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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犧牲

伊莎貝爾不是沒見男人哭過,哭算什麼,有些高大威猛的壯漢在生死關頭還會跪地求饒呢,說白了,哭是一種情緒的表達。她只是沒想到里昂也會哭,並因此感到有點失望。聖騎士讀過教會四處傳播的小冊子,這幫助她先入為主建立了勇者的高大形象,之後她本人和里昂親身相處的經歷亦讓她堅信不疑。

必須承認,里昂善良,勇敢,戰技非凡,意志堅定,長得又帥……嗯,個子高還強壯……瞧那紅頭發,有種著火的感覺。

而關于偷看她洗澡嘛……在經歷了那麼多事之後,伊莎貝爾已經選擇性的忽略了這種枝梢末節。

里昂像個瘋子那樣跪在地上大喊大叫,喊完了馬上就哭,中間連個停頓都沒。目睹偶像出糗又不想與自己人為敵的伊莎貝爾無所適從,大腦一片空白。三人組只有阿什莉沒放棄,魅魔劍都不用便打翻了離得最近的倒霉蛋,迅速讓自己成了眾矢之的。

除了地位超然的伊莎貝爾,教會的人也不太敢向里昂出手,反正後者縮在牆角哭得像三歲小孩,明顯不具有威脅性。而阿什莉是個女人啊,長發亂糟糟的,身上衣服沾滿了血跡,又髒又破,一副飽受折磨的慘相。

他們猶豫,惡魔不會。伊莎貝爾快步走向第二個衛兵,輕松晃過長矛戳刺貼了過去。單手劍砍不穿胸甲和鎖子甲護喉,于是她左手搭上劍刃,右手猛地反轉,打碎了衛兵的鼻梁骨。

「不要!」大驚失色之下,聖騎士雙手合十呼喚醫療奇跡。

戰斗中見了血只會刺激敵我雙方。剩下的人看出了這女人的狠辣不再三心二意,阿什莉則在對方學會肩並肩前就殺了進去。力氣越恐怖的人,越喜歡近戰,聖騎士不幸旁觀了異常殘忍的一幕,魅魔把其中一人連武器帶胳膊整個切了下來。

四個全副武裝的教會士兵,沒人能跟魅魔過上一招半式。全過程活像大人打孩子,沒半點挑戰性。聖騎士看得出來,別人也不是傻子。排在末尾沒卷入戰斗的幸運兒轉身就跑,魅魔彎腰撿起掉落的長矛,右手往後雙腿錯開,做出投擲狀。

「住手!」

情急之下伊莎貝爾飛身撲過去,靠盔甲加體重湊成的重量強行壓倒了阿什莉。交了好運的衛兵溜得飛快,轉眼間沒了影。

「你傻了嗎?他會喊人的!」阿什莉推開聖騎士,氣得怒目圓睜。

「我不會允許你濫殺無辜!」伊莎貝爾更加有理。

兩人都不甘示弱,從各自立場出發都說得過去,她們瞪著彼此,互不相讓。

里昂的哭聲和傷者的申吟阻止矛盾激化,阿什莉起身安撫里昂,滿地傷患被聖騎士當成了責任,尤其是斷了胳膊那位。

「大人。」喬德邁過地板上橫七豎八的軀體,徑直走向伊莎貝爾。聖騎士剛剛給斷手的人接了回去,以自身為媒介灌輸神的意志相當消耗體力,聖騎士額前的黑發全都濕透了。

對亂糟糟的場面喬德早有了心理準備,可等看見阿什莉像哄小孩那樣哄里昂,他還是露出了大失所望的表情。在侍從逃之夭夭的計劃里,勇者是不可或缺的組成部分。劫走大主教的犯人等于和法蘭克教會為敵,不想死就只能跑帝國避難了。想來帝國皇帝總不可能處罰自家勇者吧,那可是他們的招牌。

「主教把伍德先生的精靈女伴帶去了祈禱室。」喬德攔下忙于照顧人的伊莎貝爾,將壞消息當面甩給了她。

對普通小兵都不願意出手,對上大主教苯尼蒂斯塔豈不是更為難。即使了解聖騎士的為人,侍從仍然被她的天真給震驚到了。瞧她忙前忙後的,這樣做有什麼意義,難道別人就不拿我們當叛徒了?

