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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文謙在迷迷糊糊之中, 隱約認出了眼前的這個女人,正是與他有殺父滅族大仇的南廂琴,他臉色當即慘白一片, 心中頓感不妙。

顫抖著深吸一口氣後, 孫文謙抬起眼來,目光一一掃過屋內三人,果不其然瞧見幾步開外, 那穿著一身便服, 負手悠然而立的林思慎, 以及站在她身旁,素手執針清冷如霜的青陽郡主。

孫文謙仍記得自己昏迷的那晚,收到了一個探子傳回的消息,說是親眼瞧見南廂琴趁夜獨自一人離開了將軍府, 偷偷藏進了城西的一處木屋里。

自從知曉南廂琴的身份後, 孫文謙悔不當初,恨不得立即將南廂琴除之而後快, 可奈何林思慎早已將南廂琴藏在了京城,他費盡心思也沒找到南廂琴的蹤跡。

更可恨的是, 林思慎還在二皇子跟前揭露南廂琴的身份, 坦誠南廂琴和楚司馬遺留的血衣都在將軍府, 還出言奚落他。這無異于當著二皇子的面, 狠狠在他臉上扇了一巴掌, 讓他丟盡了臉面。

孫文謙如何能容忍自己的把柄握在林思慎手中, 他更不想讓二皇子覺得他真的是個沒用的廢物,因此他一直派人暗中蹲守在將軍府外,只要南廂琴露了面,就想方設法的將她擄走。

所以在得知南廂琴私自離開將軍府的消息後, 孫文謙覺著這簡直就是天賜良機。

他也懷疑過這是個圈套,可不管怎麼說,他好歹是京兆府牧,堂堂的二品大員,林思慎應當不會蠢到在京城內當街對他下手。就算林思慎真的吃了熊心豹子膽,他身旁的那幾個侍衛也不是擺設。

想來,林思慎就是料定他會這麼自負,所以略施小計就把他給引了出來,至于林思慎究竟是怎麼下的手,孫文謙就無從得知了。

他只記得,當夜自己只被一只蜂蟲蟄了一口,回府衙沒多久後,就覺得天旋地轉胸悶氣短,一口氣沒喘上來昏死當場。

之後發生的事他全然不知,等再睜開眼,便落得這般境地了。

孫文謙神色幾經變化,明白自己是落入了林思慎的圈套之中,此時恐怕就是想逃,應當也逃不掉了。他一改往日的高傲跋扈,平靜的望著林思慎,問出自己的疑惑︰「林思慎,你究竟用了什麼法子,將我從府衙擄來的?」

林思慎狹長清亮的眸子微闔著,白皙的有些病態的面容上,始終噙著一絲溫和淺笑,她緩緩豎起修長的指尖,簡短的自口中吐出了一個字︰「毒。」

孫文謙聞言恍然大悟,他苦笑著搖了搖頭道︰「原來那是只毒蜂?想我千防萬防,卻沒想到還是被你鑽了空子。」

林思慎抬手撢了撢衣袖上的灰塵,漫不經心道︰「孫大人既如此鎮定,想來應當早就料到會落的今日這般田地吧。」

孫文謙面色平靜的點了點頭,他深吸了一口氣,牟足了力氣勉強坐起身來,口中幽幽道︰「不錯,自接到聖旨的那一日起,我就料定京城此行凶多吉少,只是我沒料到是,這一日會來的這麼快。」

林思慎眸光一閃,似笑非笑道︰「世事難料,想當初我也沒料到,在隴右時孫大人竟會毫不留情的對我下死手。」

孫文謙冷冷一笑︰「當初你若識趣,我又如何會對你動手。」

林思慎聞言不屑的嗤笑一聲,反聲譏諷道︰「識趣?怎樣才算識趣?與孫大人同流合污,不顧隴右萬千災民死活?」

孫文謙倒沒有階下囚的狼狽,反倒是盤腿一坐,斜眼望著林思慎諷刺道︰「林大人在意的是百姓的死活?恐怕不是吧,林大人端著這一副大義凜然悲天憫人的姿態,騙得了別人可卻騙不了我。」

