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似想起什麼,看向金晨的目光柔和了許多。
「晨兒啊,我看這海威集團的林公子倒是不錯,英俊不凡,听說他對你也是頗有好感那!」
「若是你肯听女乃女乃的話,跟王陸離婚,這個主,我便幫你做了!」
金晨聞言,臉色變得更加尷尬了。
林公子對她有意思她自然感覺得出來,只不過爺爺臨終時曾特意把她叫到床前,叮囑她萬不可與王陸離婚。
雖不知爺爺到底看中了王陸哪點,至少相處下來,她覺得王陸倒也算是個可靠的人。
雖然有些木訥,但非常尊重自己,言听計從,也從不會強迫自己做夫妻間的事情,所以她也實在不忍心像大家那樣針對和挖苦王陸。
眼見著金晨不表態,金老太太又將目光射向沉默不言的王陸,冷聲斥責。
「小子,若是你聰明點,主動與我家晨兒離婚,我一樣可以幫你的忙,甚至還可以再給你一筆錢,讓你今後都生活無憂,這對你也算是最好的辦法了,你看如何啊?」
「女乃女乃,我不會考慮的,若是晨兒想離婚,我一定毫不猶豫地答應她,只不過,開這個口的人絕對不會是我!」
王陸幾乎是斬釘截鐵地說道。
金老太太面皮一抖,手中握著的佛珠頓時被抓緊了些,似是有些不敢相信平時呆頭巴腦的王陸居然敢跟她頂嘴。
而金晨顯然也沒想到自己一向唯唯諾諾的丈夫會這麼強硬,一時間看向他的目光都是有些五味雜陳。
「你……你個混賬!」
老太太似是反應過來,怒視著王陸,大聲喝罵道︰」給我滾出去,我金家的家宴請不起你這尊大神,滾!」
「呵。」
王陸冷冷一笑,金家,他又豈願來這里受人奚落呢?
他扭過臉來,沖著金晨強笑道︰「晨兒,不知道李伯一個人在醫院怎麼樣了,我去看看他。」
金晨注視著他的眼楮,點了點頭,應道︰「好,早去早回。」
早去早回嗎?
王陸在心里重復了一遍,盡管知道金晨只是在安慰他,仍然還是覺得心頭一暖,仿佛自己還有個可以回去的地方,還有個家一樣。
「知道了。「王陸說罷,不等眾人回過神來,便驟然起身離席。
臨出門時,身後突然傳來金浩的大笑聲。
「妹夫,你這就走了,還沒吃飯呢,今晚怕不是要餓肚子了吧,要不然你求求我,我給你叫一份外賣吃吧,也省的傳出去了,讓人家笑話我們金家的姑爺吃不飽飯!」
又是一陣哄堂笑聲。
王陸咬了咬牙,腳步沒停,頭也不回地出了金家。
被夜晚的涼風一激,王陸只覺得渾身一顫,望了望天上的一輪滿月和遍撒世間的冷冷清輝,不禁又自嘲地一笑。
趕到醫院的時候已經快十點了,王陸來到病房,望著躺在床上依然昏迷的李伯,不禁重重嘆了口氣。
醫院已經為李伯做過急救的手術,他的生命體征基本平穩了下來。
只是後期康復的話還需要一大筆錢,那三十萬也僅僅只夠支付手術費而已,醫院已經多次催過他補交欠費了。
只不過他墊付過急救費之後早已身無分文,金家已經拒絕了他,他還能上哪籌措這麼多錢呢?
正出神地想著,幾個穿著白大褂的醫生護士突然推著一張擔架床進了屋,不由分說便上前來掀開李伯的被子,要將他搬到擔架床上。
王陸一怔,連忙抓住其中一人的胳膊,急聲說道。
「你們做什麼?我說了,醫藥費我一定會想辦法的,你們為什麼還要趕人?」
被抓住的是個年輕男醫生,他愣怔地回過頭來,奇怪地問道︰「什麼趕人?」
「那你們這是做什麼?」
王陸心頭竄起一股火,難道連醫院都要拋棄患者了嗎?
「啊?」
年輕男醫生似是反應過來,不禁上下打量了一下王陸,大聲道︰」我說你怎麼回事,到底誰是病號家屬?」
「當然我是!「王陸一瞪眼。
忽然又覺得哪里不對,難道還有別人冒充李伯的家屬嗎?
