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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7 懸崖一線生機,貴賤兩分死仇

徐婉在一旁觀戰很久了。她對唐肅可謂忠心耿耿,千依百順,否則唐肅也不會總是把她帶在身邊。可惜的是唐肅也僅僅止于將她帶在身邊。

無論她如何千嬌百媚,如何千方百計,暗示、提示甚至明示,唐肅都始終沒有前進一步,堅守著同門師兄妹之禮。

食之無味,棄之可惜。但她始終相信就是堅冰也有能捂熱的一天,所以堅守不棄。但如果唐肅死了,她自然不會再有任何機會。

在她這個旁觀者看來再清楚不過了。唐肅只不過在生命的盡頭反戈一擊而已,而且這反戈根本就沒有找準方向。勾誅是直沖他的死穴出手的,真正的不死不休!

她是豪門女子,自小生活優渥。雖然被長輩強迫苦練劍法,但哪有機會與人生死相搏?真正到了這關頭,她早已把練過的所有劍法忘得一干二淨,只能雙手持劍當做匕首胡亂一捅。

劍入半尺,勾誅腰下劇痛。但他畢竟是久經生死之人,抬起一腳就踹在徐婉的月復部。徐婉兩人帶劍往後一飛,一股熱血從劍傷出噴薄而出。勾誅立刻運轉真氣將血止住。

唐肅已經回過神來,運劍如斧,飛起一劍斬來,紫光大盛。勾誅橫劍一擋。只听一身巨響,兩劍相交,冥火劍嗡嗡直響,其上被砍出半寸深的豁口,但並沒有斷裂。倒是勾誅持劍之手虎口大震,已然裂開。

徐婉被揣了一腳,往後連續退了十來步才穩住身形。但她被這一腳倒也踹得清醒了過來,手中劍芒閃動,一連幾招她早已熟稔的劍招,如疾風般殺了過來。

唐肅卻神色未變,絲毫都沒有再阻止,而是同時出招,默默與徐婉聯手,就好像把之前說過的他要親自解決勾誅的話忘得一干二淨了一般。他顯然意識到了誅殺勾誅這事並不如他想象的那麼簡單。

雖然他境界比勾誅高,劍法比勾誅精妙,資質也比勾誅好到不知哪里去了。雖然無論從哪一點看他都比對方要強,但還有一點是他無法預料的。

那就是氣運。就算他本人再強,可也奈何不了天地與他過不去。地裂開陷我,天要落石砸我,我就是天縱之才,又能為之奈何?

既然如此,兩人聯手,只要能把他殺了,也不是不可以。上消滅了這個心魔,也許在內心還有一些殘痕留下,總是能在將來的道途上逐漸煉化的。

與此同時,轟然一身巨響。一塊足有百丈大小的巨石在陣機運轉之下從外部緩緩飛來,靠近了生息大殿,輕輕一觸,然後又反彈離開。

被這龐然大物一撞,整個生息大殿內塵土飛揚,一大半都坍塌了,露出了外面可怖的天空。

天空底色明亮,但空中布滿了亂飛的息壤岩塊,還有無數怪異的灰色靈光組成的空間風暴,如同許多大大小小的漩渦,在空中不斷地扭動。

其中一個尤其巨大的風暴越來越接近他們的激戰之處。強大的吸力卷來,三人的頭發衣角都齊刷刷飛起地指向了那個越來越近的風暴中心。

徐婉和唐肅聯手絞殺,劍招越來越密集,意圖封死對方所有的出路。但勾誅發覺徐婉的劍招雖然好看,實則是花拳繡腿。不但對唐肅幫助不多,有時反而礙手礙腳。

他悄悄將身上腰帶一緊,剛好死死勒住傷口,忍住腰間的劇痛,抓住稍瞬即逝的時機,猛然往徐婉貼近,一劍斜里刺出,直劃此女持劍的右手手腕。

徐婉一聲尖叫,手腕被被劃破,長劍隨之月兌手。勾誅前方裂口處的空間漩渦的強大吸力正在襲來,便左手一掌乘勢將徐婉一推。徐婉腳步不穩,心中完全亂了方寸,往後倒去。

她背後的小半生息大殿已經被空間亂流攪得消失無蹤,再退一步就是懸崖,懸崖下是無底深淵。而空中那個如巨獸一般咆哮著,吞噬一切的空間漩渦正在逼近!

此時唐肅的殺招已到。勾誅這幾招全力對付徐婉,當然沒法再去防御唐肅。但唐肅眼看就要得手,卻發現徐婉已經到了懸崖邊緣,即將跌落。他心中猛然一震,不由得將即將得手的劍招又停了下來。

他修的是正法,行的是正道。作為高貴的人,而非低鄙的土人,對自己的同門師妹他當然不能見死不救。否則他豈不是走上邪路,和這出身混混的土族惡賊又有什麼區別?

