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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一番高空的翻滾,地下那片寬闊無邊猶如墨玉一般寬廣無邊的水面,終于直接砸到了面前。

廣大、冰冷、深邃如宇宙一般,勾豬的眼中只剩下這一片令他無比心悸的水面,猶如一張無比深廣的大嘴,直接吞噬了他的全部的視野,和全部的世界。

渾身就像被束縛了一樣,他根本就無法調整入水的姿勢。連豎直起來都做不到。最終的結果,他是橫著,臉朝下,當胸直接砸向水面的。而黃璐則趴在他的背後,顯然把他當成了肉墊。

兩張臉,四只眼,驚恐地望著這次他們有生以來經歷過的最猛烈的撞擊。

想到要和這麼一個猥瑣瘦不拉幾的男人一起化為肉泥恐怕死了都沒辦法分開,黃璐就覺得怒火中燒,天命不公!

在他們撞擊水面之前,他們帶起的氣流就先和水面撞擊了。勾豬暗暗吃了一驚,這水面被猛然拍出一躲巨大的白色水花,但是他並沒有感覺到大力拍扁身體的痛覺,反而水面正在主動分開、凹陷,一股陰寒的柔力正在托住他們。

兩線黑光正圍繞他們急速旋轉,正在操控著水面激烈地讓開一條既能幫他們減速又不至于將他們直接撞死的通路。

是那兩面玄水旗!這旗子竟然是一種有靈性的法寶,在關鍵時刻居然會飛起護主。它們有操控水的能力,當然也能讓勾豬掉入水中而不至于摔死。

但也就是他們湊巧墜入這個湖中。如果是掉在地面上,玄水旗在手也是必死。

勾豬連忙猛吸一口氣,看來這次有機會死里逃生了!

但他這念頭剛起,身下凹陷的墨綠的水面,忽然反射出一陣猛烈的紅光,這紅光一如眼,他閉目已經來不及。眼前一團亂光一閃,他什麼也看不見了。

接著是一股不可思議的熱浪,讓他覺得背後就像緊緊貼在了一塊燒得通紅的烙鐵上。背後的衣物立刻著火燃燒變成灰燼然後和自己被燒焦的皮肉緊緊地貼在了一起,永遠也分不開了。

皮之下,血肉和油脂之類的東西正在沸騰,鼓起一個一個的大包,似乎要爆裂出來。

這只是他自己的感覺而已。至于背上的黃璐,連一聲慘叫都還沒有來得及發出,全身就變成了類似燒焦的木炭的顏色。最多也就是形狀上還能看出是一個人類。

連仙人鐐都融化了,變成了金屬的液體,卻還緊緊地貼著兩人燒焦的皮肉。緊接著兩人入水了。

橫天火艦那氣勢驚人的一炮,剛好正中兩人。如果不是在水中,又加上強大的玄水旗的阻擋,他們早就化為灰燼。但即便如此,他們也只剩下一點游絲之氣了。

兩人墜入水中,那水是沸騰的,翻滾著滾燙的氣泡。但對勾豬來說無所謂了,反正他早已失去了感覺。兩人就像粘連在一起的兩塊木炭,一起掉入水中,發出一陣陣滋滋淬火的聲音。

但玄水旗依然在兩人身周旋轉。玄水旗有避水之能,使得他們不至于被水溺死。

只是這兩人看上去已經不能稱之為人了。就像是已經燒成木炭的兩根粗木,被一圈奇怪的金屬條束縛在一起。這條金屬是仙人鐐的鐵索被燒得融化,入水之後又迅速凝固而成的。

兩根焦木就這樣在水中飄蕩,卻並不浮起,而是漸漸下沉。這懸水湖真不知道有多深,猶如一個半透明的碧玉般的時間,誰也看不出來到底有多深,有多廣。

陽光就像一片片閃爍的星光一樣,在遠處的水面晃動。而另一個方向,則是令人心悸的,從碧綠變得墨綠,然後從墨綠變得漆黑的無邊無敵的深淵。

下墜,下墜,幾乎永久不停地下墜。

玄水旗飛速旋轉,就像一層外殼一樣,在極速運行之中還不斷制造著一層極薄的氣泡維持著他們細若游絲的氣息,並抵御著越來越強大的水壓。

在這種深度,就算他們能在水下呼吸,被這水壓也壓死了。

很難說這是不是湖底,但他們漸漸地被吸入了一個洞窟之中。

這是一個巨大的岩洞。他們會進入這里也不是巧合。湖底的水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漩渦,從這里涌入。至于它們會從哪里出去就難說了。

