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滴~」
嘹亮的小號聲響徹整個營區,這個聲音代表著開飯時間到了。
道格和帕頓拿著木頭制成的飯盒,來到廚房面前排隊,已經有三十多個人排在了他們的前面。
「嘿,道格老大!」
「嘿,帕頓!」
見到兩人到來,不斷有人朝他們打招呼。
佣兵們沒有被打散安置,全被一股腦地丟在了這個緊靠著煤礦的勞改營。
奧老們不在乎他們內部是不是還維持著佣兵團時的舊秩序,奧老們不在乎他們是不是還在听佣兵團老大的話,奧老們只需要他們能夠按時足額地完成分配的任務就行了。
在角灣的時候,佣兵,特別是戰斗經驗豐富的佣兵,是珍貴的武力資源,在被俘虜之後往往會被收編到俘虜他的軍隊里——這幫家伙可不是什麼騎士,忠誠什麼的和他們沾不上邊,誰開出的待遇好或者俘虜後許諾恢復他們自由身就跟著誰混。
但是在西北海灣這里不適用了,俘虜他們的那位領主完全沒有收編他們的打算,就僅僅是把他們當做工具來使用。
在一開始還有人想鬧事,但是領頭的人——其實是被道格和另一個佣兵團的團長弗格森暗中鼓動的——被奧爾多人綁起來用12磅大炮當場炮決後,勁爆的場面把佣兵們的膽子都給嚇破了,他們很快就老實下來。
他們終于明白了,奧老們是真不在乎他們是怎麼想的,僅僅是把他當成一群會自己動彈的工具,哪個工具出毛病了,那就「丟棄」掉。
原本那一丟丟的幻想被無情的現實粉碎砸了個粉碎後,來自角灣的佣兵們很快就把自己定位成了奧爾多人的奴隸,他們的心態能夠轉換的如此之快,與他們所從小熟悉的角灣文化有關,在角灣,本來就有將戰爭中的俘虜充作奴隸的傳統。
嗯,只要擺好自己的態度,在這個勞改營里活得還蠻滋潤的。
道格打好自己的飯後,和帕頓參與到一堆人的「聚餐」中。
他先是把手中的面包浸泡到濃湯里——不這麼做會磕壞自己的牙——覺得差不多了後,再放到嘴里使勁地嚼下一塊。
今天的湯里面有點肉味,還不錯。
「我說伙計們!今天怎麼沒看到弗格森和他的人。」
他環顧客一下四周,一邊嚼著面包一邊問道。
弗格森是另一個佣兵團的團長,他們一起被雇佣,又一起被俘虜。
「剛才還在排隊的時候——那時你和帕頓還沒來——我看到他們團的人就被看守集合起來帶走了。」
一個大概只有十六七歲的年輕小伙回答說。
道格看到這個回答他的年輕小伙,心里一陣惋惜,他的人生還剛剛開始,一輩子就要交代在這個鬼地方了。
「我也看到了。」
「是的,看守親自過來找的弗格森,讓他領著他們團的人走了。」
很多人都給道格提供了信息。
發生什麼事了?
道格有些茫然,弗格森和他的人竟然被奧爾多人帶走了?
是被拉去……處決了?
還是……釋放了?
如果是前者,那麼下一批會不會輪到自己和自己的人?
如果是後者……憑什麼?憑什麼?
道格就這麼抓著面包怔怔地出神,連旁邊有人在叫他都沒听見。
「道格老大!道格老大!」
帕頓拽著道格的袖子不住地搖晃著。
「啊?什麼事。」
道格從自己的思緒中醒過來。
「看守過來叫我們了。」
「什麼?」
要輪到自己了嗎?
當未知的命運降臨到自己身上上,道格的心髒顫抖了起來。
「所有人!」
看守舉著一個擴音喇叭,大聲吼叫道︰
「立刻到外面的空地上集合,十五分鐘內,立刻!」
在場的人,幾乎是條件反射般的,起身向外面跑去,連沒吃完的飯都不管了。
犯人們一直被按照阿爾達軍隊中的方式進行著一定程度上的軍事化訓練——例如隊列、內務以及早晚一遍的跑操,這麼做的初衷只是為了管理上的便利。
在集結完畢後,一個身著阿爾達軍服的人走了過來,在犯人面前來回走了幾遍,細細地觀察他們。
最後他滿意地點了點頭,中氣十足地問道︰「里貝羅•道格是哪一個?出列!」
道格遲疑了一下,但他明白自己終究是躲不過的。
于是大喊一聲︰「到!」
他按照平日里的跑操訓練一樣,兩手握拳置于左右兩側,抬至腰部上方的位置,小跑出隊列,在那名阿爾達軍人面前站定。
「報告!2001號里貝羅•道格向您報到!」
軍人從上到下的打量了他一遍,讓道格覺得自己好像身處牲畜市場,自己是一匹馬,而對方則是買馬的人。
「跟我來!剩下的人,保持這樣的姿勢站一個小時!」
「買家」似乎看中了他這匹馬,牽動著韁繩。
剩下的人莫名其妙,卻連互相看看也不敢,是不是哪個混蛋犯什麼錯誤了,然後所有人被連坐罰站了。
道格忐忑不安地一路跟上,直至進入勞改營的管理辦公室中。
「弗格森?」
道格有點驚訝,一進門竟然發現另一個佣兵團頭子貝魯索•弗格森也在這里。
弗格森看到他,眼楮里也透露出驚訝,繼而流露出一絲慌亂,雖然他轉眼間就掩蓋住了,但這絲慌亂還是被道格捕捉到了。
「哼!」弗格森本就很大的兩個鼻孔張開到更大,重重地哼了一聲。
他仿佛一下子充滿了斗志。
「埃爾文大人!有我們【犀牛】的人就夠了,完全不需要用到【犬】的弱雞們!」
犀牛!犬!
好讓人懷念的詞兒啊,道格的心里一陣顫動,這兩個詞兒分別是弗格森的佣兵團和他的佣兵團的名字。
但是自從被送進勞改營後,這些詞兒就被塵封進記憶的深處。
現在它們再度從腦海中浮現出來,也喚醒了道格在擔任佣兵團隊長時的習性。
「【犀牛】的雜碎!你說誰是弱雞?」
道格毫不客氣地回罵過去。
雖然嘴上不客氣,但是道格的內心卻掀起了巨浪般的喜悅。
從弗格森見到他的慌亂反應,以及他對那為名叫埃爾文的軍人所說的話來看,奧爾多人……似乎有什麼地方要用到他們,而且不是鏟煤這樣的低端活兒,否則弗格森不需要那麼急切——剛才他就像是有什麼生意要被搶走一樣。
那是不是……有月兌困的希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