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哈哈！」
刺耳的笑聲，引來了更難听的謾罵。
「死不悔改，毫無羞恥之心！」
「該死！」「該死！」
無數的椅子腿，還有大酒杯，砸在先知的身上，它面色依舊如常，雙眼冷漠。
羊頭人的管事兒，已經氣得雙手發抖︰「懇請，前輩就地斬了這頭畜生！它的存在，簡直是對先知們的侮辱！我的祖父，曾被先知救過。我實在不忍，看到先知二字，掛在它的頭上！」
蒙面女子擺了擺手，憤怒的人群，稍稍安靜了一些。
「你也曾是個人物，不需我動手，自裁吧。」
女子給了先知最後僅有的體面。
可哪想，先知搖了搖頭，蒙面女子的眼眸中閃過一絲冷意。
「我該死，但還不是時候。」
先知雙眼亮起了綠芒，說話的同時，竟然吐出了幾大口血。它劇烈的喘息聲，好像拉動的風箱。
在它的眼前，閃過了一幅幅，只有自己能夠看到的色彩綺麗，如夢似幻般的未來圖景。
這些圖景中，包含深意。
「這是？」蒙面女子眼中奇色一閃︰「以消耗壽元為代價的預言術。」
行商們議論紛紛。
「事到如今，它還想預言什麼？有前輩這等高手坐鎮，它還以為今天能翻盤不成。」
「不好說，先知本就神秘莫測，它又修煉了咒術。誰知道還有什麼底牌沒出。」
良久，先知結束了預言。
在此期間，蒙面女子並無異動，一直在等它。
「得出了什麼結果？」
「呵呵，我想要的結果。」先知語氣里有莫名的釋懷︰「首先，我要澄清一件事情。那名從神壇跌落的天才，名為‘霍古斯’。它是我敬愛的養父！」
先知一語驚四座。
「什麼？」「這」
群眾嘩然，面面相覷。合著，剛才罵了那麼久，都罵錯人了？
「然後呢？」蒙面女子不為所動。
「然後，呵呵，我要講一個故事。」先知撥開腦袋頂上碎木渣後，虛弱的喘了兩口氣，似乎是因為太累了，也不顧形象，席地而坐︰「故事的主人公，是一個種族的天才，就叫它‘霍’好了。‘霍’驚才艷艷，為人卻單純善良。年紀輕輕，便達到了常人難以企及的高度。」
蒙面女子皺了皺眉，先知從地上撿起了一塊黑面包，咬在口中︰「可惜，無論任何種族，都是善妒的。這般耀眼的天才，壓的所有同輩們，抬不起頭。在這其中，就包括當時還未稱王的王子。」
「王子，是當時‘霍’的摯友。兩人一起成長，無話不談。王子于它而言，就像哥哥一樣的存在。同樣，也是它枯燥的童年里，唯一的亮光。」
「故事的轉折，發生在一年的交流會上。各族族長帶著族內的天驕們，參加了這場盛會。‘霍’毫不意外的月兌穎而出。一路過關斬將，殺到了決賽。」
「可惜，它踫到了比它還要耀眼的天才，就此敗下陣來。一路順風順水的‘霍’，首次遇到了挫折。這使得它異常失落。」
說到這，先知砸了咂嘴，嘴巴干干的，干脆從地上又撿起了一個大酒杯，羊頭人的管事兒，咬了咬牙，最終給它倒了一杯酒。
行商們都在等著下文。
「咕咚咚。」一大口烈酒下肚，先知擦了擦嘴，打了一個飽嗝，它的眼楮有些紅︰「也是在這個節骨眼上，‘霍’的摯友，那名王子，找到了它，並且告訴它，自己手里有一套秘籍，輔之以配套的藥物，能夠讓使實力飛速提升。」
「王子將自己比作‘霍’的親生兄長，定會助它奪回榮耀。單純的‘霍’相信了王子，因為它怎麼都不會想到，自己眼中的摯友，竟然會因為妒忌，而傳給它咒術，並在第二次約戰中，下藥暗算它，使它發瘋發狂，最終下重手殺了人！」
先知越說越激動，最後更是氣的一杯子摔在了地上。它雙眼滾著熱淚︰「一名善良單純的天驕，就此被算計成了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可就算這樣，它依舊在內心里懷揣著最後的一絲幻想，這件事情與王子無關。」
「直到，三百年前王子登基稱王。傻傻的‘霍’，竟然為此還傻乎乎的高興了一天，並且想著為王子弄一套體面的禮物。要知道，那個時候的‘霍’，身上窮得叮當響。」
「可是呢？結果呢？它的好兄弟，王子登基的第一件事情，竟然就是派出了重兵，圍剿它！」
說到這里，先知已然泣不成聲，蒙面女子輕嘆了一口氣，眼圈亦有些紅。
行商們也不免唏噓一番。
「所以，我還不能死。要為‘霍’報仇。」先知直視著蒙面女子的雙眼，目光灼灼。後者則一臉沉默，讓人看不出她的想法。
羊頭人的管事兒，咬了咬嘴唇︰「故事，誰都會編。且不論你說的故事是真是假，但就你助紂為虐，想要屠戮我等的罪孽，就已經夠你死上八次都不止了。」
「對！」有個別行商喊的聲音格外大。
「哼，」先知冷笑了一聲後，忽然又肆意的大笑起來，從而牽動了體內的傷勢，又咳又笑，樣子十分瘋癲。
大家都被嚇住了，唯有蒙面女子依舊保持沉默。
良久，女子淡淡地開口了︰「我相信你。」
羊頭人的管事兒臉色忽變，行商們更是極力勸阻。
在混亂的喧鬧中，笑聲戛然而止，眼淚在先知的眼眶里打轉︰「好！有您的這句話，養父泉下有知，也能安心了。」
蒙面女子默然︰「看來，剛才的預言術，你看到了很多。」
「不多不少，只看到了我想看到的。」先知忽然扯開了自己的上衣︰「但是，我依然會給你們一個交代。」
泛著綠光的手指，在胸膛上猛地一戳，一張手全伸了進去，先知冷汗簌簌，咬緊了牙關，一狠心，「嘩啦」一聲，鮮血淌了一地後，將自己的心髒掏了出來。
在場的所有人都倒吸了口涼氣，只感覺一股寒意，順著尾巴骨爬了上來。
「這是我的生命之源，」先知托起手中依舊跳動的心髒展示給眾人看︰「如今我將它交給前輩。這，就是我給你們的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