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開將軍府的巡衛, 林思慎穿著一身夜行衣完美的融入黑暗中,她翻牆而出後,一路去往了二皇子幕僚劉策的住所。
穿過天井,林思慎一眼便瞥見了昏暗的屋內,穿著一身布衣的劉策端坐在桌邊, 手上端著一個裝滿白飯的黑瓷碗, 就著一疊不見油光的青菜和一疊雪白的豆腐用膳。
林思慎悄無聲息的踏過門檻, 靠在門邊靜靜的看了劉策半晌,這個二皇子最信任的幕僚, 長著張其貌不揚的臉, 看上去就像是芸芸眾生中為生計操勞的一個普通人。
可林思慎卻知道, 在完美的偽裝之下這個男人到底有多恐怖,他最擅操控人心, 這些年來東奔西走為二皇子籠絡了不少能人異事。
劉策知道她來了卻遲遲沒有開口, 林思慎也不急不躁,待他將一碗白飯下肚後,這才開口道︰「劉先生每日都忙到此時才用晚膳?」
劉策放下竹筷, 黝黑的面容上浮現了一絲笑意︰「劉某要養家糊口要操勞生計, 也只有到了這夜深時, 才能安坐下來填飽肚子,哪能像林公子這般清閑。」
蒙在黑巾後的唇角諷刺一勾, 林思慎懶懶的抱著手臂開門見山︰「劉先生喚我來,可是二皇子有何指示?」
劉策自袖中取出一塊帕子,斯文的擦拭著唇角︰「晉寮兩國開戰在即, 林公子或許過了不了多久便會被陛下派往戰場,二皇子希望林公子能把握住機會立下戰功,也好讓二皇子有機會為林公子的仕途鋪路。」
林思慎諷刺似的笑道︰「二皇子如此為思慎考慮,實在是叫思慎感動。」
劉策沒理會她的陰陽怪氣,反倒是滿面笑意的提醒道︰「林公子,你就莫要想著去了邊境後,乘機將那人帶出來。那人如今已經在寮國國都住下,听說好似還升官了。」
林思慎眸光一暗,藏在袖中的手悄然緊握,她不怒反笑道︰「看來二皇子還真是用心良苦。」
劉策笑了笑,似乎對林思慎神色中閃過的那一道異樣很滿意︰「林公子你是個聰明任,不許我多說你也該明白,你只需乖乖替二皇子辦事就好,二皇子絕不會虧待你。」
說完後,劉策又接著道︰「另外,二皇子還想讓你辦一件事,你若是有機會便多跟李啟走近一些,趁機從他那探些口風。」
李啟,想起今日在戶部時在他門前看到的那一盆君子蘭,林思慎便知道李啟早已反水和二皇子私下勾結,她淡淡一笑,應了下來︰「知曉了。」
劉策點了點頭,他眯著眼看著靠在門邊的林思慎,突然開口問道︰「青陽郡主如何了?」
林思慎倒是如實說了︰「除了前日去了一趟王府外,並未有異動。」
劉策聞言低聲笑了笑,瞥了她一眼後,輕嘆了口氣道︰「青陽郡主美貌無雙又擅攻人心計,林公子與她日夜相伴可要小心些,需知這美色誤人,更何況青陽郡主可不是什麼善茬,她對將軍府亦是別有意圖。」
畢竟林思慎和沈頃婠如今是夫妻,雖然二皇子有林思慎的把柄在手,卻還是怕林思慎會被沈頃婠勾了魂魄,從而對他有反叛之心。
林思慎心下了然,她淡淡一笑表示道︰「劉先生大可放心,我可不是見色眼開的人。」
劉策滿意的點了點頭,末了還不忘利誘林思慎︰「這天下間的美人數不勝數,只要林公子傾力助二皇子成就大業,日後林公子大權在握,想要什麼美人都能手到擒來。」
林思慎笑而不語,劉策給她畫的大餅雖好,可她心中卻是知曉,依二皇子的性子若真是繼位登帝,那她就該魂歸故里了。
從劉策居住的木屋出來後,林思慎順道去找了黎洛。