他果斷收了招,一把拉住徐婉的手腕。但勾誅抓住了機會,立刻又狠命往徐婉身上一踹。徐婉雖然有唐肅拉住,但也抵不過這勾誅這玩命一踹。她不但自己飛了起來,還連帶牽連了拉扯他的唐肅。

兩人一齊跌落了背後的懸崖。但關鍵時刻,唐肅右手拉著徐婉,左手拋棄出了一根縛仙索,準確地縛在了懸崖邊一塊凸起的岩石上。

他們並非是在往懸崖下墜落,而是那股強力的空間漩渦正在吸引著他們,將他們傾斜拉起。兩人就這樣拉著一根縛仙索懸掛在了岩石上。

如果唐肅肯松手拋掉徐婉,那他還可以反身順著縛仙索爬回來。但他不願意拋棄,那就只剩下一只左手抓著縛仙索勉強支撐,根本就不可能爬回到安全之處了。更何況懸崖之上還站著一個死對頭勾誅。

明明佔盡上風,就這樣大勢已去,瞬間被對方翻盤了?唐肅心中極度不甘,但他又怎麼也想不通,自己究竟那一步做錯了?本心鏡的光芒之下,他的每一步都出自他的本心,絕不會錯,絕不會錯!

唐肅畢竟曾經是他的同門師兄。雖然勾誅對此人有時厭惡至極,真是恨不得將他碎尸萬斷,但是在這本心鏡下,他所做一切也同樣出自本心,他是真不想殺人。

只是這本心鏡的光芒籠罩之下,他實在無法走出去。無奈之下他在飛沙走石中抓住了唐肅的那根縛仙索,沒有好氣地說道︰

「唐肅,我最後再和你說一次,我沒有偷過那那老頭的雷玄木種,那東西是我自己花錢買的。白長生不是我殺的,查緋的事更是和我無關。

「我每分錢都來得光明正大,問心無愧!你拼命要抓我根本就一點道理都沒有!你趕緊把本心鏡收了,我不殺你。這大陣很快就要崩潰,我要去救人!」

唐肅當然知道本心鏡的光芒下,勾誅所說的話就是出自他的本心,根本就不可能說謊。他卻冷笑道︰

「那又如何?你又出自何姓何家?你不過士青石街上一個偷雞模狗之徒,連家世都搞不清楚的雜種,這難道也有假?

「祖師秦尊陽雖然是土人出身,但如果沒有古、陳、徐這些族世家鼎力支持,怎麼可能在翠玉宮自立門閥?

「自古天地尊卑有別,人為主,土人為僕,各居其位,各謀其事,這難道不是天地綱常?

「自從連氏佔據了丹陽閣,不分貴賤收徒,單憑喜好提拔弟子,你這種竊賊出身都能成為丹陽閣真傳,連萍親授,這難道不是翠玉宮亂象?

「我若不殺你,便是坐視這天地綱常混亂,宗門敗落在女人手里!」

勾誅被他說得一愣。原來這個呆子和自己過不去,並和那些扣在他頭上的屎盆子無關。說穿了人家根本不在乎自己到底做過什麼。

只要自己不是族出身,只要自己不知自己家世,只要自己曾經在青石街上做過小偷,他便已經有了原罪。這原罪不是任何方法可以洗清的。

哪怕他機緣巧合救下了宮主,哪怕他苦心修煉成為修士,哪怕他逐鹿之戰排名第一,機緣不斷,煉就築基十重圓滿。哪怕他將來結丹、蛻凡甚至和秦尊陽一樣飛升,他都一樣不符合這天地的綱常?這一切在他一出生就已經決定?

但唐肅一開始就說秦尊陽也是土族出身。那他這一番屁話,豈不是把祖師也一起罵了進去?

其實唐肅在這危急時刻,最好的辦法是先承認一切都是誤會,乖乖地將本心鏡撤了,讓勾誅將他和徐婉拉回來。哪怕他還是想殺勾誅,在那之後還有機會。但本心鏡的光芒之下,他即便是法寶之主也一樣受到影響,他是絕對說不出任何虛與委蛇的話來的。

「是麼?」勾誅臉色一冷,毫不猶豫手起劍落。冥火劍在空中閃過一片扇形的弧光,將唐肅緊抓著縛仙索的左臂一砍而斷!

徐婉一聲尖叫,這兩人就像兩片連在一起的落葉一般旋轉著掉入懸崖下的空間風暴中。

頭頂上的本心鏡似乎也察覺了主人的危機,不再懸浮原處,而是如一個飛盤一般飛起。緊隨主人而去。

一個瞬間之後,勾誅便只能看見狂怒的黑色風暴中心,還有本心鏡隱約的光芒一閃,然後很快消失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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