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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七國

嬴政那一刻似乎忘了自己喬裝為商人,只「哼」了一聲反問道︰

「他們難道不該死麼?

眾人霎時就沒了聲音。

因為他們都知道這「該不該死」不是身為兵士的他們可以說的。

至少也得朝堂上的大臣才可以討論。

甚至大臣們對此也要謹言慎行,因為這很可能觸及大王逆鱗,一不小心便是死罪。

沈兵雖說不懂秦律,但來這時代也不算短了。

且一看兵士們的表情和眼神就知道這是禁忌話題,自然不敢妄言。

然而沈兵自有沈兵的方法。

他將手中蔥油餅撕成了幾塊擺在案板上,說道︰

「這是我大秦,這是趙、魏……」

雖然地形版圖上不像,但位置卻是對的。

沈兵做為一名軍迷,尤其對戰國頗有興趣的軍迷擺出這地圖不是什麼難事。

沈兵不知道的是,他這一著就已讓嬴政頗為吃驚了。

在這資訊極不發達且百姓通常沒有受教育權力的時代,能擺對七國的相對位置已相當不易。

不過嬴政想想又覺得不意外。

眼前這沈兵可是能改良投石機、發明石磨甚至計殺李牧的人哪,又哪會是連七國位置都分不清的泛泛之輩?

沈兵不知道嬴政心里想什麼,他對擺開的地圖繼續說道︰

「魏國北面是趙,南面是韓,西臨我大秦。」

「而此時趙、韓兩國均已納入我大秦版圖。」

「這魏國便處于我軍包圍之中,不足為慮。」

嬴政暗道這沈兵肚里果然有些墨水。

趙、韓兩國一滅,整體呈長方形的魏國就深入秦國境內。

如此一來,秦國無論是自韓國往北還自趙國往南,亦或是兩者雙管齊下,都能輕松將魏國分割包圍再圍而殲之。

魏國可以說一點反抗能力都沒有。

這不是人力能挽救的,而是由地形決定的。

沈兵繼續說道︰

「所以能對大秦構成威脅的便只有齊、燕、楚三國了。」

「而趙與齊、燕兩國交界,若要攻齊或伐燕,糧草輜重必由趙國征集。」

嬴政點頭表示同意。

糧草不可能從千里之外的咸陽征集再攻燕、齊。

那就是舍近求遠同時也存在大量的浪費。

因為運送糧草的人馬本身也要消耗糧草。

比如以每人每天半斗糧計,從咸陽運至邯鄲需要一個月時間,每人往返一趟就要消耗30斗糧,一千人的運糧隊就要消耗30000斗糧。

再計上途中的損耗、霉變等,能有一半的糧食運到邯鄲就不錯了。

若繼續運往燕、齊,那差不多就是做無用功。

也就是人到了糧食也吃完了。

然而……

嬴政不解,這又跟殺不殺那一眾趙國貴族有什麼關系?

然後沈兵就解開了謎底。

「然趙國近年多有天災,先是地震後又大旱,百姓多以草木充饑。」

「接著又大動兵戈為我大秦所滅……又哪來的糧草供我軍攻燕伐齊?」

嬴政「哦」了一聲,說道︰

「所以,若想早日攻下燕、齊,就必先穩定民心鼓勵生產。」

「而要穩定民心……」

嬴政臉色不由一沉。

他知道沈兵這話是什麼意思了。

要想穩定民心當然不能大開殺戒。

尤其還是對已經投降的趙國貴族大開殺戒。

就算是把這些貴族關押控制起來等攻下燕、齊後再殺也好得多。

嬴政想的沒錯,沈兵雖說什麼也沒說但也是什麼都說了。

歷史上嬴政是把趙國貴族全部坑殺,少說也有數千人。

史記的記載是︰

「秦王之邯鄲,諸嘗與王生趙時母家有仇怨,皆坑之。」

輕輕松松的三個字「皆坑之」,其後卻不知有多少血和淚。

這其中還有許多是受牽連遭連坐的老人、女人和小孩。

其後果就是秦在趙的統治很因難,農業恢復十分緩慢……

趙國百姓迫于嬴政yin威敢怒不敢言,但他們卻可以懈怠生產偷偷破壞農具以此發泄心中不滿。

甚至趙國殘軍還在北部建了個代國繼續抗秦。

其實它的影響絕不僅限于此。

要知道秦國在此之前就有白起坑殺四十萬趙國降軍的不良紀錄。

之後嬴政再以個人恩怨肆意坑殺投降貴族……

是問別國貴族又有誰敢輕易投降?

是個明白人都知道,反正投降也是死,何不轟轟烈烈的打一場?

這不就是逼著各國全力抗秦?

雖然最終秦還是統一了六國,但這統一進程可以說滯後了幾年且秦軍也付出了慘重的代價。

秦滅趙之後,就算對魏佔據如此大的優勢也要四年後才有力氣滅魏。

甚至就算統一了六國還沒完。

被統一的六國因為秦的暴政和嗜殺,個個都「身在曹營心在漢」。

于是僅僅14年便因為一點「星星之火」就轟然崩潰。

許多人以為這是因為秦始皇死了沒人能控制得住這麼大的帝國。

沈兵認為這恰恰是秦始皇前期濫殺造成的後果,即便他在世也無法阻止楚漢大軍的燎原之勢。

沈兵也不想考慮那麼多,但他又不得不考慮那麼多。

因為如果按歷史進程走的話,秦接下來只需要8年就能統一六國,接著14年崩潰……

那時自己不過四十幾歲,身為秦軍的沈兵是該降楚呢,還是降漢?

到時豈不是又要重新來過?

所以,沈兵認為最重要的,應是鞏固秦的江山努力將秦帝國延長幾年。

否則覆巢之下焉有完卵,秦帝國崩潰了他沈兵又哪有好日子過?

拿命賺來的爵位又去哪兌現福利?

劉邦?

項羽?

別逗了,他們看到沈兵這秦將不一刀剁了就算好了。

嬴政想的當然與沈兵不同。

他沉著臉不言語,心下卻陷入了兩難︰

要麼得天下,要麼殺仇人。

得天下重要還是殺仇人重要?

這似乎不需要考慮,但嬴政卻需要考慮。

因為童年的噩夢如陰魂不散般一直困擾著他,讓他每日如坐針氈不得安寧。

然而再往細里想想︰

若是能得天下那趙國那一干貴族又能算得了什麼?

他們還能危及寡人性命?

何況,讓他們活受罪看著寡人一統天下,也未必不是好事。

想著嬴政當即起身。

他也不管沈兵同意不同意,將案板上的蔥油餅一卷,朝沈兵道了聲謝轉頭就走。

剺在後頭忍不住抱怨了一聲︰

「嘿,這廝好生無禮。」

「昨日順走了石磨今日又帶走了僅剩的蔥油餅。」

「我還沒嘗出味呢……」

其它人也各自說三道四的,說下回不讓那商人蹭吃蹭喝了。

然而沈兵卻模了模鼻子,暗道這商人好大的膽子。

那蔥油餅擺的可是七國地圖,他這可是要將七國一口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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