林思慎眉尖一挑,不以為意輕聲笑道︰「是麼?看來孫大人是自以為看穿了我。」

孫文謙垂眸理著凌亂的衣領,瞥了眼一旁的南廂琴,繼續諷刺道︰「你若在意的是災民的死活,那從隴右回京後,你大可在陛下面前揭發檢舉我,你手上不僅有賬本,還有活生生的人證。瀆職貪污陷害忠良,就憑這幾樁罪證,足以將我抄家問斬,可你卻沒這麼做,你不僅沒這麼做,還親自替我找了幾個替罪羔羊,讓我逍遙法外繼續快活。」

說完,孫文謙意味深長的望著林思慎道︰「我的確栽在了你手上,人為刀俎我為魚肉,我認了。可你也莫要裝出這麼一副清高模樣,你我根本毫無分別,我若是貪官佞臣,你也好不到哪去。」

孫文謙這番言辭,並未讓林思慎有所動容,她淺淺一笑,不卑不亢答道︰「孫大人這番話說的在理,我的確算不得什麼清白之人,可若與孫大人比,我還真算得上清白。就算當初我揭發檢舉了孫大人又如何,你一個孫大人走了,還有李大人張大人。如孫大人這樣的人,官場上太多太多了,我自認沒本事澄清玉宇,還天下百姓一片青天,可至少,我從未攪渾這片天。」

孫文謙聞言眯了眯眼,他敏銳的從林思慎這番言論之中嗅到了什麼,他冷冷一笑道︰「你果然不是真心輔佐二皇子殿下。」

林思慎居高臨下的看著孫文謙,眸光一斂,意味深長道︰「孫大人倒是真心,可卻淪落到如今地步。」

孫文謙面上似乎有那麼一絲不甘,不過瞬間就被絕望籠罩,他緩緩閉上道︰「是殿下讓你殺我滅口的吧,可你卻留了我一條性命,可見你是想要從我身上得到什麼,我勸你還是趁早死了這條心吧,我什麼也不會說。」

林思慎偏頭看了一眼南廂琴,勾唇笑道︰「孫大人還真是高估了自己,我並非想要從孫大人身上得到什麼,我只是不想讓孫大人死的這般痛快。」

「你」

孫文謙聞言猛然睜開眼,不僅沒有絲毫懼怕,反倒是凶相畢露,他惡狠狠的等著林思慎,咬緊牙關一字一句從牙縫里擠出話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目的,你有什麼本事,盡管使出來,我絕不會如了你的意。」

「不必如我的意,如了楚姑娘的意就好。」

在孫文謙惡狠狠的注視下,林思慎勾唇淡淡一笑,一拂袖轉身望著一旁的南廂琴,徐徐一拱手輕聲道︰「楚姑娘,這幾日孫大人就勞煩姑娘照料了。」

南廂琴緩慢的點了點頭,面無表情的盯著盤腿而坐的孫文謙,口中幽幽答道︰「公子放心,我會好好照料他的。」

明明只是一個柔弱女子,可她眼中的陰冷怨恨,卻讓孫文謙忍不住渾身戰栗脊背發冷,他僵硬的轉頭看向南廂琴,待四目相對間,他清楚的瞧見了南廂琴那不加掩飾的恨意。

沈頃綰猶如看熱鬧般,環臂似笑非笑的望著他們,直到林思慎走到她身旁,輕輕拽了拽她的衣袖,這才與林思慎一同離開了木屋。

兩人前腳才踏出房門,後腳屋內就傳來孫文謙一聲悶哼,林思慎頭也不抬的快速關上房門,抬眸看向沈頃綰,勾唇笑了笑,輕聲解釋道︰「我想,楚姑娘應當也不想讓我們留在屋內。」

沈頃綰點了點頭,轉頭看了眼緊閉的房門,若有所思的輕嘆了一聲道︰「冤有頭債有主,他這般,也算是咎由自取。」  ,百合免費最快更新無防盜無防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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