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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水車

胖子屯和蒼的叫聲不重要。

重要的是那水車已在水流的沖擊下開始轉了。

水車開始轉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它轉時還帶著一筒筒水上來。

接著一筒筒水倒進沿伸至它旁邊木制渠……那水流便「嘩嘩」的被引到溝渠里。

原本干涸開裂的溝渠貪婪的吸著河水,不一會兒就像活過來似的漸漸恢復了生機。

眾人全都愣住了,個個都盯著那水車看,便連許應也不例外。

過了好一會兒,許應才緩過氣來,他像是受驚嚇似的瞪眼望向沈兵,問︰

「工師,那……那是何物?」

「那可是你制作的?」

沈兵拱手回答︰

「內史,此物名曰水車。正是屬下制作。」

許應又問︰

「它當真可將水自行舀至高處?」

這話剛問出口許應馬上就知道問錯了。

那不明擺著已經做到了嗎?

于是許應馬上改了個問題︰

「你是如何做到的?它為何能如此……」

沈兵回答︰

「其實也簡單。」

「無非便是利用水流沖擊之力使水車轉動。」

「水車轉動便可帶起竹筒。」

「然後……」

沈兵朝水車攤了攤手,意思是就成這樣子了。

原理其實很簡單,關鍵在于想不想得到。

沈兵說的輕松,卻是把許應震驚得無以復加。

他看看沈兵,再看看那水車。

下一秒就不顧弟子們阻止月兌鞋下河近距離觀察水車。

王翦趕忙招呼兵士下河去護著,同時瞪了沈兵一眼︰

「有這等物事為何不早說?」

「憑空讓我等為旱情操心。」

王翦沒說出口的是︰

你這家伙還讓許應栽了個大跟頭,看把大家都尷尬成什麼樣了?

沈兵一臉委屈︰

「大將軍,屬下不知這水車如此重要!」

「是以……」

這話差點就把王翦給氣哭了。

這家伙可以啊。

不知水車重要?

這玩意可是能把水弄到高處,而且還不需人力。

三郡旱情就靠它了,三郡百姓的死活就靠它了,明年的征戰就靠它了!

居然還不知水車重要?

這不是成心寒磣人嗎?

楊端和忍著笑,附耳上來小聲教著沈兵︰

「稍後言辭上謙卑些,免得內史丟了顏面。」

沈兵趕忙回答︰

「屬下明白。」

在河里的許應看著那水車「嘩嘩」的走,心情久久無法平靜。

好東西啊,好東西!

竟可以利用水流沖力旋轉帶起竹筒。

看那遍布周圍的許多竹筒,全都呈一反斜角度。

這使它們下行時開口朝下入水,再上行朝上出水時便盛滿一筒筒河水。

接著逐漸升高又因傾角朝外倒水。

那河水便自行倒入下方的木制溝渠。

如此周而復始,循環不止,河水便源源不斷進入溝渠。

許應都些看愣了。

這水車既可引水又有趣好玩,再看看自己所做的桔槔……跟這水車相去又何止十萬八千里。

在一旁侍候著的張格則整張臉都黑了。

他直到這時才明白適才教沈兵桔槔時他的表情及眼神是什麼意思……

那可不是無知,而是對無知的無奈。

而那個無知的人恰恰是他張格。

過了好一會兒,許應才在弟子的勸說下上了岸。

那時許應身上的褐衣也被浸濕到處滴著水,但許應卻十分高興。

他一上岸就樂呵呵的抓住沈兵的手,上下打量沈兵一番,道︰

「工師大材啊,竟能制出如此精妙絕倫的水車。」

「有此水車,何愁旱情不治?何愁無法屯田?何愁來年收成?」

「工師請受老朽一拜……」

說著就真要下拜行禮,沈兵趕忙上前將許應扶起︰

「內史這是折煞沈兵了,沈兵怎擔得起如此大禮?」

許應堅定的舉手回道︰

「擔得,擔得!」

「有此水車,何止是三郡災民,天下蒼生都將因此受益。」

「許應替百姓謝過工師……」

說著又要下拜,自然又被沈兵、王翦一行攔住。

此時那幾個主薄卻依舊跟在許應身旁不斷記著他的話,楊端和一陣氣苦揮手讓他們下去。

接著許應話鋒一轉,就笑眯眯的看著沈兵︰

「不知工師師承何處,家住何方哪?」

沈兵回答︰

「屬下漢中南鄭人,師父循是上任工師。」

許應「哦」了一聲︰

「難怪工師木藝如此了得。」

「不知工師可有意投入農家門下?」

沈兵不由「啊」了一聲頗感意外。

還有這樣拉人的?

沈兵在現代時對這農家就略有了解。

知道這農家是個良心學派。

其成員雖然大多是知識份子,也就是「仕」這階層,卻主動入農。

因為他們覺得如果自己都不會種田不了解農業又談何發展農業?

甚至生活作風都以農民為標準︰

打草鞋,編席子,住土房。

不求高官厚祿,只求一宅一地從事耕種造福百姓,頗有超凡月兌俗之風。

就像眼前這許應,他雖被任命為治粟內史卻依舊身著褐衣腳穿草鞋。

要知道這治粟內史官階可不小,秩兩千石與郡守、郡尉平級,這身穿著就與身份不相符了。

沈兵敬重農家,但真要加入農家去種田……

還是算了吧!

沈兵的目標是星辰大海,種田雖然與世無爭,但在這亂世那是連自己小命都無法掌握啊。

見沈兵猶豫,許應又忙不迭的勸說道︰

「工師,你這一身本領若是投身農家。必能大放異彩造福萬民啊!」

「軍隊乃殺戮之地,我等何苦以技藝造業?」

「何去何從請工師務必三思……」

王翦看這畫風不對,這許應要是真把沈兵給忽悠去投身了農家,那對秦軍豈不是一大損失?

當下便以擔心許應著涼為由讓兵士及弟子扶許應下去換衣服。

那許應卻還不甘心,隔遠了還在朝沈兵叫︰

「工師,我等稍後再詳談。」

「不若老朽備下薄酒,請工師到舍下一敘?」

……

聲音漸行漸遠,最後終于沒了身影。

照想王翦也會找借口拖住許應輕易不會讓他再給沈兵洗腦了。

楊端和望著許應離開的方向,搖頭笑道︰

「這農家自創立以來便是奉行‘來去自如’的原則。」

「如今卻因你破例了,而且還是許應……」

不過楊端和最後還小聲加了句︰

「別听他胡言亂語,哪有什麼‘以技藝造業’之說。」

沈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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