激烈的水流中,兩人被卡在兩塊岩石之中了。

在這漆黑一片的水底,居然亮起了一絲光。從遠到近,越來越清晰。

光亮照亮了附近深黑的水底。這是一處地形復雜的岩洞,岩壁光潔如鏡,洞中水流極為清澈,卻激如烈風,完全看不出來這些洞壁是人工開鑿打磨,還是萬年流水以至于如此光滑。

這光並非是一盞燈,而是一個人,一個優雅的女人。身上穿著一身輕柔似水的黑裙,長發隨水流而漂,如風似影。她渾身上下撒發出柔和的光亮,就是一盞精致的美人燈。

如果黃璐能睜眼看到,她一定會大吃一驚。這個女人的相貌,和她極為神似,簡直就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

但是這個女人,更精致、更高雅、更絕美無邊,她雙眸猶如這湖底之水,清澈無邊得能映射出整個世界。緩步走來這一行的氣度,飄搖如仙。

即便是相貌完全一樣的兩個女人,猶如兩尊寶玉。一個在人間顛沛,飽受風霜,喜怒哀樂輪番侵襲,另一個深居水下,于世無掙,只有流水打磨,洗去一切塵垢,這兩者自然不可同日而語。

她低頭看到了卡在石中的兩塊「焦炭」,感覺到這兩股極為微弱的氣息,其中一股她還極為熟悉,古井無波的絕色臉上終于露出一絲笑意。

「果然是按時來了。浴火重生,或許更有意思呢。」她正要動手,忽然想起一件事,「雖然進了人魔山,可這肉身依然是這第三洲輪回大陣中因果所結,我切切不可沾染。天幸這另一具肉身是來自天外,因果無關,剛好一用。」

她將手心一攤,自身只發出了一絲極為微弱的靈氣波動。這湖底的周圍,卻是為止一動。不知多遠的地方,一線線綠光匯聚而來,就如蛛絲一般,順水飄來,匯聚到她的手心,竟然都是極為精純的青木靈氣。

「此人竟然修煉過青木修復術,想必是在第一層重生谷經歷過肉身重生了,這倒是省了我不少麻煩。」這女子將手中聚集的青木真氣,醍醐灌頂,注入來自天外那人的天靈蓋中。

然後她淡然一笑,笑魘傾城,身體竟然變得虛幻,身上光芒暗淡,逐漸隱沒在這湖底深淵的黑暗中。

勾豬從意識全失的困境中醒來,他當然沒有睜開眼。他的眼中依然閃爍著跳動的混亂的光團,就好像橫天火艦那一炮的紅光刺入雙目之後,就一直都沒有消失。

他的身體仿佛僵直了,身軀之外包著一層厚厚的硬殼。既沒有感覺,又無法移動。這時他的腦海中忽然泛起被烈焰包圍的場景,四周的深沉的水壓又沉重地抑制著他的氣息,他漸漸地明白了。

「應該是被大火燒焦,然後又沉入了湖底。但是為什麼居然沒有死……想來是玄水旗的避水之功讓我沒有溺死。那個盛氣凌人的女人呢?她居然也沒死!真是命大!」

黃璐就粘在他的身後,依然在呼吸,有那麼游絲一般的氣息和心跳。

如果他不是吸收了折光陣中的神念強化了神識,他甚至可能都感覺不到這一絲氣息的存在。可怕的是,這游絲般的氣息依然在穩定地變得更加衰弱。

「如此強大濃烈的青木真氣……」勾豬又一次有了和第一層重生峽谷之下一樣的感覺。那時他肉身全毀,但峽谷中的仙樹樹髓提供了無窮無盡的青木靈氣,幾乎重塑了他的整個肉身。

而在這里,他又一次又了這種感覺,只是這些青木靈氣並非源源不斷地出現,而是聚集成團,幾乎全塞在他的氣海中。他都很奇怪自己居然沒有爆體,想來是這湖底強大的水壓起了抑制的作用。如果升到湖面,他的氣海恐怕立刻就爆炸了。

「果然,練功塔每一層都有避死的機制。第一層有重生峽谷,第二層有傳送陣。第三層又有這來源奇怪的青木真氣。」

「不對,這女人身上怎麼一點青木真氣都沒有感覺到?」

勾豬的表層皮肉已經被燒焦,他身後的黃璐也是如此。這兩塊焦炭現在緊緊地粘連在一起,根本就不可能分開。勾豬也是因為這樣才能感覺她依然存在的微弱的心跳。

「對了,她並非翠玉宮的人,只是這仙樹之中出生的生靈。給翠玉宮弟子設計的傳功塔,當然不會給她安排重生之術了。」

勾豬在神識中嘆了一口氣。像黃璐這樣仙樹中誕生的眾生,到底是不是六道輪回中轉世的生靈呢?還是只是這仙樹靈氣在這離界中自生的幻影,生死根本就是無所謂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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