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青綰先前說他奇怪,他還不以為然。
但此時此刻,他卻是真的心慌了!
「青綰,你先走!」
他甚至沒辦法回頭,只能背對著蕭青綰大聲喊了一句。
蕭青綰不明所以,還以為是他自己想走上前去的。
沒有離開。
馮泊猛一咬牙,再度提高了聲音,道︰「我無法控制自己,青綰,我身上有大問題,你先走!我怕待會兒,會連累到你!」
「師兄?!」
蕭青綰見馮泊不像是在說假話,這才心神劇震,俏臉也變了顏色,她快步上前,一把抓住馮泊的手臂,想要試著拉住他。
但,她的力氣哪兒有馮泊大?
她連一秒鐘都沒堅持下來,就被馮泊拖著一路踉蹌前行。
「松開我!」
馮泊面上露出一絲哀戚,怒吼道。
「我不!」
蕭青綰倔 的向後使著力。
但,這注定是無用功。
兩人扭捏著,在這大雨中不斷前行。
「區區煉體境,也敢來摻和是非!」
熊禛看著一步一步堅定向著自己走來的馮泊,獰笑起來。
馮泊滿臉無語。
他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情況好麼?!
什麼叫他敢來摻和是非,他馮泊也很無辜的好不好!
「多說無益,死!」
熊禛冷笑一聲,大手直接抓向了馮泊。
雨幕,甚至都被勁風斬出一道豁口。
隔的還很遠,馮泊都感受到了無法抵抗的巨力。
他臉色劇變。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他為什麼會摻和進這種級別的是非啊!
回想著自己之前倔 的想要來此地,蕭青綰都勸不住的畫面,馮泊心底已然駭然。
難道說,從那個時候開始,他就被人暗中操控了麼?
這等手段,得是怎樣的強人才能施展出來?
馮泊感受著熊禛那方,迎面而來的巨大沖擊力,一時間大腦混沌一片,根本不知道應該怎麼做了。
只能等死!
熊禛的冷笑已然勾起,因為他知道,只要殺了這兩個煉體境的家伙,謝從雲就再也不可能有翻身的機會!
那個家伙一切的謀劃,也都會消散如煙。
最後的贏家,只能有一個,那,就是他熊禛!
而且,他不僅會贏,還會贏得漂亮,贏得完美。
至少,要讓雲浮宗高層短時間內不會發現他是一只大妖!
只要謝從雲廢掉,在給他一點時間,那麼,他就能讓整個雲浮宗雞犬不寧!
想著,熊禛的眼神已經變得相當冰冷。
他現在要做的,是一件再簡單不過的事兒。
殺人!
無邊威壓橫推而至。
馮泊驀的噴出一口鮮血。
這在一瞬間,他甚至連這漫天大雨都感受不到了,滿心滿眼,只剩下了熊禛抓過來的那只手。
那是以靈力構成,宛如山岳般的大手。
馮泊在這只手下方,像是一只仰望蒼穹的螻蟻。
微末不起眼,甚至于可笑。
但,他的腳步還是沒有停止。
這不是他的本意。
冥冥之中有著一股子力量在強迫著他不斷前行。
他無法控制自己的身軀。
「找死!」
熊禛見到馮泊死到臨頭還默默前行,當即便是大怒,手掌于是就狠狠的拍了下去。
這一掌,乃是化神境的熊禛全力以赴的一掌。
馮泊與蕭青綰只不過是煉體境。
結局如何,已然注定。
一道微光忽然自天際而來,它細微到沒有人能察覺到。
即便是修為已經臻至化神境的熊禛,也沒有察覺到。
他的眼神依舊冷冽,其中,有著悍然殺意。
那大手重重拍下。
馮泊輕嘆一聲,閉上了眼楮,像是已經認命。
蕭青綰在這一刻也略有失神。
她不明白,為什麼她的生命才剛剛精彩幾分,就要宣告終結。
但她破天荒的沒有絕望。
她再沒有試著阻攔馮泊,反而張開手臂,從背後抱住了他。
柔女敕的嬌軀緊緊貼合著馮泊。
溫軟,香酥,情意綿綿。
蕭青綰知道,自己很可能要死了。
死是一件很可怕的事兒,可不知道為什麼,當她抱住馮泊的時候,她又有了無窮無盡的勇力。
她不怕死了。
「反正人生在世終有一死,我本來就應該死去多時,活了這麼些時日,倒也不算太差。」
蕭青綰輕輕笑了起來。
強烈的威壓將她與馮泊的斗笠通通震碎。
只是,到了這時候,漫天大雨已經無法降臨他們的身軀。
熊禛的靈力,像是在此地劃了一個大圈,其中,除了肆掠的靈力風暴,倒也能算得上是歲月靜好。
蕭青綰將下巴抵在了馮泊的肩頭。
在臨死前的最後一刻,她的大腦已然放空。
她什麼都不願去想了。
既然無法逃避,那就接受現實吧。
「能與師兄魂歸一處,終究是青綰幾世修來的福分了罷」
熊禛的手掌終于拍下。
說起來很漫長,甚至,仿佛是慢動作喜劇一般,但實際上,熊禛的這一掌,拍得極快。
電光火石之間,甚至具象一點,可以說不過是半個呼吸,就這麼一點的時間而已。
馮泊與蕭青綰,便成為過去。
與千千萬萬的凡人死去是一樣的,並沒有掀起什麼波瀾。
青史永遠不可能記住他倆。
熊禛緩緩收回手掌。
他狂笑起來。
「謝從雲,你的手段,就只是如此了嗎?!哈哈哈哈哈」
「我說過,這大燕,這東鎮諒洲,甚至仙域,都將是我的,雲浮宗的覆滅,只是開始!而你謝從雲的悲哀落幕,便是一切劇變的伊始!」
「哈哈哈哈哈哈」
熊禛的笑聲越來越大,回蕩在整片演武場之中!
而謝從雲,一直都跪在原地,氣息萎靡,甚至漸漸的,生機都開始消散起來。
他要死了。
這是真的要死了。
他已經沒辦法回應熊禛。
熊禛狂笑許久之後,忽的,笑意慢慢收斂。
他的臉色就這麼難看起來。
他忽然想到了什麼。
他覺得有些地方不對勁。
可什麼地方不對勁他又說不明白。
只是有一種極其古怪的感覺籠罩著他的身心。
「謝從雲的後手,為什麼會是兩個剛剛步入煉體境不久的家伙?」
他忽然想起了這一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