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418 一念生離,再念死別

蕭肅風和勾誅傳音雖然說來話長,但兩人以神念溝通,說來不過是一瞬間而已。

蕭肅風心中已經有了決斷。他手中白光一閃,已經多了一枚白色溫潤如玉的物體。他將這物夾在指尖一彈,這東西變成一束流光,直接往蕭笛臥房房頂的勾誅飛了過去,被勾誅拿在手中。

在百足飛天看來,起初還以為是蕭肅風要和房頂上這黑衣男子動手。但看到這黑衣人輕松接下一物,手中真氣一動,注入那物中,頓時一震空間波動如同漣漪般蕩漾而出。

「不好,這小子和蕭肅風是一伙,他要跑路!」百足飛天一聲怒吼。好在對此他也是早有準備,手中一晃,已經多了一面白色的小旗子。

勾誅將那東西拿在手中,竟然是一小塊龍木髓。這東西他是見過的。

龍木髓必須是在龍木上天然形成的一小塊,掰成兩半之後,無論分開多遠,甚至在不同界空,只要一縷真氣注入,它便會立刻發動傳送,將周邊一切物體傳送到另外一半那處去。

龍木髓傳送發動速度比大傳送符要快速太多,別人根本來不及阻止。只不過一對碎片只能使用一次。一旦用過,這對龍木髓塊便會永久地消失了。

雖然並不知道傳送的目的,但是只要離開了蕭府這個大坑,離開了兩界城,總還有一線生機。勾誅毫不猶豫地將一縷真氣注入開啟了傳送之途。

空間強烈扭曲,天旋地轉,勾誅感覺自己卷入了一股空間亂流之中,仿佛身體都被拉長、壓扁,扭曲,墜落,又被拋起。如此幾個瞬息之後,轟然一聲巨響,他墜落在一處幽暗的樹林中。

百足飛天眼看一股白色的強烈空遁靈光如閃電一般劃破長空之後,屋頂的黑衣人連同他那價值一萬兩血靈石的盒子消失得干干淨淨。

他立刻將手中白色的小旗一揚,一片暗淡的白光如大風一般地空空中掃過。就在這片暗淡白光掃過之處,一條淡灰色的如閃電般枝節橫生的痕跡顯現出來。他再度一運氣血之力,手中白旗光芒大作。

這光芒將空中那痕跡照得雪亮,同時如蜘蛛網一般生出許多脈絡,往胡野蘭和他帶來的數個還活著的小妖身上蔓延。

他手中這面地網幡不但能跟蹤他人傳送的路徑,還能帶有多面副幡。當主幡跟蹤別人的傳送路徑發動傳送的時候,副幡的持有人也會一並被傳送走。

不一會兒,空間中連番爆出劇烈波動。一陣陣空遁靈光如閃電般落下。百足飛天吳不白,紅寡婦胡野蘭,還有他們帶來的那些妖匪,全都一個個地在空遁白光中消失了。

吳不白事先就考慮到蕭肅風可能帶著他們要找的東西用傳送逃亡,所以他早就給所有的手下都配備了副幡。一他旦啟動地網幡,所有的妖匪都會一同傳送追擊。但他偏偏落下了兩人。

蕭間和蕭琳兒這兩人身上並沒有副幡。所以眾妖匪全部傳送走之後,他們依然待在蕭笛房中,等待著吳不白的進一步指示。

不一會兒,房門吱 一聲開了,一個人影迅疾如風地走了進來。蕭間一開頭,差點魂飛魄散。他看到的是一身火紅道袍,雙目如利劍閃爍著寒光的叔父蕭肅風。

蕭肅風並沒有給他多少思考的時間。只不過一個剎那,他只見紅光一閃,蕭肅風的一只大手已經蓋在他的頭頂。緊接著一股強大不可遏制的扭轉之力從頭頂傳來。 嚓幾聲,他的脖子已經扭轉而斷。

蕭琳兒在一旁剛發出半聲尖叫,一團火光閃過,她的尖叫聲戛然而止,少女整個身體如被點燃的碳火一般化成通紅,臉上都來不及露出痛苦之色,就如燒過的紙灰一般破碎崩裂,變成了地上一團灰白的灰燼。

蕭笛的左手小指斷處依然在流血未止。蕭肅風指尖流出一縷法力,將流血止住。然後他將這節斷落的小指撿起,放在愛女手心。

他並不通醫術,無法將小指接回。但如果蕭笛成為斷離寶舍的終身伙計,西賈人醫術高超,自然有人會幫她接回斷指。所以這點他並不擔憂。

蕭笛中的是百足飛天的神識遏制之術,這術能制止她的行動,卻不能遏制她的感知。蕭肅風並未立刻給她解開這遏制神識的術法,而是心念一動,將一縷神念傳遞了過去。

神識之中,蕭笛立刻便明白了這晚上發生的一切。其實蕭家的一切都來自鶴族太上長老賀恆的恩賜,同時因為賀恆的托付他們又失去一切倒也是因果循環,對此蕭笛反而並未覺得有多可惜。但將她一震的是父親神念中的訣別之意。

