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雷納德略顯稚女敕的面龐,霍華德爵士情不自禁的嘆了口氣,視線落在面前古樸的長條桌案上,喃喃自語︰「其實我早就已經料想到,以後能來這兒的人會越來越少。」
雷納德聞言覺得胸口堵得慌,想說什麼卻始終無法開口,貧瘠之地終究只是他輝煌人生的起點。
擁有兩個靈魂,擁有兩份感情,天意讓他們融合,就是不知未來會是怎樣。
師徒兩人聊至黃昏,他不得不留宿在荒野莊園。
翌日清晨,雷納德收拾完東西坐在椅子上發呆,霍華德爵士突然找到他,語氣嚴肅的警告道︰「安布里澤特山脈對你來說太過危險,就算是高階武者進去都是九死一生。」
隨後他像是在給雷納德指條去路︰「今天有支商隊要去豐饒之城,需要兩名護衛,如果你真想去歷練,那兒會是個不錯的選擇。」
豐饒之城?雷納德思索許久,方才從混亂的記憶中找出這麼個地方。
豐饒之城位于貧瘠之地東北方向,是王國南部較為繁華的城市,人口三萬多,道路四通八達,無論來貧瘠之地或去往南荒郡的其他城市,那兒都是不可避免要經過的地方。
「豐饒之城是個不錯的地方。」霍華德爵士長嘆一聲,語氣中帶著懷念的味道︰「如果我還年輕的話,肯定很樂意接受這個任務,雖然報酬有點少。」
豐饒之城距離聖布里厄堡足有四百多里,從這兒到目的地要消耗相當長的時間,雖然危險性較低,但報酬同樣少的離譜。
雷納德思考片刻,瞧了瞧霍華德爵士認真的神情,禁不住點了點頭︰「既然您這麼說,那我就去瞧瞧。」
正午,暴風雪沒有停滯的意思,曠野中的積雪足有十公分厚,踩下去可以沒過腳踝,如此天氣,沒有什麼比守著火爐開瓶香醇的伏特加更為愜意。
雷納德坐在旅館前廳品著烈酒,听著冒險者們胡吹,有人說曾經被三頭熊地精圍毆,有人說曾單獨解決掉兩只鬣齒獸。
甚至某個年級頗大的冒險者說自己
曾單獨干掉過食人魔,他的話惹得眾人哄然大笑,食人魔是強橫到可怕的人形怪物,兩三米高、力大無窮,恐怕只有高階武者能與之抗衡。
聖布里厄堡周圍已經有三五年沒出現過那種怪物,因此人們只是以為他在說胡話。
然而當對方從領口拉出嵌在銀環上的食人魔牙齒時,周圍的打趣聲頓時沉默了下去,就連雷納德都禁不住微眯起眼楮。
那確實是食人魔的牙齒,而且是最為堅固的獠牙,除非受到外力猛烈擊打,否則終生不會月兌落,眾人不禁泛起疑惑︰難度對方真是高階武者?
「柯利弗,收起你那唬人的玩意兒吧。」同為冒險者的中年人面帶鄙夷的說道︰「豐饒之城有誰不知道,那顆食人魔獠牙是你花大價錢從別人手中買來的。」
眾人聞言露出恍然的神情,旋即紛紛向那名叫柯利弗的冒險者投去了鄙夷的目光︰「原來是買來的,真是可憐又自大的家伙。」
「該死的混蛋。」冒險者柯利弗討了個沒趣,狠狠瞪了眼戳穿自己的人,低聲罵了句,隨即又開始自顧自的喝酒。
不多時,旅館門口遮蔽風雪的棉布簾被掀開,寒風夾雜著雪花蜂擁而入,將門口幾個睡眼朦朧的酒鬼凍得直哆嗦。
隨後幾名滿面風霜的貨商走了進來,他們抖著袍子上的雪花,面帶歉意的沖正在喝酒的柯利弗說道︰「不好意思,雪下得太大,來的有點晚。」
「沒關系,再晚點都沒關系。」柯利弗揉了揉通紅的雙眼,在周圍人鄙視的目光下坦然說道︰「只要你們肯付錢,強悍的老柯利弗隨時願意為您效勞。」
「那我們什麼時候能出發?」貨商們搓著凍僵的雙手,試探性的詢問道︰「現在可以嗎?」
他們很希望立即動身,不過得問對方的意思,畢竟沒人願意在暴風雪中趕路。
「現在?可以!」柯利弗努力站直身體,好像是要從醉意里掙月兌出來,最終還是無力地趴在了酒桌上,臨睡著前喃喃道︰「我已經準備好啦。」
見此情形
,貨商臉上露出微不可查的鄙夷,因為掩飾的很好,只有距離較近的雷納德看了個真切。
冒險者柯利弗被貨商們抬到了門外的馬車上,他們隨後又折返回來,對其他冒險者說道︰「我們這有個前往豐饒之城的護送任務,八枚銀幣的報酬,有沒有人要去的?」
「叮!觸發任務,護送商隊抵達豐饒之城,獎勵一點隨機屬性,獎勵十枚第納爾。」
雷納德心中一喜,卻沒有急于表態,不出意料,冒險者們好像完全沒听到商人的問話,將其晾在了那兒。
兩百多公里的路程,恰好遇到暴雪天氣,最快要半個月才能抵達目的地,八枚銀幣的報酬著實少的可憐,恐怕只有柯利弗那樣年邁的冒險者願意接受這個任務。
見無人應答,幾個貨商面露無奈之色,領頭的貨商咬牙加價道︰「九枚銀幣,九枚銀幣有沒有去的?」
他臉上的表情極為痛苦,好像在是在提醒眾人︰這已經是我能給出的最高加碼了。
然而依舊沒人應答,眾人皆是自顧自的喝酒,不過注意力皆是不約而同的放在了這名貨商身上。
九枚銀幣都無法打動面前的冒險者,貨商的臉色不免更加難看,不得不給出最終的價格︰「十枚銀幣!」
「我去。」雷納德豁的站了起來,以讓人瞠目結舌的語速說道︰「初階劍士雷納德願意為您效勞。」
初階劍士?貨商掃視半晌,見他著裝干練,于是點點頭道︰「就你吧。」
雷納德同霍華德爵士寒暄惜別,騎著駿馬向停在旅館前的商隊行去。
二十輛馬車組成的商隊顯得異常臃腫,其中十四輛馬車上滿載著貨物,六輛馬車上坐著渾身髒兮兮且神情怯懦的老弱婦孺。
雷納德露出詫異的神情︰「奴隸?」
「不是。」貨商搖頭否定了他的猜測,嘆了口氣說道︰「是到其他地方謀生的苦人。」
原來如此,雷納德默然,貧瘠之地這窮地方果然留不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