院子的門緊鎖著,看上去黎洛似乎不在,可當林思慎翻過牆來,卻分明看到屋內閃著微弱的燭火。只要屋內燈亮著,黎洛就一定在,若是在還不開門那就一定出了什麼事。
林思慎她心下暗道一聲不好,快步上前推開房門,一眼望去,果然發現黎洛一動不動的躺在冰涼的地面上,空氣中散發著濃烈的血腥味。
林思慎臉色一變三步並作兩步,急忙上前將她扶了起來。
只見黎洛緊閉雙眸面容青白氣息微弱,肩頭衣裳被血浸濕了一大片,看上去似乎傷的很重。
黎洛是暗隱堂數一數二的刺客,以她的功夫和手段能傷她的人,想來也不是泛泛之輩,這還是林思慎頭一次見到黎洛這般狼狽的模樣。
「黎洛。」林思慎輕喚了一聲,而後伸手模了模她的臉,觸手卻是一片冰涼。
沒多想,林思慎當即抱起她放在床榻上,徒手小心的撕開她肩頭的衣裳,這才看到她了肩頭上的傷口,在靠近她脖頸的地方有一道被利刃劃開的傷口,雪白的肌膚上那道還在滲血的傷口,顯得格外的刺眼。
林思慎敏銳的發現,這傷口看上去其實並不算深,卻流了這麼多的血,更何況以黎洛的功力不可能會因這傷就昏迷不醒,除非傷她的利刃上被涂了毒。
林思慎神色緊凝的伸出手,白皙的指尖捻了傷口處的一滴血,而後湊過去輕輕一嗅,果然發現了異樣,除了血腥味外,這血竟還透著一絲異香。
熟練的從床榻邊木櫃的一個暗格之中找到了一瓶解毒丸,而後取了一粒化入水中,林思慎扶起黎洛,小心翼翼的喂她喝下。
而後又取了一盆清水將黎洛傷口處的血跡清洗干淨,隨著銅盆里的水逐漸轉為鮮紅,黎洛傷口滲血的速度慢了下來,想來應當是解毒丸有效用。
林思慎替她敷上了金瘡藥,而後替她把傷口包扎了起來,這才稍稍安下心來。
黎洛蒼白清麗的面容上眉頭緊鎖著,似乎就算在昏迷之中,她還在掙扎著什麼。林思慎坐在床榻邊看著她,神情頗為復雜,良久之後她突然幽幽的嘆了口氣。
其實當初將黎洛安置在此處時,林思慎便提議讓人陪同她一起,一來是互相照料二來也是為了掩人耳目方便行事,可黎洛獨來獨往慣了,她似乎並不習慣與別人相處。
許是因為刺客身份,她常常獨身一人隱于黑暗之中,自林思慎認識她起,便只在夜色中見過她。如今想來,林思慎竟從未在白日見過她,她就像是一朵曇花,只綻放于夜間,明媚而短暫。
約莫過了一個時辰,正當林思慎坐在一旁沉思之際,躺在床榻上的黎洛突然睜開了眼,察覺到身旁有人的一瞬,她想也沒想便不顧身上傷口的痛楚,自腰間拔出了一把匕首,翻身而起將林思慎按倒在了床榻上。
冰冷刺骨的刀刃緊緊的貼著林思慎的脖頸,仿佛只要她微微一動,刀刃就會毫不留情的割開她的咽喉。
不僅脖頸上痛,月復部被黎洛以膝用力抵住的地方,同樣疼痛難忍,林思慎嘶了一聲,急忙將面上的黑巾扒拉了下來,表明了身份︰「黎洛是我。」
黎洛居高臨下冷冷的看著她,漆黑的眸間仿佛蘊著一層朦朧妖嬈的紫霧,听到林思慎的聲音她的手先是松了松,而後垂下眸子緩緩的貼近林思慎的臉。
林思慎有些不明所以,她快速的偏開頭,黎洛湊的極近,幾乎要將整張臉埋入林思慎脖頸間,她鼻尖輕輕一聳,似乎才嗅到那股熟悉的味道,然後才將橫在林思慎脖頸上的匕首移開了。
「真的是你。」
她緩緩起身放開了林思慎,而後坐在了一旁伸手模了模肩頭。
林思慎發現了她的異樣,她起身湊到了黎洛面前,看著她黯淡的眸子心中一緊,連忙伸手晃了晃︰「黎洛,你怎麼了?」
黎洛抬手準確無誤的拉下了林思慎在她眼前晃來晃去的手,而後淡淡一笑道︰「看不見了。」