「快走吧,大人。」

侍從恨不得抓住伊莎貝爾來回搖晃,好讓她清醒點。在勸同伴面對現實方面,魅魔做的很不錯,能在飄著血腥味的地方把里昂哄得不哭了。

午夜時分的教堂走廊怎麼可能有人,稍微不控制嗓門都會引起一連串回音。當有一整隊士兵往這邊跑時,許多雙靴子踩過硬地板的嘈雜震耳欲聾。照明蠟燭提前把援兵的影子映上了牆壁,保證看的人過目不忘。

逃,是肯定來不及了。侍從拔出劍,他別無選擇,投不投降,叛徒都是死路一條。

羅絲躺在平日用來堆放蠟燭的長桌,被捆住了手腳,四肢以非常不雅的方式伸展開,像極了待宰的豬。為防止蜘蛛神後用嘴巴褻瀆泰拉,嘴也被塞住了。

向里昂發出的呼喚沒得到回應,就連冠軍是否收到了神諭,女神也不得而知。來到都市,呆在這座由大理石構成的獻給泰拉的建築里,她本就微乎其微的神力被壓制到接近于無。她不是沒試著去想過一個敵人全都死去,而自己重新站起來的場面。

凡人要麼施法,要麼靠暴力,或者別的什麼。她是神,用想的既可無中生有。羅絲「想」了半天,想到憋紅了臉,結果冒犯她的人不僅沒死,還像是知道她在打什麼主意,把繩子捆的更緊。青色血管被勒得浮到了白皙肌膚的表面,她強忍著不叫出聲,免得虐待狂太過于享受,這是她少數能做的抵抗。

老男人本可以一刀捅向神後的心髒,殺完了事。可任何東西一旦摻雜進了宗教需求,就必須行為儀式化,動機合理化,如此才能最終達到神聖化的目的。

把祭品捆成豬仔是第一步,向神祈禱亦是必走的流程。大主教帶隨從在聖母像前跪倒,照本宣科念起禱詞。這給了神後機會,抿緊嘴唇才不是她的最後防線,自然女神多得是手段。人類聚集的都市是森林大敵,絕大多數動物都不願意靠近這兒,而狗之類的家畜對人的忠誠心早超過了對自然母親的。女神指望不上它們,況且教堂里也沒養狗。

她有更好的伙伴,絕不屈服,拒絕被馴養,自部落時代便跟人類斗爭至今的頑強生靈——老鼠。

女神不會直接控制動物,邪惡與否,她都不是惡魔,下三濫的附身絕非神明所為。她全靠暗示乃至明示,讓接受神諭的對象心甘情願做出奉獻,在某些極端案例下,包括了犧牲性命。

一只老鼠爬上了房梁,小腦袋四處亂看,它是家族中最懶惰的成員,所以也是最後一個上來的。按照人類的表達方式,它的父親母親,兄弟姐妹,爺爺女乃女乃,表親戚,曾祖父曾祖母,全都聚集在此。

老鼠們沖彼此嘰嘰喳喳,小小的腦袋忽然明白了很多道理,比如城市中其它地方安家的同胞在朝這邊趕來,它的家族不會孤軍奮戰。比如,下面那三個男人是比貓都可恨的敵人。

再比如,躺在桌上動彈不了的那位黑頭發尖耳朵的小姐,才是它的母親,是所有老鼠共同的母親……

老鼠听不懂戴高帽穿袍子的男人念叨些什麼,也不明白為何穿鐵衣的家伙們雙膝跪地兩手合十。老鼠不關心這些,老鼠只知道它們不盡快做點什麼,母親會死。

灰色的小害蟲行動起來,大部隊順著柱子往下爬,聰明點的竄到掛在天花板上的蠟燭台,使勁去咬作為固定物的麻繩。

「 當!」

第一個燭台沒能砸中目標,嚇得穿鐵衣的男人跳了起來,疑惑不解的抬起頭。

不少于十只老鼠當即落在了臉上,更多的還在往下掉,小東西不怕犧牲,粉身碎骨也要拯救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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