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一開始, 匆忙趕來的曲父曲規還以為會看到自己兒子被表哥打得很慘的情景,路上走著的時候他還在一直想如果要是兩個小子真的打得太凶,他到底該怎麼制止他們。

雖說是親表兄弟, 但是打得太狠事後想想也是會傷感情的。

沒想到等到他站到陸炎的房門前的時候,看到的居然是兄弟兩個一副相談甚歡的景象,以及陸炎最後的那句︰等你回來了,我內定你當下下任方丈。

從表哥的廂房中出來, 和父親曲規一路走著剛剛來時的路, 曲向垚看自己父親一路上都是青著個臉,表情十分不好的樣子,不由寬慰道︰「爸你放心,就算真的出家了, 我和表哥也不會當一輩子和尚的。最多二十年, 我們就都回家啦。不用擔心家里家業沒人繼承。」

二十年而已嘛, 等到二十年之後自己也不過在三十二三, 正是一個男人最好的年紀。春秋鼎盛, 風華正茂的。只要這二十年里不會因為一門心思種花丟了功課,一切都沒問題。曲向垚想得很簡單。

曲規的面色依舊不好。

曲向垚偷偷覷了兩眼,又補充道︰「實在不行你們要是覺得等二十年實在是太久了, 那等回去了你想和我媽一起練小號生個二胎我也不是不可以…」

曲規現在不是很想說話,因為他的思維目前詭異的和剛剛的陸炎重合了。總覺得自己辛辛苦苦養到這麼大的兒子腦子里好像缺了那麼一根弦。

這是二胎不二胎的問題嗎?!你在這亂彈什麼琴呢?

沉默了大概有五六分鐘,在隱約能看到廂房里的亮光時, 曲規忽然嘆了口氣,伸手揉了揉自己的鼻梁, 看起來有些疲態︰「向垚,你老實和我說,這一個五台山上到底有什麼東西這麼吸引你們?」

讓你們居然肯輕易的拿出二十年的光陰去赴一場在所有人看來都如此荒誕的玩笑。

曲向垚是不想說的。

少年的肩膀太過稚女敕, 卻想要扛起整個世界。

少年的情懷太過稚女敕,卻想要面對整個星辰大海。

這段時間的曲向垚總是重復的做著一個夢,他夢見自己懷抱著滿捧的花,走過所有的親人面前。為父親的辦公桌上插上一朵還帶著晨露的小雛菊,為母親的發間戴上嬌艷的玫瑰。用茉莉和竹葉泡出來的茶一定是外公喜歡的口味,最後走著走著,他的手里只剩下了最後兩朵。

把最丑的那一朵送給表哥,然後自己留下最後一朵。

如果我有快樂,如果我的快樂可以具現化。我想把它分成無數的均等份,送給我在意喜歡的每一個人。

如果可以實現這樣的美好,二十年算什麼呢?它終將會成為我人生中最值得的二十年!

剛剛經歷過轉化期的他太過明白曾經擁有又失去後那種希望破滅,似乎全世界都開始變得昏暗的感覺。

之前因為剛剛‘參悟’拈花一笑,心情太過激動一時不察被表哥給乍了出來。事後的曲向垚再想想,在事成之前還是不要把花的事情透露給更多的人知道。

那種希望破滅的感覺,他不想要自己的親人再感受一次。不如就等他把一切事情都做完了,再和家人和盤托出。到時候皆大歡喜。

少年的表情中逐漸溢滿了飽含一腔熱血的孤勇。

這其中的煎熬與苦難,就讓我和表哥兩個人承受吧。曲向垚四十五度望天,眼眶微紅。

曲規的眉頭越皺越緊,這小子擺出一副這樣的表情出來,是生怕別人不知道這里面有事?

如果是這兩個小子心血來潮還好說,怕就是怕萬一是被和陸、曲兩家敵對的人給刻意利用或者誤導了,這一招走得毒啊,一下就廢掉了兩家的兩個繼承人。

曲規下定決心,硬是沒有理會曲向垚抗拒的眼神,回到廂房後直審了他大半夜。

最後,曲向垚終于是拜倒在了他父親威逼利誘等各種心理攻勢下,意志力被層層瓦解,到底還是被曲規審出了些東西。

曲向垚紅著眼,能看出來是剛剛被審哭了。在父親從來沒有過的嚴厲眼神下,交代了事情的原委︰「這一切,要從最開始的一朵花說起……」

花?曲規皺皺眉,然後一個眼神過去,示意曲向垚接著說。

等到完全听完曲向垚的敘述後,曲規都懷疑是不是這小子在隨便編一個故事出來騙他的。

變異的能對失樂癥有緩解效果的花?簡直是天方夜譚。

但是事實卻容不得曲規不相信,因為那花現在就在曲向垚的手里被寶貝兮兮的抱著,然後被曲向垚猶豫著遞了過來。

曲規猶豫的伸出手。

一分鐘、兩分鐘、十分鐘、半個小時……

曲規感覺自己的世界觀被重置了。

他就那樣呆呆的坐著,手上一直保持著向前伸去撫模花朵的姿勢。

良久…

曲向垚一聲驚呼︰「爸,你怎麼哭了?」

我哭了?

曲規反射性抹了把臉,看向指間的濕潤。

是啊,我堂堂一個大男人,怎麼說哭就哭了呢?