林思慎一怔,有些難以置信︰「你說什麼?」
黎洛松開了她的手,從她面上似乎看不出半點異樣,她輕輕搖了搖頭語氣平靜︰「別擔心,這只是暫時的,過了今晚應當就能看見了。」
林思慎這才松了口氣,她看著黎洛肩頭那觸目驚心的血衣,眉頭緊蹙正色道︰「我從未見你傷過,到底發生了什麼。」
「被上次的那群異族人暗算。」黎洛偏頭看著她,眸子因為中毒竟詭異的變成了紫色,明明眼前一片朦朧什麼也看不清,她卻仍是努力的望著林思慎,眉頭緊鎖輕嘆了口氣道︰「是我太大意了。」
林思慎聞言思忖了片刻後,問道︰「他們又回來了?」
黎洛點了點頭︰「沒錯,這幾日我收到風他們又回到了城外,派去打探的幾個人都無端失蹤。我便打算親自去探查一番,沒想到跟蹤了許久還是被他們發現了。他們人多勢眾,雖功力一般,卻極擅使毒。其中有一個女子,身法鬼魅飄忽不定,我就是被她落毒暫時喪失了視力,這才受了傷。」
林思慎听她這麼說,突然想起了什麼,低聲喚了一個名字︰「孟雁歌?」
孟雁歌的輕功極其詭異,林思慎向來對自己的輕功還算滿意,可跟孟雁歌一比卻也只能甘拜下風,她幾次悄無聲息的潛入將軍府都無人發現,此前從未有人能有如此本領。
黎洛聞言有些詫異,她輕聲問道︰「你認得那女子?」
「嗯。」林思慎點了點頭,若有所思道︰「此前我倒是與她有過幾面之緣。」
黎洛突然輕輕咳了一聲,見她唇色蒼白干澀,林思慎回過神來起身去了桌邊,替她倒了一杯溫水,然後遞到了她手中,怕她看不見還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引著她端起茶杯。
「謝謝。」黎洛低聲道謝,而後垂眸將杯中的手一飲而盡,她明明渴了卻也不開口麻煩林思慎。
林思慎見狀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又替她倒了杯水,看著她毫無血色的面容,忍不住開口道︰「我喂你吃了解毒藥,你一向警惕隨身攜帶,怎麼這回沒有絲毫準備。若不是我湊巧來了,也不知你會不會就此香消玉殞。」
黎洛唇角微微一撇,輕哼一聲道︰「我怎可能如此疏忽,實在是解毒丸全部用完了,這群異族人真可謂是五毒俱全防不勝防。」
林思慎想了想,突然道︰「我讓你師父再派兩個人過來保護你。」
黎洛聞言抬起眸子,她看著眼前那道朦朧的身影,唇角勾起一抹淺笑︰「暗影堂的人都是刺客,不是護衛。你倒是半點不客氣,還想從我師父手中要人。」
林思慎輕嘆了口氣,正色道︰「你一人獨來獨往我實在是有些放心不下。」
黎洛搖了搖頭,垂眸輕聲道︰「這次是我大意,日後不會發生這等事。」
知道黎洛的脾性,林思慎只得放棄︰「既然你不情願,那就罷了。」說完後,她像是想到了什麼,在屋內環視了一圈後問道︰「那只你撿回來的小家伙呢?當著送走了?」
「嗯。」黎洛笑意斂去,她自嘲的笑了笑開口道︰「將它送走了,我時常不在,怎有空去照料它。」
林思慎抿了抿唇,從黎洛的神色中看出了一絲黯然,她低聲道︰「可我見你好似很喜歡它。」
眼前的身影似乎慢慢變的清晰起來,已經隱約能瞧見輪廓,黎洛怔怔的看著她,然後垂下眸子語氣冷淡︰「養在身旁久了便會有感情,你莫要忘了,我是一個刺客,感情于我來說,是最致命的弱點。」
林思慎愣了愣,她正要開口,黎洛卻突然輕聲道︰「人亦然如此,相處久了便會有感情。」
