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思慎靠在門邊, 望著屋檐外朦朧的細雨,那淅淅淋淋的雨水,似乎讓她煩悶的心境平和了不少。
今日林思慎之所以那麼氣沈頃綰, 就是因為她覺著沈頃綰總是有事瞞著她,不願與她坦白。更何況和離這等大事,沈頃綰明明早就寫下了和離書,也不曾與她透露。
以至九王爺突然拿出和離書時,她毫無準備, 當即心都涼了半截。一時也來不及探究,這究竟是不是沈頃綰的意思。這才極不情願的, 被九王爺逼著簽了字按了手印。
一直以為,林思慎就懷疑沈頃綰並不信任她, 長久積壓的不滿,今日算是通通發泄了出來。只不過她也明白,有了心結若不盡早解開,恐怕日後此等矛盾還會發生。
有朝一日,或許她和沈頃綰, 會因此離心。
林思慎長舒了口氣,也打算和沈頃綰好好談談, 她偏頭偷偷瞥了沈頃綰一眼, 卻見她正靜靜望著自己, 一雙美目中, 滿是溫柔卻無奈的神光。
她似乎在等待著林思慎冷靜下來後,自己開口打破僵局。
林思慎抿了抿唇, 將今日發生的事細細道來︰「今日早朝之時, 岳父大人當著文武百官還有陛下的面, 替我說話, 本想替我推去欽差一職,可我辜負了他的心意,主動擔下了那差事。岳父大人因此對我心生不滿,退朝之後將我請上了王府的馬車,在馬車之上與我密談了一番。」
沈頃綰聞言闔首,輕聲細語的替自己的父親說話︰「父王替你出面,的確是一片好意。他是不知內情,故以為你是不知好歹辜負了他,這才遷怒于你。」
林思慎接過話,一臉坦然道︰「此事不用郡主解釋,我也知曉岳父大人是一片好意,自然不會因此怨他。」
沈頃綰點了點頭,咬著薄唇定定的望著她︰「除此之外,父王他還與你說了些什麼?」
一听她這麼問,林思慎又氣就不打一處來,她沒好氣的悶聲回懟道︰「郡主分明是在裝傻,難不成你真不知曉我為何氣你?」
既然沈頃綰能特意找上來門,還對她突然鬧起的脾氣,一點也不感到意外,那就說明她應當已經知曉林思慎為何鬧脾氣,更何況和離書就是她寫的。
可她自己不解釋,非要等著林思慎主動把話挑明,實在是可氣的很。
林思慎沉著臉也不說話了,丟下那麼一句話,就轉頭望著門外,看樣子是又生悶氣鬧起別扭來。
此事的確是沈頃綰考慮不周,既沒有將那封和離書毀去,又沒將此事事先告知林思慎。以至讓她在九王爺的逼迫下,沒底氣的簽字畫押。
沈頃綰無奈的嘆了口氣,將燈籠放在桌上,而後緩步走到了林思慎身旁,抬手以微涼的指尖輕輕觸了觸林思慎的手背,柔聲問道︰「你看到和離書了?」
手背被沈頃綰觸踫過的地方,柔柔癢癢的,林思慎將手縮了回去,沒好氣的悶聲道︰「我不僅看到了,我還依郡主的心意,簽了字畫了押。」
沈頃綰聞言無奈的輕嘆了口氣,解釋道︰「那和離書,是我早就寫下的,一直收在王府內。前些日子,蘭青那丫頭替我打掃書房時,誤打誤撞的讓父王看到了和離書。今日父王是瞞著我,將和離書給你的,並不是我的心意。」
