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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 玄血契束,黃泉殘命

「黃泉,你真是死心塌地要跟著秦尊陽這個叛逆造反不成?」

夜瀾在林龍和林世虎的身體中,跟著勾豬和黃璐的氣息,漸漸追近,他卻並不急躁,只在這幽深的地底一面大步而行,一面繼續向四面八方傳音︰

「我乃當今玄鐵衛千戶夜瀾。你至今沒有除籍,依然是一名貨真價實的玄鐵衛,見到千戶大人竟敢不跪?身為玄鐵衛謀反,後果你也是再清楚不過。」

前方是一個方圓上百丈的碩大的空間,地面平台,空無一物。既沒有滿地的法寶,也沒有財物,連一點痕跡都沒有。唯獨中間有一口常人大小的石棺,毫無雕琢,就安安靜靜地躺在地上,提示著這是一代陣皇的安息之地。

勾豬和黃璐跑到這里,已經無路可逃。唯一的入口便是林龍和林世虎這兩個人偶所走來的那條。再說那條路出去之後,出路也早就被碎石封死。

那棺材蓋漸漸地被推開。外面並沒有人動手,是有人從里面推開的。

一個絕美無比的女人從棺材里坐了起來。她的相貌與黃璐一模一樣,只是更加冰冷,更加虛幻,更加完美無暇而已。

她渾身散發著柔光,雙目如黑色的寶石一般璀璨,烏青的柔發順水漂動,猶如黑色的浪涌。她膚色慘白,身穿一身如水輕柔的黑裙,更反襯出她雪白的肌膚,猶如水墨畫上的留白一樣皎潔無暇。

她身姿曼妙,猶如水底那些最美的水母,她的身體就是水,那些顏色和線條只不過是水中某些靈氣聚集而發出的光芒。但她的眼神里卻露出不甘和不解的神色︰

「為什麼,都五百年了,明明只是一個死人,連魂息都不復存在,你們還能上門來?」

「厚土天榮十八年,在坤離宮布設六合至尊虛空大陣一共一千三百六十八名陣師,」夜瀾的臉上古井無波,聲音沙啞,卻是不徐不慢地解釋道,「老夫只是奇怪,為何卷宗說記載的鹿萃台慶功宴上的尸體清點之數,卻只有一千三百六十七具。」

厚土王朝在東勝神州立國萬年之久,賢君無數,但天榮帝卻是足以排名前十的暴君。

此君造孽無數,仇人遍布天下。有那麼多仇家在,他活著又如何能安穩?他應對的策略也只有一招,那就是以殺止仇。將仇家從上滅殺,自然也就不可能再找自己復仇了。

但他每殺一人,又難免結下更多的仇家,這就成了一個惡性循環。他又不可能滅殺了全天下的人。

這樣為了能安穩睡眠,天榮帝耗資無數,重修坤離宮,在宮中布設了一座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強力大陣︰六合至尊虛空大陣。此陣號稱就是天神下凡也未必能攻破。他一人把持著大陣總樞,終于能安穩睡個好覺了。

當然在此之前,他令玄鐵衛將所有參與布陣的陣師全部處死,永絕後患。一千多名陣師死在鹿萃台。鹿萃台之後完全被焚毀,從此再無蹤跡。

黃泉露出不屑的神色︰「哼,這有什麼奇怪嗎,因為有一人,在此之前就死了。」

「叱 風雲的厚土王朝第一陣師黃泉,六合至尊虛空大陣的設計師之一,居然會因為撰寫一部《陣皇經》嘔心瀝血,耗盡神念而死?而且這時間也太巧了吧。」夜瀾目光如炬,盯著眼前身形飄忽的女子。

黃泉臉上露出一絲難以察覺的苦笑,更讓她絕色的臉上淒美無雙,「難道夜大人有所懷疑?」

「嗯,所以十年之前,老夫不得不掘你棺木,驗你尸身!」夜瀾冷冷回復。

「哈哈,夜大人品味真是獨特。一個老女人,身死數百年,血肉成灰,爛骨一副,夜大人可賞玩盡興否?」黃泉大笑著揶揄他,她厭惡極了這伙挖洞尋蛇無所不用其極的玄鐵衛。

「尸骨確實是你黃泉無疑。八識盡散,絕無異常。如果老夫猜得不錯,你不但肉身盡毀,魂魄也早已轉世去了。真正蹊蹺的,是那部《陣皇經》。」

黃泉的目光中掠過一絲寒意。她並沒有等到鹿萃台的慶功大宴。五百年前受厚土皇帝之征,參與監造坤離宮的第一天開始,她就知道絕不可能活著離開厚土城了。

一座暴君坐鎮,天地無敵的大陣,如果不把參與建造的陣師全部殺絕,睡在陣中龍床上的暴君豈能安心?