她竭力掙扎著想要起來,無奈百足飛天留下的那道遏制之術猶如一條百足之蟲一般,死死地遏制著她的神識,讓她怎麼都爬不起來。

蕭肅風手中一片白色遁光閃過,竟然是從她的仙荷中直接把斷離簡挪移了出來,放在她的手心。然後蕭肅風將她手一合,將斷離簡握住,就要一下發力捏碎。

斷離簡只需要是她本人捏碎,就視同她接受了斷離寶舍的終身合約。至于是不是她的本意則沒有關系。即便是她老爹摁著她的手捏碎的,效果也是完全相同。

「不,不要!」她心中大聲呼喊著。然而她無論怎麼呼喊,最多都只是能抽動一下嘴角,根本不能發出任何聲音,甚至連身體都不能掙扎著動一下。

她知道那斷離簡一旦捏碎,她就不再屬于蕭家了。即便是和父親恐怕也再也沒有相見之日。斷離寶舍的終身伙計是以商號為家的。

蕭家這一夜雖然死傷慘重,但並未到滅門的程度。修士們死者過半,剩下的也大多帶著傷,凡人則是只有少半幸存。但蕭肅風還在,家業也尚存。

對她來說,只要有父親和她在,這家就是存在的。為什麼要捏碎斷離簡,去往一個永無再逢之日的冰冷前路呢?

「這是為父能給你安排的最好的前途了。」蕭肅風決然一想,然後手心一發力,抓著愛女的手將那斷離簡一捏兩斷。一團白色遁光頓時籠罩了蕭笛的全身。

然後他一彈指,一股柔和法力滲入蕭笛的眉心。百足飛天留下的那遏制神識的術法立刻如冰雪遇到火焰般溶解了。

蕭笛猛然清醒,淚水奪眶而出,卻無法掙月兌出這如影隨形的遁光,只能眼睜睜看著父親的影子在這遁光之中漸漸模糊。

天地猛然扭轉,空間波動如怒濤般地涌起,將她丟入一片深不可測的大海之中。她伸出手去抓父親的殘影,卻什麼都沒有抓到。

蕭肅風何嘗不想當今夜一切根本未發生,依然如往日一樣主持家業,在這兩界城中繼續生存下去。但對他來說,這是做不到的。

他原本來妖界的時候只是孤身一人,那時還只是離火殿被逐出師門的一個落魄子弟,一無所有,隨時都可能被其他妖類當血食吞噬。

如果不是幸運地偶遇賀恆獲得機緣,實力飛速提升,而且仰仗鶴族為後盾奪取了一份產業,根本就不會有蕭氏這個人族世家存在,也就不會有愛侶,更不會有蕭笛。

他受賀恆之托,保管那個關系到鶴族危亡的盒子,如今這盒子卻極有可能落入五毒山妖匪的手中。如果賀恆因此而遭受大難,他就是罪魁禍首。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這是離火殿師道傳承最起碼的準則之一。即便他被離火殿逐出師門,但這點起碼的道義還是能做得到的。

他也知道今夜一旦出去再對上那些妖匪,便絕無可能再回來。他又不可能把女兒一個人留在這殘破的家中,坐等妖界風雨的摧折。

歷經痛苦的糾結之後,他決定送愛女去斷離寶舍成為終身伙計。這是他唯一可行的選擇了。

辦妥了這事,他站起來步出到中庭。蕭家的殘余人手都聚集在中庭,等待家主的決斷了。

「蕭煉,你輩分最高,修為也不錯,今後你便是蕭家的族首。」蕭肅風望了一眼殘余的眾人,指著一名比他看上去年紀略小的中年男子說道。

還未等對方回話,他便繼續說︰「你馬上組織人手,收拾一切細軟,家產一律變賣。打通一路關節,盡快護送所有人遷回玉州,不得有誤。」

他語氣鏗鏘強硬,眾人都不得不低頭領命。他往後一轉,一邊走一邊說道︰「至于我,還有不得不去做的事。你們就不用等我了。如果我能回來,可在玉州再相見。」

蕭煉抬頭正要細問,卻看見眼前月光之下蕭肅風的火紅道袍一飄。一片白色遁光閃過之後,他人已經消失不見了,只留下了月光閃爍在染紅了的中庭水面上。

溫馨提示︰方向鍵左右(← →)前後翻頁,上下(↑ ↓)上下滾用, 回車鍵:返回列表

投推薦票 上一章章節目錄下一章 加入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