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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嘉樹拜祭完親人起身時,注意到二十余米外,一顆柏樹下後露出半個人影,此時正朝著自己的方向看來,看到盛嘉樹發現了自己,那人影又慢慢收回到柏樹後,但仍然側著半個臉朝外打量盛嘉樹的動向。

盛嘉樹盯著柏樹後的人影看了十幾秒鐘,隨後取出煙盒開始點燃香煙,雖然墳場內突然冒出個陌生人來有些奇怪,但卻還不至于讓盛嘉樹覺得害怕,無論對方是人是鬼。

對方是人,現在墳場外謝靖城帶著幾個人候著,自己大喊一聲就能讓人趕來,除非對方準備偷襲自己,可是如果要是偷襲的話,也就不會刻意暴露出來,吸引自己的注意。

至于對方是鬼,那就更不用怕,如果真的有鬼,此時墳場內厲鬼前三名,一定是被自己父親,大哥,二哥包攬,說不定父子三人此時已經一統竹園墳場,成為墳場陰間話事人……

連續點了五支香煙,把香煙小心翼翼插在父母和兩位兄長,二嫂的墳前,盛嘉樹轉身朝墳場外走去,走出兩步,猶豫一下,朝著藏在柏樹陰影中的人影看看,取出自己的煙盒與Zippo,放在墓碑前,放好之後,這才轉身離去。

出了墳場時,已經臨近日暮,謝靖城正坐在墳場外義祠門前,與看守義祠的老農對弈,盛嘉樹平復了一下心情,朝著謝靖城走過去。

謝靖城隨手落了一子︰「我契仔出來了,沒時間再陪你個寡佬玩,將軍,死棋。」

隨後謝靖城丟下老農死盯著棋盤尋找破局之法,自己敲著後背站起身︰「晚上要不要去見見你蘭姨,她一直很惦記你。」

「我想休息一下,能不能過幾日再去見蘭姨或者其他父輩的朋友。」盛嘉樹對謝靖城說道。

謝靖城看著盛嘉樹臉上那種失去親人後的茫然,理解的點點頭︰「知道了,我幫你安排酒店?」

「不用了干爹,我想回家住。」盛嘉樹語氣肯定的對謝靖城說道︰「住到其他地方,我怕晚上他們想托夢時,會找不到我。」

謝靖城張了幾下嘴,想說什麼,最終變成了一句︰「我安排幾個社團的兄弟保護你。」

「不用,事情隔了這麼久,凶手恐怕也不會特意再來殺我一個不懂江湖事的外人,如果他真的來殺我,那我反而會開心。」盛嘉樹說完,就轉身上了遠處一直等候的黃包車︰「干爹,過幾日找你飲茶。」

等車夫拎起車把,盛嘉樹說道︰「麻煩,公眾四方街。」

車夫答應一聲,靈活的掉轉車頭,搖鈴響動,沿路朝著遠方跑去。

……

到了公眾四方街的街口,盛嘉樹就讓黃包車停下,付過車費,下車步行朝著公眾四方街里面走去。

盛家人自從盛四海當年搬離長洲島,就用積蓄買下了公眾四方街的一棟唐樓,一樓當作店面,二三樓一家人自住,四樓則隔開做了房尾房租了出去,得益于背靠九龍山水警總部,當九龍其他街區頻繁體驗停水停電時,九龍山水警總部附近幾條街的唐樓都接通了二十四小時的電燈,每日供水時間也高達十二小時,可以說公眾四方街一帶算是難得基礎設施完善的生活區之一。

盛嘉樹拖著行李箱不急不緩的朝家中走去,對盛嘉樹而言,親人已經去世一月,早就過了沉浸在巨大傷痛中無法自拔的時期,他現在要做的,是保住盛家和屬于盛家的一切,不能讓盛家兩代人打下來的產業,隨著父兄離世而被人奪走。

八指慶,黑骨奀幾個社團的叔伯為什麼急著讓自己從美國返來接任龍頭的位置,盛嘉樹其實看的很清楚,無非就是把自己當成阿斗一樣架到高位當做招牌,欺負自己一個後生仔不諳江湖事,方便他們垂簾听政,把持社團,壯大他們各自的勢力,有問題又能把自己推出去甩鍋,典型的既想要當婊子,有想要立牌坊,這種吃相幾乎遮掩不住,掛在嘴臉上的老家伙,盛嘉樹無論是上一世,還是這一世在美國,都打過很多次交道,方法其實很簡單。

