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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聶某(二更)

尚書明臉色一變,勉強說道︰「賢弟為何提起此人?」

石太璞乃是能驅鬼鎮邪的異人,他躲避還來不及,此刻听阮鈺說起,自然便有些懷疑,暗想是否阮賢弟還有什麼打算。

阮鈺見他誤會,連忙笑道︰「兄長莫要多思,小弟曾與石兄有舊,先前在酒樓瞧見他,方知其也在附近一帶。小弟因想兄長乃是本地之人,故來詢問,欲知石兄如今住在何處。」

尚書明恍然,心里有些尷尬,卻能放心同他說道︰「石太璞頗有名氣,擅長驅逐鬼狐,家住城外二十里處的蘆村。听聞他曾經失蹤數日,回來時帶來了一位道人。那道人收他為弟子,住在他家教導了他法術,待道人走後,他就利用學到的本事,很是做成了一些祛除怪異之事。賢弟若要尋他,出城便往南走,若是半路尋不到了,路上只管問人,大多都是知道的。」

阮鈺了然,拱手說道︰「多謝尚兄指點。」

之後,幾人作別,應辰走在阮鈺身邊,一同離去。

尚書明目送客人離開,才關門回房,一邊踱步,一邊想道,藏之賢弟一如幼時那般是個溫善之人,不過應通溟的性子卻古怪了些,藏之賢弟能與應通溟如此交好,實在是一件奇事。

又一日,阮鈺仍舊起了個大早。

應辰靠在門邊,嘲笑他道︰「書呆子昨日東今日西,操心這個又那個,可是忙得很。」

阮鈺正色說道︰「不知也罷了,既然知曉,力所能及總該一試。」

應辰見他神情里帶著肅然,便不再與他頑笑——也罷,早知這人性情如此,也不厭煩就是。

阮鈺並未多想,趕緊洗漱之後,又拉了拉應辰袖擺。

應辰隨他去,還是在那家雜貨鋪子買了見面禮,再去雇騾車。

一如尚書明所言,石太璞的住處的確許多人都知道,至少兩人雇車時詢問過的車夫是無一不知。

阮鈺有感于應辰每日陪他來來去去,很是辛勞,特意挑了輛最好的騾車,才讓開身子,說道︰「通溟兄先請。」

應辰瞧他一眼,勾唇一笑,施施然走了上去。

阮鈺也坐進車里。

隨即車夫揚鞭,那騾車便晃晃悠悠地往城外而去。

蘆村原本也不過是個小村子,因石太璞出了名,知道的人才多了些。

路面雖不很平整,不過騾車去時也算順暢,一直來到一個簡陋的鄉村。村中許多村人都在田里勞作,听見騾車的動靜也不覺奇怪,有幾個漢子似乎與車夫相熟,還趁著直起身的工夫沖他搖臂招呼,車夫一一回應,駕著騾車停在一座青磚大屋前。

大屋瞧著是新修的,很是齊整,門戶大開。

阮鈺和應辰下車後,車夫還幫著揚聲叫了一聲︰「石先生,有客來找!」

顯然,他的確並非頭一次載客而來,已很是熟稔了。

里頭有人答應一聲,而後走出個健壯的男子,朗聲開口︰「是哪一位貴客來訪?」正說時,他就看清阮鈺的面貌,不由怔了怔,遲疑地問,「尊駕莫非是阮藏之公子嗎?數年前在蘇州所見的那位小公子?」

阮鈺一笑,拱手為禮,說道︰「正是蘇州的故人,石兄,別來無恙。」

車夫沒想到兩人是相識的,見狀也不打擾他們敘話,就先告辭。

阮鈺轉身給了錢,車夫又揚鞭離開。

石太璞快步迎出來,熱情要拉阮鈺的臂膀。

應辰見狀,伸手輕輕一拂,石太璞只覺手中有股力道撲來,手一松就不曾拉住,此刻他也才注意到,在故人的身邊還有應辰這號人物。

一見之下,便覺此人氣度不凡,石太璞下意識用了個探查的法術,然而剛用出來,雙目便倏地一陣刺痛,幾乎要落下淚來,他心中頓時明白,應辰非他可窺探者,又瞥見應辰眼中閃過一絲凌厲,越發收束心神,不敢試探。