從她的話中,林思慎似乎听出了一絲異樣,她深吸了一口氣神情復雜道︰「那你可是不願留在我身旁替我辦事了?」
「不是。」黎洛搖了搖頭,抬眸看著她︰「如今你已然成了我的弱點,若是有人以你做要挾,我恐怕做不到以前那樣置之不理,能牽住我的人,有一個你便夠了。」
黎洛的話讓林思慎很意外,她從未想過黎洛會說這樣的話,她有些慌亂的偏開頭,張了張唇猶豫道︰「你這」
黎洛不用看也知道林思慎現在的窘迫,她低聲笑了笑解釋道︰「只因你是我的朋友,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
林思慎抬眸看著她,從她面上看不出一絲異樣,這才松了口氣笑道︰「黎洛,我早已將你視作朋友。」
黎洛沉默了一會,突然笑問道︰「你和郡主如何了?」
提起沈頃婠,林思慎似乎有些微微的走神,想起那個清冷高深莫測的女人,她就忍不住長嘆了口氣,她抿了抿唇道︰「一如既往,我可猜不透她的心思。」
黎洛聞言垂下頭,木窗正開著有風拂過,屋內的燭火忽明忽暗︰「她如今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你可歡喜她?」
林思慎緩步走到她身旁坐下,垂眸看著地面的石板,輕聲道︰「她與我說好三年為期,三年之後橋歸橋路歸路,歡不歡喜又有何干系呢。」
黎洛知曉自己和林思慎的關系,她本不該多問,可既然林思慎當她是朋友,她又心有疑惑,便忍不住問道︰「你既為了你的父兄謀略了如此之久,那你可曾為你自己想過後路。」
「後路。」林思慎有些楞神,她低喃了一句後眼中神情愈發迷茫,她是一個女子,她該為自己想什麼後路,待一切了結後找一個夫婿成婚相夫教子?
這可不是她想要的,這些年她一直在想如何死死的瞞住自己的身份不連累家人,後來父親站隊太子,她被二皇子脅迫,她想的便是如何在沉浮的權勢海浪中,如何讓將軍府安然無恙。
她自己的後路,她卻從未想過。
念及此她低聲笑了笑,偏頭看著黎洛道︰「不如我隨你去江湖吧,在京城呆久了,倒向去別處走走看看。」
她的話讓黎洛神色有些異樣,黎洛偏開頭清麗素的面容上浮現了一絲淺笑,她低聲笑道︰「你功力如此之差,若真隨我去了,我還得分神保護你,實在是不妥。」
昨日還被沈頃婠質疑身子弱,今日又被黎洛質疑功力差,林思慎有些無奈道︰「跟你比我功力雖差,可也沒差到那種地步。」
黎洛似笑非笑的看著她,忍不住吐槽道︰「你走不過我三招。」
林思慎幽幽的瞥了她一眼︰「有幾個人能走過你三招。」
說著說著,黎洛突然又被話題往沈頃婠身上扯了︰「若三年之內你和郡主兩情相悅,屆時你們可還會和離?」
「我與她兩情相悅?」林思慎似乎有些哭笑不得,她深吸一口氣篤定道︰「絕不可能發生這等事。」
听她這麼說,黎洛笑而不語,她似乎並不相信林思慎的話。
林思慎並未多說什麼,只是看著天色,便站起了身打算離開。可她有些放心不下黎洛,便輕聲叮囑道︰「你好好養傷,這幾日若是有事吩咐屬下去做就好了。」
黎洛輕輕點了點頭,隨著她站起身︰「知曉了,你就不必擔憂我。」
林思慎轉身要走,踏了兩步後她突然又回身看著黎洛,正色道︰「不必送我。」
黎洛負手而立,垂眸應了一聲︰「嗯。」
林思慎翻牆出去,一路回到了將軍府,從敞開的窗戶翻身而入後,便徑直走向了雲榻。
