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秋看看身邊臉色有些難看,踟躕不敢上前的手下,自己晃著肩膀,鐵鞭斜指地面,朝著丁虎走去。
丁虎剛才與自己手下交手的那幾招,盲秋並不覺得有多犀利,只不過是自己手下功夫不夠,外加大意,盛家終歸是盛家,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隨便留個幫盛家看門的手下,都是成名紅棍的水準。
「你那把刀很眼熟,是白鶴興那把?」盲秋走到丁虎的對面,朝丁虎開口問道。
白鶴興就是盛嘉興,有的江湖人稱呼他為太子,對盛嘉興不滿的人,稱呼他則是白鶴興,因為盛嘉興的一身功夫來自白鶴派。
丁虎抬起腳,把身旁淒厲嚎叫的盲秋手下踢昏︰「有人讓我留你一個活口。」
「留我?」盲秋笑笑︰「我這麼多人,你只有一個人,說留我一個活口,太夸張了,我做人就不會講大話,只會說,我送你下去陪白鶴興!」
說完,雙腿一個交錯進步,右手鐵鞭朝後掄圓,一副不死不休的攻勢劈頭要朝丁虎砸來,丁虎手里的斬馬刀剛剛抬起橫架在頭頂,盲秋已經在朝後掄圓的這個動作瞬間,左手握住鞭鋒!右手松開鞭尾!本該劈頭砸下的鐵鞭,變成了從盲秋左腋下出洞的怪蟒!角度刁毒的由下至上,抽向丁虎的手肘!
「啪!」一鞭擊中!丁虎的右臂頓時朝下垂去!連忙朝後退步,左手單手握住斬馬刀護在身前!背靠盛記的店門!
盲秋嘿嘿的怪笑了兩聲,朝丁虎招招手︰「再來呀?你剛才不是很凶咩?不是力氣大家伙長就能讓人害怕。」
丁虎咬著牙齒扯下腰帶,用右手吃力的把刀柄與左手捆扎在一起,隨後用牙齒勒緊,一步步迎向盲秋!
之前好像對蟹哥說殺人很輕松,現在看來,對面的盲秋沒那麼容易解決,真不知道當年太子哥和他外加他大佬花柳龍打了那麼久,到底是怎麼做到大小通吃的。
外面的丁虎被擊中那一瞬,盛嘉樹就注意到,雖然此時看起來丁虎還穩穩守在外面,但是沒人知道丁虎能不能贏,或者說能不能撐住,對盛嘉樹來說,把生命安危交在別人手里,不符合他的性格。
盛嘉樹轉身進了後面的庫房,顧不上瞧一眼那兩個被丁虎當成門神一樣戳在庫房門後的尸體,在庫房里翻找了一會,在幾袋燒堿旁總算找到一種有攻擊性的道具,幾瓶家里用來處理海貨用的濃硫酸,之所以庫房存了一點濃硫酸,主要是因為香港潮濕,買來與其他粗鹽之類勾兌後搞出一堆硫酸鹽當充做干貨庫房的干燥劑。
手持兩瓶濃硫酸,稍稍讓盛嘉樹找回當初在芝加哥,身邊跟著兩個配槍幫會兄弟做保鏢的安全感。
丁虎此時還正在跟盲秋打斗,店門又被鎖著,盛嘉樹走過去打開了窗戶,手榴彈一樣抓著硫酸,瞄了幾次都不確定能命中盲秋,最主要丁虎還和對方纏斗在一起,稍有不慎,自己就完成了反向一箭日神仙的騷操作。
「虎哥!閃開!」看到丁虎又一次中鞭後退,盛嘉樹總算找到機會,嘴里開口提醒,隨後大喊︰「請你喝酒!不用謝!」
手里的硫酸瓶朝著盲秋頭上砸去,盛嘉樹一直擔心如果硫酸瓶砸到對方沒碎掉,或者砸空掉在地上怎麼辦,萬萬沒想到,對面的盲秋可能是想要耍帥擺個造型,用手里的鐵鞭漂亮的耍出一招彈劍問天,本來擦著頭頂掠過的玻璃瓶,剛好被神來一筆的鐵鞭攔下!