林思慎雖然一直轉頭看著門外,可沈頃綰解釋時,她藏在發間的耳朵微微一動,雙眸也亮了起來。其實沈頃綰只要願意與她說,她就一定會相信,她最怕的就是沈頃綰一直瞞著她。
雖然沈頃綰已經解釋了,可林思慎氣的並不是此事,因此也沒任何反應。
眼見林思慎還不理自己,沈頃綰突然咬著薄唇,抬手扯住了林思慎的一角衣袖,輕輕拽了拽,有些小委屈的柔柔問了句︰「你不信我?」
沈頃綰那失落委屈的聲音,讓林思慎忍不住偏頭看了她一眼,這一看,便見沈頃綰低垂著眉眼,清冽的雙眸中摻雜著一絲失落,還扯著她的衣角,看上去竟是一副楚楚動人惹人憐愛的委屈模樣。
林思慎沒來由的心一軟,她揚起唇角盯著沈頃綰看了一會,明明已經心軟不生氣了,可仍是輕哼一聲,嘴硬道︰「我氣的是你此事又瞞著我,你別以為這般模樣我就會心軟。」
沈頃綰抬眸幽幽望著林思慎,抿唇輕聲問道︰「這麼說,你打算繼續氣下去?」
林思慎泄了氣,她盯著沈頃綰白皙精致的面容,眸光微微一閃︰「你若答應我,日後有事不許瞞著我,那我就不氣你了。」
說完林思慎還豎起手掌,似乎還打算和沈頃綰擊掌為誓。
沈頃綰自然只能依了她,她抬手在林思慎手掌上輕輕一擊,無奈道︰「我答應你,日後有事絕不瞞著你自作主張,可行了?」
就這麼幾句話,林思慎就被哄好了,她輕輕一笑合掌握住了沈頃綰的手,蹙眉忍不住將今日的麻煩事一吐為快︰「今日我實在是氣的很,一時疏忽被孟雁歌鑽了空子,與她去酒樓喝酒時,被她下了藥,還被她知道了身份。」
沈頃綰聞言神色微微一變︰「孟雁歌知曉了你是女子?」
林思慎點了點頭︰「嗯,我本想讓黎洛殺了她滅口,可轉念一想她是你的人,將我的身份曝光對她也沒好處,因此暫且放她離開了。」
沈頃綰思忖著道︰「孟雁歌此人隨心所欲,不貪財不戀權,也並不會對任何一方勢力忠誠。雖說她一直為我所用,可我此前便將她推薦給了四哥為幕僚,四哥如今對她似乎格外倚重。你暫且留下她,倒並不是壞事。」
听沈頃綰這麼一說,林思慎也安心了一些,她反問道︰「這麼說來,郡主也覺得她不會曝光我的身份?」
雖然沈頃綰不見得喜歡孟雁歌,可她卻也不吝對孟雁歌為人的些許欣賞。她抽出被林思慎握著的手,意味深長的瞥了林思慎一眼道︰「此女子倒不乏為一個有情有義之人,依你與她的交情,不到萬不得已,她應當不會做對你不利之事。」
沈頃綰看人一向準,孟雁歌的確如她所說,知道了林思慎的身份,也不會借機威脅索取好處。只是她性子張揚,在林思慎黎洛面前得意了一番,險些被殺。
林思慎聞言點了點頭,她之所以放了孟雁歌,也的確是對她為人有幾分信任。只不過一想起孟雁歌今□□著黎洛低頭認錯,她便又有些不滿,忍不住輕哼一聲道︰「可有時,她那性子實在是張揚跋扈,分外的得寸進尺。」
沈頃綰斂眸望著林思慎,突然饒有興趣的問道︰「她是如何知曉你身份?」
剛剛不是已經說了是被下藥嗎,怎麼還問?
