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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份上課, 七月份小學和幼兒園一起放假,然後九月,小學開學。

又是一年招生季, 在五月八號這一天,這一年的七星小學迎來了終于符合上小學年齡的腓腓小朋友。

和腓腓一同前來的還有林斯年和林景歷。林斯年有一個孩子,這件事在整個c市的上流社會圈子里基本上已經是一個公開的秘密。再加上七星小學本身就是一所保密措施做得很好的貴族小學,所以來的時候林斯年只是稍做喬裝。

在去的路上, 林斯年給小朋友模模頭, 整理了一下腓腓有些散落下來的額發,溫聲道︰「腓腓今天先去看看喜不喜歡學校,如果不喜歡的話我們還有時間換。」

腓腓點頭,不過口中卻說道︰「爸爸, 我答應東東他們以後要去七星小學, 和他們上一個學校了。」

林斯年笑了笑︰「所以我們腓腓是一個信守承諾的好寶寶對不對?」

小朋友一臉認真的點頭︰「對, 答應別人的事情就要做到爸爸。」

「腓腓真棒。」林斯年照例一頓夸。

只是和腓腓說話的時候, 他心中也不由感慨, 以前那個連走路還有些不太穩當,會因為找不到爸爸而躲在大熊玩偶里哭的小女圭女圭,一轉眼也到了可以上小學的年齡。

不止現在的小學, 以後還會有初中,高中,大學, 走入社會,這個世界上有這麼多稀奇古怪的事, 有太多的不得已,又會有太多的艱難困苦像是一只只攔路虎般橫在那里,等著人獨身一個個去闖。

這讓林斯年怎麼舍得。

這樣想著想著, 林斯年忽然感性的抱過腓腓,然後在他軟乎乎的小臉蛋上啵了一口,「腓腓不論以後長多大,都是爸爸的小寶貝,爸爸永遠是你最堅強的後盾,爸爸會一直保護你的!」

小家伙被親的大眼楮里全是問號。腓腓知道信守承諾很好,但是爸爸居然會因為知道腓腓信守承諾而這麼高興嗎?都親了腓腓好幾下了。

車前排的林景歷沒眼看,反正在他的檔案夾里,林斯年兒控晚期已經沒救了,連到醫院精神科里搶救一下的必要都沒有。

冷耳旁听著後排的父子倆膩歪了一路,或者說是林斯年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錯了單方面膩歪,終于,司機把車開到了七星小學的地下停車庫。

停車庫里站著專門過來接人的學校人員。那個人剛看到腓腓第一眼的時候就是眼前一亮,然後朝抱著腓腓出來的林景歷語氣真誠的夸獎道︰「先生,您家孩子長得可真好。我在學校里這麼多年,就沒見過比您家孩子生的還好的孩子。」

林景歷對那人友好的笑了笑,然後把腓腓放下來,讓小家伙自己走。

小朋友現在長大了,雖然在林景歷看來還是小小的一團,但是在學校里如果還抱來抱去的話,會讓腓腓顯得不合群的。

腓腓也知道面前這個叔叔是在夸他,這麼長時間下來,小家伙幾乎時時被人夸,好歹也被夸出了些免疫力,因此也沒有太害羞。

負責接引的人稍微又說了兩句便適可而止,朝一行三人伸手做了個請的手勢,自己則走在前面帶路。

腓腓依舊是一只手牽著伯伯,一只手牽著爸爸,出了車庫後,現在正值春天,學校綠化樹叢中粉女敕的花朵掛滿了枝丫,就連一顆小草都青翠欲滴,透著勃勃的生命力。

作為神魂是一只來自山海世界的小神獸的腓腓,他自然是喜歡這樣的景色的。

一路上耳邊是那位夸他好看的叔叔沿途介紹的聲音,兩只小手里抓著的是爸爸和伯伯的大手,慢慢的,腓腓也品出了一點好似春游的趣味,不由自主的腳步就變得輕快了些,像只小兔子一樣蹦蹦跳跳的。

林景歷、林斯年兩人看他們家小朋友這個樣子,就知道腓腓應該是喜歡了。

「腓腓,喜歡這個學校嗎?」林景歷在小家伙跳起來的時候順手把他往上一提,一下子就讓腓腓跳得好高,小家伙的眼楮都變得亮晶晶的。

「喜歡,這里好漂亮啊。」腓腓毫不遲疑的點頭。

林景歷四處打量了一下七星小學校內的綠化,以前的時候也沒覺得這學校內的各種樹木花草、小橋流水有什麼好看的。但是時隔多年,這次和小佷子一起重回母校,仿佛多年前記憶中那幅寡淡畫卷忽然就被鍍上了一層鮮明的色彩,以一種與那時截然不同的心境來看,確實好看。

