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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破井陘戰雲再臨

大業十一年的第一道聖旨,便驅散了整個洛陽城的節日氛圍。

楊廣親命兩京一地半月之內罷宴席,停鼓樂,以顯朝野對大隋故左武衛大將軍宇文述的哀思。

這並不夸張。

若說張須陀的死讓他感覺痛失寶劍,亦使大隋少了一個未來可以統領全軍的帥才的話,那麼宇文述的離開,便讓他有種痛失一臂的感覺了。

當初他還是晉王,替他爸爸在外征戰時,宇文述便是他軍中長史。

無論是滅陳、奪嫡、伐吐谷渾、征高句麗,後者都堅定不移的站在他這邊。與其說兩人是君臣,倒不如說後者一直在做他的依仗。

只要他在,楊廣便無須操心軍中之事。便是桀驁如來護兒,嗜殺如樊子蓋,在他面前也都乖的和貓兒一般,不敢炸毛。

但眼下,這依仗沒了。

這種失落與無處安放的無力感讓楊廣感覺到不安,更有一絲黑暗襲來的恐慌。于是更加痛惜宇文述的死。一大早,一連三道旨意,全是和他有關。

除了第一道罷宴停樂的旨意,他隨後又追贈宇文述為大隋司徒、尚書令、十郡太守,謚號為恭。而隨後的第三道,卻是命黃門侍郎裴矩祭以太牢,以鴻臚寺監護喪事,並超規格的以班劍四十人、京車為他送葬。

這樣的死後哀榮,大隋之前沒有,往後大抵也不會有了。無論是虛情還是假意,整個洛陽城都迅速從新年的慶祝氣氛中月兌離,滿城哀祭。

清化坊附近的道路一時堵塞,滿朝文武無不第一時間趕到許國公府,為老將軍哭靈戴孝。

與宇文述同齡的民部尚書樊子蓋哭到斷氣,差點一並走了。左翊衛大將軍來護兒到場先抽了宇文化及並宇文智及幾個大嘴巴,連說老將軍就是被這兩個敗家子給氣短壽的。隨即又拍著胸脯言說以後有事找他,定教這兩個貨走正路雲雲。

這些是真正和宇文述有過命交情的,表現最是真摯。而其他諸如裴蘊、蘇威等,雖也面上悲戚,難掩哀色,但心中卻無不都松了口氣。

倒不是有啥把柄或是小辮子怕被揪,單純是宇文述在朝中給眾人的壓力太大了。

大業一朝官員,被後世批奸臣的是有,但真正意義上貪官污吏卻是寥寥。在皇帝陛下的眼里,無功便是有過。當了官兒就得玩命的干活,為朝廷做貢獻。要是誰沒把活干好,或是捅了簍子,對不起,沒有改正的機會!

皇帝陛下每次掏刀子砍人的時候,幫著遞刀子的都是這位大將軍。大家嘴上不說? 心里未必沒啥別的想法。

又或者,死了這位老將軍,以後皇帝陛下會寬容點?

直到此刻? 所有人包括楊廣在內? 都還沒意識到宇文述的死代表的真正意義是什麼。

眼下隨著瓦崗寨的強勢崛起,山東道已無隋朝勢力。而在趕走了徐圓明? 佔據三郡之地後,瓦崗軍便停止了進攻的步伐。與東平孟海東、瑯琊徐圓朗暫時休兵? 開始了休養生息。

任誰都知道? 這只是決戰前的寧靜而已。待一方磨好了刀子? 便是大戰再啟之時。只是到時候這把刀是砍向彼此? 還是掉轉刀口一起砍向大隋,便很難說了。

很快? 大家便知道了。

砍向大隋!

不過第一把砍過來的刀? 並非瓦崗,卻是來自北方。

前陣子佔了上谷,號稱漫天王的王須拔,在攻打幽州時踢了鐵板,被羅藝帳下大將薛萬徹一矛穿死在了涿縣城下。

王須拔一死? 打得莫名其妙的幽州之戰便宣告結束。

前者建立的「漫天帝國」原地解散,余部由亞帥魏刁子率領自上谷退入恆山郡。大軍在行唐虛晃一槍,做出了進攻博陵的態勢後,卻轉而以匪夷所思的速度出現在井陘關下,攻陷關城,殺進了山西。