林思慎怔了怔,正待開口,卻見沈頃綰的目光悠悠落在她胸口,她頓時明白了沈頃綰的意思,當即倒吸了一口涼氣,抬手環住胸口訕笑道︰「這我被她下了藥不省人事我怎麼知曉。」
也虧得沈頃綰這麼說,林思慎才想起來,孟雁歌怕不是趁著她醉倒之際,對她上下其手,否則又怎麼確定自己是女子。
沈頃綰淡淡瞥了她一眼,也沒再糾纏此事︰「你一向小心謹慎,今日偏露出破綻讓人趁虛而入,也好在是孟雁歌,若換作別人,恐怕」
林思慎有些慚愧的低下頭︰「的確是我一時疏忽,若換作別的有心之人,我恐怕已經暴露。」
見林思慎如此自責,沈頃綰也不忍再責備,她抬眸看著林思慎還有些濕潤的青絲,默不作聲的從袖中取出來一塊方帕,將林思慎拉到桌邊坐下。
林思慎不明所以,卻並未反抗,她才乖乖坐下,沈頃綰便抬手替她取下了發簪,如瀑的青絲傾瀉而下,將林思慎陰柔的面容襯的嬌媚動人。
被沈頃綰突然的舉止嚇了一跳,林思慎急忙回頭︰「你」
「別動。」
可才說了一個字,沈頃綰便將她的腦袋又扭了回去,抬手勾起林思慎的一縷發絲,用帕子輕輕擦拭了起來。
沈頃綰的動作極其輕柔,微涼的指尖不時在林思慎的發間穿過,那酥酥麻麻的感覺讓林思慎忍不住合上眼,安心舒適的享受著沈頃綰的服侍。
不久前林思慎還躺在床上輾轉反側,現下沈頃綰溫柔的替她擦干發絲,她卻沒來由的涌上一陣困意,懶懶的打了個哈欠。
正昏昏欲睡之際,林思慎突然想起還有一件事沒問清楚,她闔著眼撐著下巴,隨口問了句︰「郡主,那和離書怎麼辦?那上頭,你我二人可都簽字畫押了。」
話音才落,身後沈頃綰便淡淡回道︰「明日我去找父王要回來,燒了便是。」
林思慎聞言心中有些竊喜︰「這麼說,郡主不打算與我和離了?」
沈頃綰停下了手,將手中的帕子塞到了林思慎手中,若無其事的坐在林思慎身旁,在她一臉茫然的目光下,勾唇徐徐一笑道︰「既然你語氣如此遺憾,那便留著吧,說不定日後還能派上用場。」
林思慎神色一凜,急忙正色道︰「那還是燒了吧,那和離書,恐怕這一世都派不上用場了。」
沈頃綰緩緩站起身,提起桌上的燈籠,居高臨下的看著林思慎,似笑非笑道︰「你該歇息了,我也該回琉光閣了。」
林思慎跟著起身拉住了她,一臉疑惑道︰「你不是陪留下陪我一同睡嗎?」
沈頃綰挑眉,盯著一臉抗拒的林思慎,悠悠道︰「不是林公子自己說的嗎,我若留在這你便要回琉光閣。」
這話林思慎的確說過,不過那是在氣頭之上,現下她不氣了,怎麼還肯讓沈頃綰走,她拉著沈頃綰不撒手,理直氣壯道︰「我那是氣話,如何能當真。」
沈頃綰聞言戲謔笑道︰「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你還是好好留在這歇著吧。」
說完她便一拂袖,甩開了林思慎的手,作勢要離開。
林思慎抿了抿唇,她突然快步上前,自後將沈頃綰死死的圈入懷中,埋頭在她肩背上悶聲道︰「不成,要留一起留,要走也要一起走。」
被死死抱著動彈不得,沈頃綰也沒辦法,她媚眼如絲的抿唇輕嗔了一聲︰「真是無賴,要我走的是你,要我留的也是你。」
沈頃綰那寵溺又無奈的語氣,讓林思慎突然有些眼熱,她貼臉在沈頃綰背上輕輕蹭了蹭,撒嬌似的低聲喃喃道︰「你別走,日後我再也不氣你了,你也別氣我了可好,那感覺其實難熬的很。」
沈頃綰一動不動的被林思慎抱著,良久之後,她抬手輕輕覆在林思慎手背上,柔柔問道︰「那我問你,你這可算是自作自受?既不信我又不肯問我。」
到頭來,林思慎又被沈頃綰繞了一圈乖乖認錯,偏她又認的心甘情願︰「是是是,是我自作自受,我知錯了嘛。」
沈頃綰垂眸溫柔一笑,她安心的靠在林思慎懷中,輕嘆了口氣,柔聲嗔怪︰「真是拿你沒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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