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內一時間鴉雀無聲。
薛璞手中的灰色棋子忽的爆裂成一片碎渣。
他的手指因為過分用力而微微發白。
「你說什麼?」
陸淳的老臉上頭一次出現了迷茫,他看著寧南追問道。
寧南攤開手,笑道︰「我說我是九品陣師啊!」
九品
這兩個字一直在陸淳腦海中回蕩。
半晌,他才苦笑著咽了一口唾沫,已是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整個雲浮宗,陣道天賦最強大的谷雨,用了六年時間,也不過堪堪四品陣師。
這已經是駭人听聞。
至少,在東鎮諒洲,在她這個年紀達到這種水平的,不超過一手之數。
谷雨她也一度被捧為絕無僅有的天才。
但此時此刻,只用了幾天時間就達到了九品陣師的寧南的橫空出世,卻是讓谷雨跌落神壇。
不,豈止是跌下神壇,谷雨甚至已經跌進了塵埃里。
因為,她跟寧南比起來,差距真的有點太大了啊!
「小子,你不會是誆老夫的吧?」
震驚了許久,陸淳才想了什麼似的,一臉狐疑的看向寧南。
寧南攤開手,笑了笑,道︰「當然不會,我怎麼可能拿這種事兒誆人呢?這要是是謊言的話,那不是連泡沫都不如,隨意一戳就破了?」
「我可沒這麼傻,拿這種事兒騙人,那不是自討沒趣嘛。」
寧南的回應說實在的很有道理。
于是陸淳眼中終于閃過一絲驚艷。
隨後他看向了薛璞,目光尤其在薛璞捏碎的灰色棋子殘渣上停留了好一會兒,這才笑了起來,道︰「突然感覺希望挺大的樣子呢。」
「看來,倒是天不絕我雲浮宗了罷。」
薛璞亦是輕笑一聲,感慨起來。
「嗯?」
听著兩位大修士的對話,寧南有些茫然,隱隱的,更是覺得股間一涼。
總覺得這兩位大爺瞟自己的眼神不太對勁兒。
「寧南。」
薛璞忽然喊了寧南一聲。
這一次,他喊的是寧南的全名。
于是,寧南一下子就感受到了一股子嚴肅氣息。
他也不由得身形一正,應了一聲。
薛璞看著寧南,嘆道︰「倒是沒想到,你給了我一個大驚喜,你的陣道天賦,是我這一生見過最強大的,假以時日,你的成就必然極高極高,甚至,還有可能觸模到陣道的另一個層面」
「其實按上古仙界時期的劃分,陣師,一共該分為九階,其上還有無盡境界。修到極致,大陣師與大修士是差不多一樣的,都是翻手間摧城開天。」
「只可惜,陣道傳承斷了太多。我們現在所劃分的一品到九品,尤其是九品陣師,實際上,也只是相當于當初的一階陣師而已。」
「這只是一個最最初始的階段。」
「你能這麼短的時間內達到如此境界,想來也是與你體內的那把劍有關系吧?這其實也是應該的。隨著仙古遺跡的不斷開啟,大家獲得的傳承越來越多,現在年輕的仙域,未來未必不能超越仙界時期」
「咳咳咳老薛,你別越說思緒跳得越遠,說說正事兒。」
就在寧南听得認真的時候,陸淳忽然假咳了幾聲,裝作若無其事的提醒了薛璞一句。
薛璞瞪了他一眼,道︰「我心頭有數。」
陸淳聳聳肩,很是隨意的回應道︰「行吧,看你表演咯。」
薛璞沒再管他。
繼續開口道︰「寧南,你的陣道天賦強得有些離譜,我覺得,你可以好生發掘一下它的潛力,煉器一道雖然也很強大,但需要你花費極大的心神。」
「有這些時間,你倒不如好生專研陣道,這樣,你會成長得更快。」
「煉器一道,你可以先放下了。」
「嗯?」
薛璞突然冒出來的話,不僅讓寧南愣住了,即便是陸淳,也皺起了眉頭。
薛璞可是以煉器之術成名的,他的陣道雖然也不差,但比起煉器一道,還是顯得有些平庸了。
甚至,還不如寧南。
再者,他當初收寧南為徒,可是打算把自己的煉器之術教給寧南,讓寧南來做這個傳承之人。
可現在他這讓寧南去修習陣道,是什麼意思?
那不等于是沒收寧南這個弟子嗎?
「老薛,你這突然」陸淳的話說到一半忽然停止,他眼中漸漸有了明悟。
薛璞卻沒管他,只是看著寧南,說道︰「在你陣道突破九品陣師之前,不要修習煉器一道,明白嗎?只有突破了陣道九品,雲浮宗的未來,才有希望」
後面的半截話,薛璞卻是喃喃自語著的。
沒讓寧南听見。
寧南依舊有些不明所以。
但薛璞沒有解釋太多。
他看向寧南的眼神很是柔和。
「寧南,你以後的日子,會很苦,在背負了我這兒的因果之後,還會更苦,所以,你沒有時間慢慢成長了。怎樣能讓你自己更快的變得強大,你就要拼命去做那樣的事兒。」
說著,薛璞站起身來,走到寧南身前,伸出手,輕輕揉了揉他的頭發。
當薛璞看到寧南光滑的額頭時,眼神微微一凝。
許久之後,他才苦笑一聲,嘆道︰「這就是命運啊許久以前看到的東西,都在慢慢成為現實」
寧南有注意到薛璞的目光,所以,听著他的感慨時,多多少少有了些猜測。
藏在自己眉心處的,是已經被重創的黑獄魔龍。
薛老頭兒看著自己眉心說這什麼命運,難道,自己收服黑獄魔龍是他早就預見到了的?
這要不要太夸張?
「寧南。」
薛璞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等幾日過後,你便下山吧,你已到了該離開的時候。」
「啊?」
寧南又愣了一下。
「之所以讓你下山,除開一些宗門的原因之外,實際上,也是因為朱采薇,也就是你心心念念的那個師姐,蹤跡被我查到一些了。」
薛璞忽的拋出來一個讓寧南再也無法鎮靜的消息,他笑道︰「你不是讓我幫你查麼?我查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