最後,曲規自嘲一笑︰「你媽听兒歌的時候哭了,我還嘲笑過她。幸虧她現在不在這。」

曲規無法形容自己剛剛那一刻莫名充斥著自己整個感官的心情。沒有欣喜若狂,也沒有像電視里武俠片那樣像是被人點了笑穴一樣只想大笑出聲。

更像是一種跨越了十幾數十年的遙遠呼喚,就好像在那一瞬間,他的身體忽然穿越回了童年的一次春游時,大片的野花開遍了整個山坡。

老師們在身後追著呼喊,讓孩子們跑慢一些,小心摔跤。結果前面那些像是撒歡的小雞崽一樣的孩子們根本置若罔聞,只顧把自己埋在花叢中,然後等到老師來到近前時,猛地出現。

一張可能還沾著掉落下來的花瓣的稚女敕笑臉,在陽光和撲鼻的香氣中,笑的無邪。

這一晚發生了很多事,比如曲向垚的花在曲規的一路看護下,被緊急送往了曲家名下的一家實驗室里做最精密的檢測。

比如陸炎的爺爺在接了女婿的一通電話後,拎著拐杖健步如飛,指使著兒子和兒媳把孫子倒立綁在了寺院的一棵樹上,也沒說什麼時候放下來,就繼續回去睡覺了。

只是和平常不一樣的放在老爺子耳邊的手機,暴露了老爺子並不平靜的心情。

第二天傍晚,老爺子接到了女婿曲規打來的電話。雖然實驗室的研究員對自己為什麼要大半夜的起來加班檢測一朵花,而且還是全程戴著手套不許摘下,更不許損傷了花而心中月復誹,但是並不妨礙他們給出最準確的結果。

「基因檢測結果顯示,這就是一朵非常普通的菊科雛菊屬野生小菊花。」

對于這個結果,老爺子和曲規都不意外。現代科學對失樂癥都束手無策,甚至可以說是一點頭緒都沒有。

那麼一朵變異到可以克制失樂癥的花,沒有被現有的檢測儀器檢測出異常再正常不過。

只是,曲規和陸老爺子都知道,這絕不是一朵普通的花。它代表了︰希望。

畢竟能長出一朵,就能長出第二朵、第三朵,不是嗎?

這種花也許稀有,但是並不是絕無僅有。吧?

所有知情人士拒絕去想這個可怕的假設。

***

林家

林翰隔著老遠開始喊︰「腓腓!腓腓,快去看看,你的花今天一早全開了!」

昨天大家一起去賞花的時候,果園的花叢里還有不少的花還只是花苞,可是短短的一夜過去,卻都好像被按了加速鍵一樣全都開了。

小朋友和他的堯堯弟弟一起手牽手跑出來,林堯聞言開心的直拍手,看起來比腓腓還要開心。「腓腓哥哥,我們去看花。」

林堯自從年紀到了,和腓腓上了一個幼兒園,兩個小家伙每天一起上學,一起放學,林堯更粘他的腓腓哥哥了。

腓腓圓滾滾的大眼楮也透出一抹驚喜,剛要抬腳往果園的方向走,但是又想起了什麼,在客廳門口處朝內探進一顆毛絨絨的小腦袋,向屋內的眾人發出邀請︰「腓腓的花全開了,大家要不要再去看?」

你的小可愛再次突然出現.jpg

林麟深覺昨天辦的那場賞花活動尤為成功,大家一起喝喝茶,賞賞花,還能吃到腓腓親手摘下來洗好,然後喂進嘴里的水果,簡直是不虛此行。于是面對腓腓再一次的發出邀請,他響應的十分積極︰「去,腓腓你等一下啊,我去廚房看看有沒有做好的點心帶一點。」

說著,便往廚房的方向走去。

客廳中余下的幾人也覺得昨天的余興未盡,欣然應邀。

林景歷出門時還順帶朝小家伙提出要求,「腓腓,伯伯這次還想吃你洗的葡萄。」

腓腓對著伯伯拍拍小胸脯,意思是︰包在腓腓身上。

慢慢的,響應的人越來越多。和昨天一樣,又是浩浩蕩蕩的一群人朝果園走去。

林麟走在最前面,手里提著兩個大大的籃子,看起來就跟要去野餐似的。

到了果園後,先是欣賞了一會兒腓腓的小花園,林景歷拿出手機,對著腓腓征求同意︰「腓腓,伯伯能給你的小花拍張照嗎?」

小朋友很大方,聞言還很是積極的給伯伯找了一個很好的角度,朝伯伯招招手︰「伯伯拍這里,這里的花好漂亮。」

 嚓一聲,林景歷給鮮花拍好了照,然後下一步︰發朋友圈。

可能是上次的朋友圈沒有達到預期的效果,這次林景歷還特意配上了一行字︰【腓腓種得花。】圖#

曲規拿出手機,抽空給林景歷點了個贊。他其實和林景歷不太熟,主要是和林宇清比較相熟。但是點贊是網上社交的最基本禮貌,他懂。

贊既然已經點了,不說點什麼好像不太完整。那就再說句話吧。

【曲規︰這麼多的花,都很好看。】

林景歷那邊居然很快就恢復了︰【林景歷回復曲規︰腓腓自己種的,有些太多了。】

口中說著有些太多了,但是隔著兩個手機屏幕的曲規還是感受到了一種微妙的炫耀。

腓腓,他知道是誰,不就是林景歷的小佷子嗎。說太多了是什麼意思?不就是暗戳戳的炫耀自家孩子能干嗎?

好勝心一時有些上來的曲規撇撇嘴,再能干還能有他兒子能干?他兒子雖然沒有種出來一朵花,但是他找到了一朵變異小雛菊!

一朵就能抵得上你們一千朵,一萬朵!

溫馨提示︰方向鍵左右(← →)前後翻頁,上下(↑ ↓)上下滾用, 回車鍵:返回列表

投推薦票 上一章章節目錄下一章 加入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