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國觀眾的較勁斗氣,或者,用茶小夏記錄在稿件上的話說,「類似軍訓時候拉歌」的場面,並沒有干擾到國家隊選手。無論中國隊還是美國隊,雙方隊員都在歌聲響起之前扎進了選手通道,直奔自家休息室而去。
幽深的通道,厚重的鋼筋水泥建築,把所有喧囂都擋在了門外。門一關,美國隊的隊長,戰斗法師威廉?瓊斯的發言,就清清朗朗地響了起來︰
「上一場我們打得不好,主要是我的問題,沒開好頭。但是,」
他的音調驀然往上一揚︰
「我們仍然領先一個人頭分。而且,接下來的團隊賽,我們擁有主場優勢。穩住,好好打,我們能贏!」
他向隊友們點點頭,轉到邊上,徑自坐下。跟著戰斗賊陰影跳躍的主人約翰•薩爾立刻站了出來,招呼著出戰團隊賽的幾名選手,在休息室角落里團團坐成一圈。
身為亞軍隊隊長,美國隊兩個小組之一事實上的組長,約翰•薩爾,才是下一場團隊賽的組織者和領導者。咳,雖然,不是戰術指揮……
所以美國隊隊長讓位讓得很痛快。約翰•薩爾站出來說話,也是責無旁貸︰
「我們最後確認一次團隊賽的戰術思路。——首先,剛剛的擂台賽,中國隊出戰的五名選手是散人,彈藥專家,劍客,氣功師和術士。如果按照盡量減少選手消耗的思路,那麼,以上幾個人,團隊賽大概率不會出場。」
「但是……」
約翰•薩爾的親隊友,神槍手「白色死神」斯坦利•麥克雷平靜地提出補充︰
「中國隊也很有可能,像他們在對戰瑞典隊那一次一樣,讓所有強手重復出戰。所以,散人和劍客,這兩位中國隊排名前五的高手,我們是不得不防備的。」
「還有術士——」
魔道學者莉莉安娜?萊斯特小姐舉手︰
「中國隊的術士是知名的戰術大師,一直和機械師輪流出場? 交替擔任團隊指揮。之前的擂台戰可以看做是個意外? 對選手壓力也並不大,上一場機械師指揮,這一場? 術士擔任指揮的可能性? 絕對不能忽視。」
「你說得沒錯。」約翰•薩爾在戰術平板上劃了個圈子,抬起頭來︰「所以這次團戰? 我們要注意中國隊的戰術指揮,術士或者牧師——」
剛說到這兒,右手最邊緣處,特別淡定地舉起了一只手來。
「還有散人。那個散人也是戰術大師? 而且? 有三次在團戰當中擔任指揮的記錄。」
發言者是美國隊的術士,舊金山大橋隊的隊長,約瑟夫•喬伊斯。雖然是本賽季第五名戰隊的隊長,約瑟夫•喬伊斯卻一直以孤僻著稱,都要上比賽了還默默坐在團隊邊緣? 用豎起來的領子擋住下半截臉,一副唯恐被人看見臉的模樣。
哪怕開口發言,他也只稍稍把臉往上抬起來一點點,一說完話就趕緊低了下去。這個樣子簡直比忍者還忍者,比刺客還刺客,光是看著,就讓人想揪住他,拎起來努力搖一搖、抖一抖︰
——咱們能不能好好聊天了?
百合花小姐皺著眉頭反駁了一句。約瑟夫•喬伊斯飛快瞥了她一眼,越發低下頭去,整張臉都埋進了立領當中,一聲不吭。倒是約翰•薩爾出言反駁︰
「這個可能性倒是不大。那個散人下場的時候,整個國家隊、甚至所有職業選手和觀眾都在起立鼓掌,明顯是退役選手告別賽的待遇。如果散人後面還要上團隊賽,至少他的隊友們,不會是那樣的反應。」
魔道學者小姐也不說話了。約翰•薩爾敲敲戰術平板︰
「所以接下來,我們抓緊時間過一遍方案1和方案4,重點注意術士和牧師的戰術指揮風格——」
緊張的,細碎的討論聲,在休息室里絮絮響起。
如果說美國隊的休息室里氣氛緊張,那麼,落後一個人頭分的中國隊,自然有理由比他們更緊張。但是,無論是葉修還是喻文州,看向隊員們時,臉上都帶著輕松的、並非刻意的笑容。
剛才喻文州上場的時候,大伙兒的情緒,已經壓抑、收斂過了一次。現在,是鼓勁兒的時候了。
「對手只有半支美國隊,爽不爽?」
葉修迫不及待地開口。滿面春風,腳下一步一彈,看他舉手投足的樣子,不知道的,都以為他要當場跳個踢踏舞。
當然,以某人日常的運動神經,這舞能不能跳起來、跳起來了又好不好看,那就另當別論了。
總之,國家隊的領隊大人,搶在全隊白眼集火之前,把群攻變成了單體攻擊,指向王杰希一個人︰
「看來你又能和那個魔道學者放對了,怎麼樣,有沒有信心再爆打她一次?」
王杰希︰「……」
白眼,扭頭,不說話。
上團隊賽的人在里圈,不上團隊賽的人在外圈,大伙兒都笑嘻嘻地看著,沒人覺得王杰希的白眼掃射有什麼不對。哪怕是喻文州也只含笑接口,對王杰希不答話、不配合,刻意給領隊甩臉子的態度視若無睹︰
「之前擂台賽,美國隊的出場選手和我們的預估相符,絕大部分都是前幾天上團戰的那一組。所以,接下來的團隊賽,我們的對手大概率會是另外半支隊伍。
——用中國國家隊的頂尖陣容,去踫半支美國隊,大家有沒有信心!」
「有……」
一片有氣無力的回答。總算喻文州人緣比葉修好,大伙兒東歪西倒歸東歪西倒,好歹還是給面子回答他了。喻文州嘴角上翹,促狹地眨了幾眨眼楮,越發提高了一點音量︰
「到底有沒有!都沒吃飽飯麼?!」
「沒有……」
「餓了……」
「六點鐘吃的,已經消化掉了……我好餓……」
一群職業選手亂糟糟地回答。黃少天甚至已經自說自話地去拽過喻文州的雙肩包,動手亂翻︰
「要吃的……不給吃的不干活……」
喻文州︰「……」
人群里坐得筆直,預備承擔治療和戰術指揮雙重責任的張新杰︰「……」
的一聲大響,一只雙肩包被甩到茶幾上。眾目睽睽之下,張新杰從容起身,一聲不吭地拉開了自己的背包拉鏈。
中國隊各種意義上得總後勤官,從容不迫地,亮出了他的準備工作︰
牛肉干,巧克力,煉乳條,葡萄干……
一小包一小包的,緊急補充能量的零食,很快就在茶幾上攤成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