已經是華燈初上,此時正是公眾四方街一天中煙火氣最重的時候,忙碌一天的人們賺到了錢,正要準備約上三五兄弟小酌,或者帶著家人上街透氣,而街上也因此早早飄出了各種烹飪食物的香氣,幾家專做碟頭飯的大排檔師傅,更是如同斗法賭賽一般,賣弄各自廚藝,這邊旺火顛勺,把一把大號鐵鍋內燒的滿是青紅火焰,惹人驚呼,那邊則來一招快手抓炒,一把炒勺揮舞的如武林高手,調料挑飛至半空,炒勺一記橫抄,眨眼間已經美食出鍋,讓人忍不住吞咽口水,落座點一份大快朵頤。

而且除了中國人,一些穿著水警制服的鬼佬也被華人同袍帶領著來長見識,而這些鬼佬手里多半拎著老婆餅,盲公餅,飛機欖,雞屎餅這些會讓他們覺得錯愕又好奇的平民美食,追問華人同伴為什麼老婆餅沒有老婆,飛機欖沒有飛機,雞屎餅沒有雞屎這些讓本地華人發噱的問題。

走過最後一家大排檔,黑底燙金的盛記海鮮干貨牌匾映入盛嘉樹的眼簾,比起之前其他店鋪窄小的門頭,盛記海鮮干貨獨佔三個鋪面,只是此時卻與其他店面客似雲來的畫面截然相反,大門緊閉,門板高掛,牌匾上都已經落了一層厚厚灰塵。

正想著從旁邊的樓梯入口進去,上二樓回自家住處,沒想到上著門板的店鋪里居然傳來「噹」的一聲,像是有什麼東西從店內砸在了門板上,隨後掉落在地!

盛嘉樹停步,輕輕走回到店鋪門前,剛才因為天黑,加之心思不屬,盛嘉樹沒有注意到,此時走過去仔細觀察了一下,才發現店鋪的銅鎖此時居然是虛虛的扣著,門板也只是掛著並未上牢,店門虛掩,盛嘉樹側過身朝里面听著,里面先是淅淅索索的響了一會,隨後有個男聲開口︰

「交租?盛家全家死絕!你來交租算你運氣不好,等下我爽完,送你下去交租!」

里面有個女人嗚嗚咽咽像是被堵住了嘴巴,只能從鼻腔里勉強發出些聲音。

如果不是盛嘉樹湊到門板邊仔細听,在此時人聲鼎沸的街上,根本沒可能會發現這間店面里居然藏著人。

盛嘉樹放下旅行箱,悄無聲息的把門推開一道縫隙,邁步擠了進去,邁進店門的同時,憑著兒時被父親教訓過的記憶,從門板後握住那根手臂粗,比自己年齡都大的榆木門栓。

偌大店面內,一個人影正背對著店門,用工具撬著一個與人齊高的黃銅底座展示箱,里面是盛記海鮮干貨用來當做活招牌的鎮店之寶,一塊品相完整重達兩斤的金錢鰲魚膠。

不遠處的地板上,一個頭發披散,看不清模樣的女人被捆著手腳,塞住嘴巴,癱在地上不動,看樣子似乎是已經昏死過去,剛才盛嘉樹听到的動靜,應該是女人情急之下月兌下腳上的高跟鞋,狠狠砸在門板上發出的動靜!

盛嘉樹朝著背對自己的男人靠過去,等到離著對方一步時,盛嘉樹開口咳了一聲,男人下意識轉頭!

盛嘉樹手里的那根榆木門栓已經如同棒球棍一樣掄起,帶著風聲橫砸在他的臉骨上!

對方整個身體像是被狂風摧折的樹苗,直接被這一擊掀翻在地!盛嘉樹提著門栓完全不給對方起身的機會,繼續揮舞著門栓一下一下砸在他的腦袋上!

地上的人已經被得腦漿鮮血飛濺!半個頭骨都已經被門栓砸的凹進去!整個人躺在血泊中,只剩四肢還在無意識的抽搐痙攣!

盛嘉樹把手里的門栓丟在地上,抹了一下臉上被濺到的鮮血,一本正經的盯著地上那人沒被打爆的那顆眼球說道︰「就辛苦你先下去告訴我老豆,盛家男丁還未死絕,我盛嘉樹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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