從那時開始,她就在撰寫《陣皇經》。寫入《陣皇經》的每一副陣圖都要損耗一定的神念。雖然這些神念依然存在于她所能操控的這部經書之中,但一旦她的神念全部耗盡,以至于識海干枯,她也就死了。

這是完全真實的死亡,猶如被人吞噬了元神一般。沒有了元神,神識盡毀,魂魄只剩下藏識轉世而去,肉身死亡而朽壞,絕對無藥可醫,更別提死而復生了。

唯一的區別是,她的元神並未被人吞噬,而是被她寫入了《陣皇經》之中。

「所以老夫去尋那部《陣皇經》。此事既然是玄鐵衛一手操辦,那麼這一切之物都應該保存在玄鐵衛的庫房之中才對。但直到老夫去清點才發現,原來這部融合了當年第一陣師黃泉的無價之寶《陣皇經》,竟然在數百年前就被五行宗的叛逆之徒秦尊陽盜走了!」

「哈哈,」听到這夜大人為了追尋她的下落就像蒼蠅一樣亂轉,她臉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秦尊陽已飛升數百年,你們玄鐵衛不如去天上找他吧。」

「你耗盡心血的《陣皇經》,怎麼舍得讓秦尊陽給帶到天上去,想必是留在這第三洲了。」夜瀾冷眼一掃不遠處無處可逃的黃璐。

「《陣皇經》依然在這第三洲離界,只是已經改名為《三陣經》!老夫早知道《三陣經》在中州邊陲崇玄觀。可惜我家主人統帥魔軍,從東州一路橫掃到風露城,老幼婦孺一個都不放過,逐個吞噬元神,都沒有找到《三陣經》的所在。

「卻沒想到這你這具肉身帶著《三陣經》一路奔逃,竟然跑到了人魔山中。」

「胡說!」黃璐一听就怒了,「這《三陣經》,是我黃家世代傳承,世代增刪,積累百年,和你們有什麼關系?」

夜瀾根本就沒有理她,卻盯著眼前飄忽虛幻的黃泉驚訝地說︰「居然能將自己的整個元神都寫入一本經書之中,然後又構建了這座五行定元大陣,將單純的元神固定在此陣中,以月兌離生死輪回,真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奇思妙想啊!」

要知道天下芸芸修士,所求無非長生不老。所謂長生,也無非就是跳出六道輪回之外。但修士芸芸不盡,最終能修得長生的又能有幾人?

而黃泉竟然將自己肉身和魂魄一齊舍棄,只將神識留在一本經書之中。然後又以這經書構建五行定元大陣確保元神不散,從此在這大陣中逍遙,豈不是一種另類的長生之法?

黃泉面露苦笑。其實原本的她除了一些殘存的神念之外一無所有,魂魄和肉身皆無,本來只是一部經書而已。

如果不是秦尊陽讀了《三陣經》之後,按她的要求在傳功塔中構建了這座定元大陣,她又在這陣中輪回,她根本就談不上「活」這個字,和死物完全無異。

現在她憑借大陣之力,以天地靈氣構築的這虛幻之體,和當初那個元陽真身的黃泉相比,究竟算不算是同一「人」?她自己都想不明白。她只是不甘在那暴君的yin威之下,讓一生學識徹底湮滅罷了。

「如今正是我家主人求賢若渴,如果有你這樣的大師出山相助,坐擁天下之大,資源無盡,大師何愁不得天地逍遙,長生不老?何必困守這一隅離界?」

夜瀾的話音清淡如水,不帶任何情緒,他已經將一切都決定權都給予听者,只等著這位五百年來只剩下一縷神識的陣法大師的一念決定。

「這是打算讓我再去死一次麼?」黃泉臉上笑容依然冰冷,很明顯地表明著在厚土王朝手下她已經死過一次,再也不會有第二次了。

夜瀾臉色一變,手中已經多了一枚黑色的鐵牌,上面刀刻著一個「玄」字。他將這鐵牌在黃泉眼前一閃,厲聲喝道︰

「黃泉,玄鐵令在此,你竟敢不跪!」

黃泉美麗無比的雙眸之中,忽然透出無窮的恐懼,讓她的原本清麗的臉都像拉開的弓一樣,變成了一個怪異的形狀。

她的身形完全是由神識操控大陣所化。一旦神識受到驚恐波動,整個身體都會扭曲起來。

她雙手按在太陽穴上,發出一聲淒厲無比的慘叫。這慘叫並非是她的身體所發出,而是整個大陣在顫動,尖銳的聲音在湖底回蕩。

「連肉身和魂魄都沒有了,只剩下神識,居然還擺月兌不了五百多年前留在神識上的玄血契!」

在劇烈的波動之中,黃泉的身體漸漸恢復了原型。但她雙膝已經跪地,兩手無力地支撐在地面上,一頭如瀑的秀發撒落滿地。

只要她稍稍抗拒,烙印在神識中的玄血契就如烈火一般燒灼,讓她全身猶如在熾熱中煎熬。

所有的玄鐵衛在加入之初,都簽訂了玄血契。契上的內容只有一條︰見玄鐵令,無命不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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