「伯伯也覺得好看。」林景歷晃了晃和腓腓的小手牽在一起的手。

腓腓像是想起了什麼,抬頭看看林景歷和林斯年︰「伯伯,昨天爸爸和我說,伯伯和爸爸小時候也是在這里上學的,對不對?」

林景歷悠然漫步︰「對啊,不過伯伯快畢業的時候你爸爸才剛來上學,還是個和你一樣的小不點。」

小家伙聞言好奇,軟聲問︰「那伯伯以前上學的時候,是什麼樣子的呀?」

林景歷順著小家伙的話陷入回憶,然後淡笑著搖搖頭︰「伯伯好像也不記得具體是什麼樣子的了。只記得每天都是上課、下課、放學、日子一天天的也就過去了。」

林斯年罕見的說了一句林景歷的好話,對腓腓說道︰「你伯伯那個時候正忙著跟爺爺在股市學炒股呢,然後用賺來的錢在我上小學的第一天給我買了一個限量版文具盒。」

「腓腓也給爸爸買衣服了。」小家伙先是說了一句,然後才問道︰「那文具盒呢爸爸,為什麼腓腓在家里沒有看到?」

從來自己送出去的禮物都會被收禮人珍而重之的放好,而別人送給腓腓的禮物,腓腓也會十分愛惜的放在爸爸專門給他找出來的一個小箱子里。所以小朋友根本就沒有禮物會被破壞的這個概念。

面對腓腓的這個問題,林斯年選擇心虛的轉移話題,假裝自己好像發現了什麼新奇的東西,指著讓腓腓看不遠處的花樹上有兩朵並蒂的花苞。

前面走著的接引人員听到身後家長提起文具盒,思維順著發散之下竟然想起了多年前在七星小學發生的一樁慘案。那個時候他還沒有來到這里工作,還是入職之後听一些前輩們說的。

恰巧,這樁慘案和文具盒也有關。

說是當年的一個學生,大概是臨畢業的前一段時間,忽然和學校請了很長一段時間的假。大家對此也見怪不怪,因為這個學生家長給他請假的理由是轉換期。

轉換期發生的年齡從十歲到十五歲不等,也有個別人會超出這個年齡段,但大致都是在這個年齡段。

所以繼初中後,小學的五六年級也成為了轉換期的重災區。反而是壓力普遍較大的高中會好些。

這個學生一消失就是半年,等到再次在學校出現的時候,原本一個健談開朗的孩子已經肉眼可見的變得陰郁寡言了起來。當時這個學生的班主任雖然看著也是心疼、惋惜,但是終歸卻是無能為力。

就像之前林斯年想的那樣,人生中總有那麼一些關卡,別人幫不了你,也救不了你。你只能自己幫自己,自己救自己。熬過來了,才算是真正的在這個世界成人了,度過了一生中最艱難的無間地獄。

沒錯,如果用一個詞來形容轉換期,那麼也許這個世界上的每個人都會面帶嫌惡的說上一句︰真他娘的就是個地獄!

不對,地獄也沒有這麼可怕。因為地獄只會一遍遍的折磨你的□□,而轉換期,它是在日復一日的凌.遲你的心靈。直到你逐漸變得麻木。

那個男孩有一個關系十分要好的同桌,同桌的桌子上總是會擺放著一個看起來已經有些舊舊的文具盒。

不過男孩的同桌用起來還是很珍惜的,從文具盒上面的一些按一下會彈出鏡子和橡皮擦的小機關來看,這種文具盒在剛上市的時候應該還是很時髦的。

又一次,在課間休息的時候,男孩的同桌看到男孩的臉頰上好像恍惚間印上了類似鋼筆水的污痕,于是就把文具盒里的鏡子彈出來給他看,示意他的臉髒了。

沒想到那個男孩在看到鏡子的那一刻,先是一臉恍惚,怔怔的看著鏡子里的自己。陰郁、蒼白,就好像大病初愈的病人一樣,和之前那個總是在臉上掛著一抹笑意的陽光少年一點都不一樣。

意識到男孩的表情神色有些不對,男孩同桌想要把鏡子收起來,讓他先趴在桌子上休息一下。

沒想到下一刻,那個男孩便像是瘋了一樣砸碎了文具盒里的鏡子,嘴里一直在喊︰這不是我!這不是我……

說著,便撿起了散落在地面上碎掉的鋒利鏡片。

等到男孩家長趕到的時候,只看到了地上的一個文具盒,以及男孩臉上一道駭人的傷口。

男孩的同桌也受了傷,為了把碎鏡片從男孩手中搶過來,手上被割出了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

後來那個男孩就因為精神原因退學了,再也沒有了他的消息。據說是被家長帶著到國外去看醫生了。

也有老師說是那個男孩在長大後成為了一名研究員,一生都在致力于研究轉換期。

現在算算,那個男孩也該三十出頭了吧。

腓腓順著林斯年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見男人修長的手掌上,有一條淡白色的痕跡橫貫整個掌心。

腓腓沒看到並蒂的花,卻一抬頭就看到了正在朝他揮手的崔源,還有已經朝他走過來的楚驍寒。

小家伙同樣開心的揮揮手︰「驍寒哥哥,源源,我在這里。」

然後噠噠噠的跑到楚驍寒的面前,抬頭,大眼楮亮晶晶的對楚驍寒說︰「驍寒哥哥,這里好漂亮,大家以後還在這里一起上學好不好?我們還坐同桌。」

不遠處的崔源瞳孔地震︰果然,還是大,大意了。

腓腓身後的林斯年忽然轉頭對林景歷說道︰「等腓腓開學的時候,不準你給他送文具盒當禮物。」

林景歷︰行吧,不送就不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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