他一次,還能救他一生麼?這心病,須得你用心藥去醫!」

「心病……」

衛玄品著這個詞匯,跟著也長嘆出聲,顯然是明白問題出在哪里發,卻不知如何開解。

堯君素的心病,又何嘗不是他的?

「真搞不懂你們這些人,整天糾結這些君啊臣啊,卻不知只要天下太平,誰做皇帝不是做?就好比老夫診病救人,救誰不是救?難不成一有人說他該死,老夫便不救了?」

張澹這邊見他出神,便也不多說,擺擺手便自顧離開。不待推開大門,卻听前者好似恍然的聲音自後傳來︰

「仁壽四年,司隸大夫薛玄卿以文獲罪,服毒自盡。听聞彼時曾有內宮太醫違令前往救治,結果因此牽連,全家流放嶺南,賢弟莫不是……」

「 !」

大門在他面前被狠狠的摔上,隱約傳回老張頭的話︰「什麼狗屁薛玄卿,老夫不認識!」

溫馨提示︰方向鍵左右(← →)前後翻頁,上下(↑ ↓)上下滾用, 回車鍵:返回列表

投推薦票 上一章章節目錄下一章 加入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