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個月，我就準備回西北海灣了。「
保羅一邊拿著刀叉和盤子中的牛排較勁，一邊向凱瑟琳等人說道。
他現在正在和自己的未婚妻一起用餐，自從他們的婚約對外公布以來，兩人之間的走動就多了，有時是一起吃飯，有時是一起散步，也算是培養感情吧。
漸漸地兩人也互相熟悉起來，不像是一開始見面時那般拘謹了，雖然還是隔著薄薄的一層。
「下個月？這麼快。」
凱瑟琳抬起頭來，略顯驚訝。
「是嗎？保羅，我跟你一起回去。」
艾琳倒是十分興奮，她還真的有點懷念在西北海灣的日子，那里沒有晶耀的各種繁文縟節和煩人的社交往來。
「胡鬧！」凱瑟琳嗔怪地看了妹妹一眼。
「有什麼嘛！姐姐。」
艾琳朝著凱瑟琳撒嬌，「要不你也一起去唄。」
凱瑟琳看了一眼保羅，發現他的目光中也含著一絲期許。
「我……在晶耀這邊還有一些事情。」
「你在晶耀還有什麼事情？」
艾琳不滿地問，她也不是什麼都不知道，格爾德那個家伙把姐姐嫁到西北海灣不就是讓她不要多事嗎？
「關于軍隊的事情。」凱瑟琳小聲地說。
「天上的父啊！」艾琳模著額頭，無奈地說︰「你還在管這些事情？我們的陛下不介意嗎？」
「咳！」凱瑟琳神情鄭重地說︰「既然我們的國王還沒有做出明確的新安排，那我就要繼續自己之前的工作。」
保羅贊許地點點頭，「在其位，謀其政。很好！」
凱瑟琳看了未婚夫一眼，保羅總能說出一些簡明扼要的語句，直擊其意，每當這個時候，他在自己心中的印象就提升一些。
「賈爾斯正在積蓄著力量，我們這邊也不能落後。工廠的建立讓我們的財政大為改觀，那麼拖延已久的軍隊組建計劃應該要盡快實施。」
說到這里，凱瑟琳有些苦惱地抱怨，「但是我們現在所能完成的仍然和設想中的目標相距甚遠。」
「陛下的意思是先把大部分資源投入到經濟特區的建設中，軍隊這方面只能撥出一小部分……」
保羅拿起餐巾擦了擦嘴巴，「說到底，還是錢的問題。」
凱瑟琳點點頭，「是的！」
看著自己未婚妻苦惱的樣子，保羅說道︰「關于這方面的問題，我倒是有一些不成熟的想法！」
凱瑟琳看向他，「說來听听？」
保羅笑了笑，「沒經過深思熟慮，甚至可能最終不具備可行性。」
凱瑟琳說︰「那也沒關系，或許能從不成熟的想法過渡到成熟的想法呢？」
「好吧！」保羅點了點頭，「那我就說了。」
「凱瑟琳，艾琳，首先我要提一個問題——在你們的認知中，金錢的本質是什麼？」
「金錢的本質？」
兩位公主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彼此臉上的疑惑，真是個奇怪的問題。
艾琳說︰「金錢就是金錢啊！」
「那我問你，人們為什麼這麼喜歡金錢？在我們這個世界里，金錢只不過是一些金屬罷了，固然制造它們的金屬——金、銀、銅——是很稀有的，可是這些金屬是能用來填飽肚子還是能用來御寒保暖？」
艾琳說道︰「但是這些金屬能換到食物和衣物，這些事物能滿足你所說的需求。」
「說得對！」保羅贊賞地拍了拍手，「艾琳，你已經觸及到了事情的本質。」
「也就是說，真正能滿足我們生存需求的，不是金錢本身，而是它們所能換取到的物品。」
艾琳和凱瑟琳一點當然地點了點頭。
保羅總結道︰「所以說，金錢是一種信譽的寄托，這個信譽是什麼呢？我拿著一小塊金屬從你那兒換取到我所需的物品，而我能保證你能拿著我給你的這塊金屬從別人那里換取到你所需的物品。金錢就是這種信譽的憑證，我們整個人類文明都為這種憑證背書，人為地賦予它價值。」
听到這里，凱瑟琳心里十分奇怪，雖然保羅說的都是些以前自己沒有觸及過的知識，很新鮮，但他似乎跑題了啊，剛才不是在討論軍隊建設的事情嗎？
但她也隱隱覺得保羅這是在位剛才他所說的「不成熟的想法」做鋪墊，這不過是這個鋪墊有點兒長。
自己還是繼續听下去吧，而且保羅所說的東西也確實挺有趣的。
這時保羅又問道︰「那麼二位，現在我問你們，作為信譽憑證的金錢，在這個世界上是否越多越好？」
「這有什麼好疑問的，自然是越多越好！」
艾琳搶先答道，眉飛色舞地說︰「王國政府不就是在為缺錢而苦惱嗎？金錢多了不就是能做更多的事情嗎？比如在軍隊方面，招攬更多的士兵，打造更多的軍械。」
「是的。」保羅點點頭，「對于個體而言，金錢自然是越多越好，但我問的是整個世界，整個人類社會，金錢真的越多越好嗎？」
凱瑟琳緩緩地搖了搖頭，經過保羅的「科普」，她腦中已經有了一些模湖抽象的認知，只是還不知道應該怎麼用具體的語言表述。
保羅問道︰「我們是否應該認為，在一個有限的範圍內，社會上總的物質財富——也就是我們每個人賴以生存的衣食等物——與在社會上流通的金錢，應該是一種動態的平衡關系。」
艾琳問︰「平衡？什麼意思？」
看著小公主好奇的目光，保羅心里十分享受，他喜歡這種為人師的感覺，雖然他自己對經濟學的理解也僅僅是皮毛而已。
再看凱瑟琳，這位素來驕傲的公主看向他的目光中竟然隱隱帶有一絲贊賞，甚至是……崇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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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羅心中暗爽。
「我們先設定一個簡單的模型，假如我們人類社會的物質財富是十個面包，而人類社會中只有十枚金幣。這個時候，一個面包對應一枚金幣。」
「但是有一天，光明之主突然顯靈了，人類社會持有的金幣突然翻了一番，變成了二十枚金幣，這時一個面包對應幾枚金幣？」
艾琳白了他一眼，「自然是兩枚金幣。哼，小孩子都會算。」
「也就是說，原先你一枚金幣就能買一個面包，現在得花兩枚金幣才能買一個面包。」
「呃……好像是這樣。錢……不值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