正當她躲在屏風後準備換上的夜行衣時,突然屋內傳來了沈頃婠冷淡的聲音︰「你回來的似乎有些晚?」
林思慎倒吸了一口涼氣,她從屏風後探出頭看到了床榻輕紗後那道坐著的身影,訕笑道︰「可是我吵醒了郡主?」
沈頃婠沒有回答她的話,反倒是沉默了半晌後淡淡開口道︰「你身上有血腥味。」
這都能聞得出來,難不成沈頃婠是屬狗的,林思慎垂下眸子看了看身上漆黑的夜行衣,也許是替黎洛包扎傷口時不小心蹭到了,可這味道這般久了早該散了吧。
林思慎解釋了一句;「傷的不是我。」
說完後沈頃婠久久沒有開口,林思慎趴在屏風邊等了許久沒听到她開口,便縮了回去伸手去解腰帶。
豈料解到一半,沈頃婠突然又開口了︰「傷的那位應當是個女子吧。」
林思慎猛的抬起頭,她一臉詫異的走出了屏風,走到了沈頃婠跟前,與她隔著輕紗。
看著沈頃婠朦朧的身影,林思慎疑惑開口︰「你為何連這等事都知曉?」
沈頃婠清冽的眸子閃過一道暗光,她施施然開口道︰「猜測。」
林思慎抱著手臂暗暗翻了個白眼,若是說沈頃婠真的是猜測,那她剛剛的舉動就是不打自招,她想著突然有些氣惱,便忍不住道︰「郡主有這般神通,恐怕就是去街邊擺攤算命都能發家致富。」
沈頃婠聞言側頭看著她,眉頭微蹙道;「你在諷刺我?」
林思慎揚起笑臉︰「怎算是諷刺,我這分明是在夸贊郡主神機妙算。」
沈頃婠冷哼一聲,不滿道︰「你道我听不出你話里有話。」
林思慎訕笑一聲,而後有些好奇的問道︰「郡主是如此猜測到,傷的那人是一個女子?」
沈頃婠緩緩站起身,語氣間帶著一絲戲謔︰「你身上除了血腥味還有藥味,能讓林公子舍得出手相救的人,應當是個貌美的年輕女子。」
林思慎聞言愣了愣,她怎麼覺得沈頃婠這才算是話里有話,暗里諷刺她見色眼開。
被猜中了的林思慎一臉不悅,她抱著手臂幽幽的看著沈頃婠,幾次三番被人猜透的感覺實在是讓人不爽。
見她遲遲沒有開口,沈頃婠突然抬手掀開輕紗,露出了那張傾國傾城的漂亮面容,她似笑非笑的看著林思慎︰「怎麼,難不成我猜錯了?」
林思慎沒回答,她眯著眼看著沈頃婠,反擊道︰「郡主這麼晚不歇息,難不成是在等我?」
誰知沈頃婠絲毫沒有一絲羞澀,反倒是頗有興趣的反問道︰「若我的確是在等林公子,林公子又當如何?」
林思慎眼神飄開,半晌後她突然咬了咬牙,總是被沈頃婠這麼調戲玩弄,她今日還真想反客為主一次。她輕哼一聲,大步越過沈頃婠,而後施施然在床榻上坐下,眨了眨眼故作輕佻道︰「那我如今回來了,正好陪郡主歇息。」
沈頃婠轉身淡淡的瞥了她一眼,清冽的眸中閃過一道狡黠神光,她輕啟檀口道︰「長夜漫漫,有林公子相伴倒也不錯。」
言罷她便緩步走到林思慎身旁坐下,白皙精致的面容上神情不冷不淡,她抬起手緩緩的抓住了林思慎松垮的腰帶。
林思慎臉色一變,急忙伸手護住衣裳,警惕道︰「你想干嘛?」
沈頃婠握著腰帶的一角,挑眉望著她似笑非笑道︰「自然是替林公子寬衣接帶,難不成林公子打算穿著衣裳歇息?」
「我睡相不太好,還是不打擾郡主了。」
到底還是林思慎敗下陣來,她抽回了沈頃婠手中的腰帶,捂著自己的腰丟下一句話灰溜溜的跑回了屏風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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