時任太谷令的殷嶠[qi o](字開山)率百姓縣兵退守仙台山,敵軍長驅直入,魏刁子麾下別將甄翟兒率十萬大軍攻壽陽,兵鋒直指晉陽。

誰也想不到,自李密、毋端兒敗亡後,山西道這麼快就迎來了另一場戰亂,冒泡的還是之前最沒存在感的一股勢力。

晉陽令劉文靜緊急調動周邊府兵,由鷹擊郎將潘長文與都尉慕容羅統帥,前往瀟河上游的石戰溝駐防。

告急的信使抵達河東時,甄翟兒前鋒已至石戰溝下的馬首鄉,就要與隋兵交戰了。

因為朝廷禁令突然消停下來的永濟城內,大家都被這突如其來的消息搞的措手不及。尤其是還在掰著手指計算復工日期,急需以蚊香打開市場,好養活他那一大幫子手下的李大德,頭發都要被扯下來了。

「我去!什麼情況,這什麼情況呀這是!」

「三郎~你莫晃了,晃得為兄頭好暈……」

端坐中庭大廳里的李建成抬手虛搖,待走來走去的李大德擰著眉毛坐下,便長舒了口氣,臉色舒展開來。

自從除夕夜被親弟弟摔了個大馬趴後,他就落了下個一搖晃就想吐的毛病。這段時間別說騎馬,連馬車都坐不了了。

于是待過了初五,李世民與馮月娥等啟程返回絳州,他卻留在家里修養。

他這個癥狀是典型的腦震蕩表現。愧疚萬分的李老三為此把老張頭都接到了家里,生怕給他大哥留下啥後遺癥來。

眼見弟弟坐下了,卻還耷拉著臉,李建成只當他是擔心河東再起戰火,便笑著安慰道︰「無須擔心,賊軍破井陘乃是靠偷襲。晉陽城高牆固,卻不是靠偷襲能拿下的。況且南面還有霍邑扼守,他們決打不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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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

李大德抬眼看了看他,卻是嘆了口氣,向後一癱,一副生無可戀的咸魚模樣。

李建成是當他擔心,卻不知他委實是覺得蛋疼。

本來昨天收到快馬傳來的宇文述的死訊,就已經讓他感覺夠茫然了。而今天收到的消息,更是讓他覺得大腦一片混亂。

因為張須陀的死導致山東道的局勢失控,隨後李密攻河東,這都是他自作自受。誰讓某人丟了個王伯當過去的?好歹是個依據。

可宇文述莫名奇妙的早死兩年,本該去河北晃悠的魏刁子突然來了山西,這又是怎麼回事?別以為換了個叫法他就不認識了,這貨明明就是他李爸爸的起家之戰,雀鼠谷戰役的主角之一︰魏刀兒。

可問題是,這場戰役要發生在李淵擔任太原留守之後,眼下他爸爸還在東都蹲著等老楊的聖旨呢。

「這次真的不關我的事啊……」

李大德心中很明確,自己這次確實是啥也沒干。任他想破了頭,也想不通一個八竿子都打不著的王伯當,是怎麼把這蝴蝶效應的余波給震到幽州去的。

王伯當是不能,但有人能。

此時,井陘關將軍府內,一眾義軍首領正在慶賀。

「哈哈,多虧崔先生妙計,竟讓吾等進了中原!來來來,都舉杯,敬崔先生一杯!」

上首髯須黃臉的魏刁子舉著一個碩大的酒碗,拍著桌子大吼,堂內其余別將紛紛應喝。說是敬酒,卻無半分敬意。

下首一位中年文士強笑著舉杯,表情卻是比哭也好不了多少。

李密心里早就罵翻了這一屋子的草寇,眼淚直在心里流淌。

要說人倒霉起來,喝涼水都塞牙。

原本他在武士的安排下自涉縣出山西,聞听山東局勢,準備去攪一波渾水,模幾條魚。誰知還不等出發呢,卻又落在了本想南下去找楊公卿麻煩的魏刁子手里。

這混球就是個不講理的,沿途但凡是個兩條腿的青壯,皆被裹挾軍中。為求保命,李密便又化名崔遠,獻上這西進中原的計策。一來是想借著清河崔家的名頭來月兌身,二來也想再惡心一下李淵。

誰知到听了他的計策後,這姓魏的卻哈哈笑著命人砍了他的親兵侍衛。一面派部將甄翟兒按他的計策執行,另一面卻是又遣了人捎信去清河索要贖金。

什麼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他現在算是知道了。

喝著不知滋味的濁酒,李密悄然打量著滿屋子的惡漢,眼神在劃過一短須青年時,便眯了一眯。

此人名叫宋金剛,據說是這魏刁子得結拜義弟。要說屋里還有個正常人的話,就只能是他了。

不為別的,只因他讀過書,知禮節,沒欺負過自己。

「得找個機會私下接觸一下,最好能收為己用……」

李密悄然打著算盤,想著想著,便又嘆了口氣。

心里苦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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