「啪!」的一聲在空中被砸碎!
硫酸迎頭淋下!
「十,九……」看到自己的襲擊得手,盛嘉樹松了口氣,動作麻利的把窗戶合攏,不忘朝外面的丁虎喊道︰「記得提醒他的手下,送他去看醫生。」
盲秋被硫酸淋了滿身滿臉,可是除了略有刺激的味道之外,並沒有其他不適,用手抹了一下臉,眼神憤怒的盯向盛嘉樹,想要張嘴爆粗口,可惜沒等他罵出口,突然發現渾身雙手,臉上,身上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成紫紅色,被腐蝕過的地方冒出大大小小的水泡,整個人如同被烈火焚身一樣,痛苦難耐,丟掉手里已經被腐蝕出白煙的鐵鞭,整個人倒在地上翻滾掙扎!
盲秋的十幾名手下也都慌了手腳,不過卻還算講義氣,幾個人試圖扶起掙扎慘叫,整個人已經快變成炭黑色的盲秋,丁虎突然開口大喊︰「不要踫他!拿水來!拿水來!」
看到其他人呆呆愣愣看向自己,丁虎自己動作有些踉蹌的沖進旁邊一家食客嚇跑的大排檔,從里面拎出一桶水,潑在盲秋的身上︰「繼續去拿水,潑他!不然他會被燒死!」
盛嘉樹目瞪口呆的看著丁虎,發現原來自己沒有騷操作,真正騷操作的是這位自己之前剛剛夸過的虎哥,這反向操作實在是讓盛嘉樹作為對手猝不及防,剛才把人家小弟砍的腸子滿街流,現在居然又第一個出手救人?
那些盲秋的小弟像是也回過神來,一個個沖進附近的店面里,抱著各種裝著水的容器沖出來,潑在盲秋的身上!
「帶他去看醫生!」丁虎單手用刀杵著地面,有些吃力的喊道︰「快點!」
一群人急急忙忙扛起盲秋和那個腸子也丁虎割出來的倒霉蛋,消失在街上,臨走時一個小弟居然還不忘朝丁虎鄭重抱了下拳。
「蟹哥,你壞了江湖規矩。」丁虎喘了幾口氣,回過身朝門內的盛嘉樹說道。
盛嘉樹一臉臥槽的表情看向丁虎,大哥,我剛才要是不救你,你現在下場可能比腸子流出來那位大哥還要慘。
「我都不是江湖人,守什麼江湖規矩?」盛嘉樹無所謂的聳聳肩,笑著說道︰「法律上講,我剛才的舉動,叫做自衛。」
丁虎張了張嘴,盯著盛嘉樹的眼楮︰「雖然要多謝你救我,但如果是太子哥,他一定不會偷襲。」
「所以我大哥死了,我全家都死了。」盛嘉樹慢慢斂起笑容,隔著門與丁虎對視,聲音冷漠,一個字一個字的說道︰「我不需要你承我的情,但是,以後不要跟我講那些江湖規矩。」
話音未落,遠處的街頭又冒出來一隊人馬,快步朝著盛記海鮮干貨的方向涌來。
「香港的江湖人,晚上都不回家陪家人的嗎?」盛嘉樹郁悶的吐出口氣。
為首那隊人馬,居然是和盛堂的黑骨奀親自帶隊,離著還有十幾米遠就開口大喊︰「阿蟹!阿蟹!你冇事吧!我收到風,全字頭來找你麻煩!」
「吃相有些太難看了。」盛嘉樹撓撓頭,把另一個硫酸瓶放下︰「虎哥,幫忙開下門,我要裝乖孩子,仲有,剛才,全都是靠你,我才能活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