石太璞雖對應辰生出忌憚,卻還記得貴客,立即避開應辰視線,仍是對阮鈺相邀道︰「阮公子遠道而來實在辛苦,快到屋里坐。」

阮鈺道過謝,再為他介紹應辰,說道︰「這位通溟兄乃是與小生一同游歷的好友,一路多虧他的照拂,此次冒昧,便一起來打擾石兄了。」

石太璞忙說︰「無妨,阮公子的好友便也是石某貴客,快快都請進屋。」

阮鈺和應辰隨石太璞進去屋里,又將禮物給他。

石太璞則請兩人上座,倒了好茶,才與阮鈺敘話。

「一別多年,阮公子已長成了,如今翩翩風度,叫人仰慕啊。」

阮鈺面帶赧然︰「石兄說笑了。」又笑著說,「倒是石兄如今名氣大得很,先前偶然瞧見,小生還以為認錯了人,打听過後,方知果真是舊相識。」

石太璞略咳嗽幾聲,有些自得,卻是謙遜說道︰「哪里,只不過略懂些術法,以謀生計。」

阮鈺笑道︰「石兄過謙了,便是曾與小生同窗讀書的學友也知道石兄驅逐鬼狐之能,可見石兄的確是有真本事的異人。」

石太璞卻擺手說道︰「非也,非也,石某驅鬼鎮邪是可以的,對狐狸卻沒什麼法子。」

阮鈺詫異︰「哦?」

石太璞解釋道︰「恩師有兩卷術法,上卷驅狐,下卷驅鬼,石某從他老人家手中得了下卷,上卷卻未學過,故而只知制鬼而不知制狐。時人常將驅逐鬼狐視為一類,因此多有誤解,使得傳言也有誤,夸大了石某的本事。」

阮鈺恍然︰「原來如此。」又贊道,「能驅鬼鎮邪,已是極有手段了。」

他心中卻暗想,想必尚兄也是將傳言听真了,才以為石兄也能驅狐,才那般躲避。

之後,兩人只管敘起別後之情。

阮鈺有心將話頭引到已然被制的女鬼身上,敘舊時就故作好奇,說道︰「小生幾年來在家中苦讀,不曾經過什麼事,才想要出來游歷一番,但石兄身邊想必熱鬧,發生了許多奇妙之事吧?若石兄不介意,可否與小生說說,也叫小生長一長見識?」

石太璞一直記得當日之情,既然阮鈺想听,他自也沒什麼不肯說的。何況方才閑談時,他已听說阮鈺早早做了秀才公,這位秀才公願意听他講一講經歷之事,他也有些榮光。

于是,石太璞就將自己學成法術後被人邀請前去處理的那些事挑了挑,挑出些曲折離奇的來講。而阮鈺雖是想引出女鬼那事,但對奇人異事也頗有興趣,听時便很仔細,每逢一個故事听完,內中若有不解的、不贊同的或是極認同的,都會有所抒發,石太璞見他喜歡听,還用心听,自然也越發來了興致。

陸陸續續,石太璞說完三五件事後,便說到了最近。

石太璞理了理思緒,講道︰「說來也巧,前兩日正好有人來尋石某驅邪,是為鎮壓他那作祟的鬼妻……」

鬼妻一事還要從一年多前說起。

鄰村有個名叫聶鵬雲的村人,他與妻子感情甚篤,妻子去世後便整日傷心,輾轉反側。這番深情叫他妻子在陰間知道了,竟冒著被處罰的危險,請求著鬼差讓她上來跟丈夫暫時相會。聶鵬雲見著妻子自然歡喜,自此妻子日日都來,倒好似與活著時一般了。奈何聶妻畢竟已然是鬼,無法生育,聶鵬雲自己倒是沒想再娶,族人卻要勸他,他也是個耳根子軟的,一勸便答應下來,居然瞞著鬼妻聘新妻。

聶妻萬不能想到,她如此冒險才能到陽間和丈夫相距,丈夫自詡深情,竟僅僅過了這樣短的時間就要另娶?她心有不甘,怨聶鵬雲不守承諾,便每日在聶家作祟,直弄得他苦不堪言,便是新婚了,也難有新婚之喜。

後來可想而知,聶鵬雲受不住鬼妻之怨,便來尋石太璞驅鬼。

石太璞答允後,一如應辰所言,正是用桃木橛子將鬼妻制在其墳中。鬼妻不得出,聶家自然也就安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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