李伯明明告訴過自己,他無兒無女,把自己就當兒子一樣……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王陸松了手,這回輪到他疑惑了。
還沒等年輕醫生回答,就听到身後突然傳來一道中氣十足的男聲。
「是我,少爺!」
王陸一怔,只覺得這聲音莫名熟悉,只不過比起那時,這聲音滄老了許多。
愣怔地回過頭,四目相對間,男人立刻朝著面前的年輕人鞠了一躬。
「小少爺,您長大了,也受苦了!」
男人恭順的態度與他肅峻的氣質十分不符,看得一旁的醫護人員都是面面相覷,搞不清什麼狀況。
王陸對此卻似毫無反應,只是呆呆地看著面前恭敬的中年男人,和他鬢邊的些許白發。
隨後,才忽然長出一口氣,仿似活了過來,眉頭卻仍是緊鎖著,聲音也陡然冷厲了幾度。
「周三平!是誰讓你來的?」
這看似平常的一句話,卻被王陸咬著牙一字一字地說出來。
男人面色一變,眼神飄忽了一瞬,終于還是坦誠相告︰「是老太爺!」
「小少爺,家族需要你,老太爺請您回歸!」
「是麼?」
王陸冷冷一笑,故意拖著長音說。
「他還有臉讓你來找我!」
周三平聞言,眼皮一跳,連忙急聲解釋。
「小少爺您誤會老太爺了,老太爺他,他也很愧疚,當初,听聞少爺去世的消息,他還大病了一場。」
「這麼多年來,他始終念叨著您,並且一直派人四處找尋您的下落,整個華東的所有警局和福利院他都找遍了,卻沒想到,您是被一個不見經傳的老頭收養了。」
王陸听到這里,忽然不耐煩地打斷了男人的話。
「在你們眼里,李伯只是個不見經傳的老頭,可是在我眼里,他可比我自己的親爺爺好太多了!」
「小少爺,您……」
周三平流露出一絲痛苦的神色,手足無措的看著王陸,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王陸偏過頭去。
「行了,我知道你的意思,當初我父母被逼死的事情與你無關,我不怪你。」
「但是我也不會跟你回去,你告訴他,我永遠記得他對我父母做過的事情,是他把我變成孤兒,也請他不要再假惺惺地掛念我了。」
周三平聞言,滿臉痛苦的垂下手,想起當年的事情也猶如萬蟻噬心一般。
「這不是老太爺的本意,他只是想讓您的母親離開,卻沒想到發生了那個意外,這些年來他也時常後悔自己干涉過多,但是您要知道,您……您可不是孤兒啊,老太爺在期盼著您回去,他老人家在期盼著再見到孫子的那一天……」
「夠了!」
王陸擺了擺手,厭惡地說。
「不要說了,哪怕我餓死在外面,我都不會回去的。」
說著,王陸不帶一絲猶豫地錯開男人的身形,大步往門外走去。
「難道您也不管李伯了嗎?」
周三平盡最後努力喊道。
一提到李伯,王陸果然猶豫了,停住腳步回過頭。
「你什麼意思?」
周三平略微松了一口氣,嘆道。
「老爺子說了,您可能永遠不會原諒他……」
「哦?」王陸回過神來,挑了挑眉。
「那倒算他有點自知之明。」
周三平仿佛沒有听到,自顧自說著。
「他說了,這些年來照顧少爺的人一定要厚待,所以,我為李伯交清了所有的欠費。」
「並且已經聯系好全華東最好的醫院,找最好的醫生為他進行後續治療,相信他很快就能清醒過來,並且下半輩子也將衣食無憂,過上最好的生活……」
王陸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李伯,目光復雜地低聲道。
「若能如此,算我欠老頭子一個情,只是回去絕無……」
「老爺子還說,如果您還是執意不肯回去,那他也尊重您的一切決定……」
周三平低聲道。
「呵呵,想明白了這是?」王陸嘴角扯出一抹冷嘲。
「老太爺說,為了補償您這些年受的苦,他會給您足夠的資金去創辦自己的事業,或者,干脆買下整個長川最大的企業送給您,一切都看您的意思,還有這張卡,也請您收好,里面是給您的一點零花錢……請您不要拒絕一個爺爺對孫子的歉疚。」
說著,周三平從兜里模出一個長方形的金盒,恭敬地取出里面的一張金鑽卡遞給王陸。
「少爺,這種卡全球只有十張,由瑞士銀行發行,可以儲蓄,也可以透支,沒有透支限額,密碼是您的生日。」
王陸擺擺手,不以為然道︰「少拿這些唬人,我才不要!」
「可是,我只結清了李伯欠下的醫藥費,至于後續的治療,還是一筆龐大的費用,這錢要是交不上,李伯隨時都會有生命危險的……」
周三平說著,眼楮瞟一眼王陸,臉上似乎也露出了擔憂的神色。
「你剛才不是說……」
「剛才是剛才……」
「你在威脅我?」
「屬下不敢,可您不是執意不肯回去嗎,所以不論從什麼角度講,李伯的未來如何,由您親自來料理才是最為妥當啊,畢竟老爺子說了,他尊重您的一切意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