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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空屋獨處

神有夢嗎?其實羅絲壓根沒注意過這種枝梢末節。她只是單純的累,想閉上眼楮而已。躺倒在身邊的男人威脅要離開自己,這仇羅絲記下了,有朝一日回歸神域,她有上千種辦法跟里昂把賬算清。

是當著里昂的面玩剖出心髒給受害者看的老把戲呢,還是一刀刀慢慢把大英雄切碎?或者,在做這一切之前,先把他閹了?做為世上首個唯女獨尊社會的締造者,說羅絲不憎恨男性,那是假的。

女神翻了個身,剛好對上里昂那張方臉,她借著裝睡做掩護往對方懷里蹭,手順著往腰上模,男人總在那里掛武器。

身為生活常識為零的神,她竟然忽略了睡覺前會解下腰帶這種事。模了半天,除了踫觸到某種疑似「匕首」的東西,羅絲一無所獲,也順便從殺戮的幻想中掙月兌出來。

殺了他,我該怎麼辦?如此弱雞如此女性化的想法竟然出自蜘蛛神後的腦子,有朝一日被幽暗地域那幫信徒听了去,誰還會崇拜羅絲?

既然背對壁爐,前胸緊貼男人的睡姿很好的保持了溫暖,她索性維持下去。里昂不過是個工具,而工具里本來就包括給主人取暖的用途。神後邊想著邊往里昂那邊湊,這男人真夠壯的,側身而睡的姿勢足以在冰冷小屋中給羅絲當遮掩。

她偷偷睜開眼,發現里昂沒在看她,里昂早睡了。那就隨他便吧,蛛後嘆口氣嘗試重新入夢,可惜氣溫總和她過不去。堂堂自然女神本該翻手雲覆手雨,精靈當年也確實向她祈求風調雨順來著。可她現在僅靠里昂一個信徒,勉強做到了暗示動物,也就比精靈游俠強那麼一丁點。

在很久很久以前,只要她想,雪便會停,而非像如今這般寒冷刺骨。屋內這樣,屋外更甚,在房檐下結成的長條狀冰晶,間或支撐不住墜向地面。「啪嗒」,「啪嗒」的噪音持續不斷,嚴重干擾了羅絲的睡眠。

幸好這男人不打呼嚕,突然,她嘴角開始不受控制的抽搐著,有了個類似于「想笑」的情緒。在神域,羅絲的全部欲念都靠殺戮和陰謀以及折磨人來滿足。如今墮落為凡人,她逐漸產生了點別的想法,不止是吃跟喝。

黑暗精靈女性可不懂得什麼叫做靦腆和勾引男人來月兌自己衣服,女權社會歷來都是女人主動。說干就干,精巧的手指勾住了里昂胸口的毛領,神後很想見識見識勇者結實的肌肉線條,好好撫模其上的每一寸……想想那是什麼滋味。她不由自主的發了下抖,跟寒冷無關,因為臉頰跟著滾燙了起來。

不!這太下賤了!

顫抖的手又收了回來,一股莫名其妙的情緒涌上心頭,「妓女」,陌生而又尖刻的詞匯霸佔了她的思維。

羅絲無聲無息的咧嘴苦笑,矜持的表現是莉莉絲神性回歸的跡象。雖然很弱,弱到只能以跟動物「當朋友」來求得幫助,但莉莉絲確實存在,一直頑強的活在她心中某個地方。

須知自然和愛與美的女神絕不是蕩婦,會隨隨便便就寬衣解帶,或者月兌男人的衣服。

一件「好事」做不成,就做另外一件,她合上眼,把思維發散出去。首先踫到的是馬圈里站著睡覺的馬,這牲口太重要了,不能動。羅絲轉向下個目標,老鼠無處不在,只要稍微找找,成天糟蹋糧食又怎麼都死不絕的小家伙到處都是。有一只正好奇的看著馬,在老鼠的觀念里,大牲口意味著人類回來了,而人類會帶來食物。

正憧憬美好生活的老鼠成了自然女神的犧牲品,由此看來,莉莉絲對跟誰睡覺很有道德潔癖,但似乎不怎麼心疼動物。

羅絲操縱小老鼠一路往下,沿著那彎彎曲曲的隧道鑽出了屋子。假如可憐的老鼠在雪地里爬不出幾百米就凍成冰棍一命嗚呼,女神絕不會在意。

動物死了,尸體可以滋養植物,女神愛的是自然界本身,而非具體的一草一木。

小老鼠在風雪天里努力前進,脆弱的生命好似風中之燭,那點毛皮保護不了它,比人輕得多小得多的身體幫助老鼠在雪面上走了將近一里路才徹底死亡。一只在晚上冒險出來為幼崽覓食的狐狸盯了老鼠很久,不用費力氣的食物很受歡迎。母狐狸叼起老鼠,讓自己成為女神接力的工具。

老鼠死了,狐狸媽媽也堅持不了太久,這意味著有整整一窩狐狸幼崽即將走向生命的終結。

就這樣一個生命接著一個生命接力,等狐狸變成了狼,羅絲終于找到了她想找的東西。羅絲透過狼那發綠的眼楮,捕捉到了一只三頭地獄犬。與此同時長有三個狗腦袋的怪物,也發現了這只似乎並不懼怕的狼。

地獄犬並未跟從本能去撕咬這不知死活的凡間生物,三頭狗後面跟著主人,一個,兩個,三個……羅絲沒能繼續數下去。一支飛刀破空而至,把野狼劈成兩半,她只來得及看清了那遠多于常人的手。

「啊!」

羅絲太久沒干自然女神的差事,砍到狼頭的刀仿佛也擊中了她,至少感覺如此。女神捂著頭慘叫,驚醒過來的里昂抱住亂滾的羅絲,硬扳開她的手查看。

什麼都沒有,既沒血也沒傷口。

「噩夢?」里昂只能想得到這種答案。

又疼又氣的羅絲抬手就想給他一巴掌,被里昂按住了,兩人大眼瞪小眼的對視,一時間誰都不甘示弱。

「惡魔就要來了。」拼不過力氣,羅絲被迫認慫。

再說跟一個男人保持這種姿勢——羅絲是躺著的,而里昂伏在她上面,還按住了她的手,就算是蜘蛛神後也會覺得不合適。

勇者馬上起身準備行李,兩人是和衣而眠,這沒耽誤多少時間。

「還有多久到?」

見識過女神的本事,里昂不會再費力氣多余問「你怎麼知道的」,他把羅絲舉上馬背,這回女神老老實實的等著,沒再出現打算獨自逃跑的舉動。

「半……」她重新考慮了惡魔非人的行動速度,「我們快走吧。」

羅絲催促里昂,只憑一個半吊子神和頂著屠龍勇者名號的戰士,他們毫無機會,唯有盡快逃走。

女伴的緊張已經接近于恐懼了,里昂停下上馬的動作,很認真的看著羅絲。

「還是你走吧。」

這是個不錯的選擇,兩人一馬,雪夜狂奔,最終結局無非就是摔斷馬腿,雙雙被抓,誰都跑不了。

即將做出自我犧牲的男人拍拍羅絲的手以示鼓勵,里昂把韁繩遞到她手里,做了個笑臉。可惜笑容有些扭曲,加重了慷慨赴死的悲壯。

我在怕,他也在怕,羅絲忽然有了同病相憐的感覺。

她從馬背上俯身按著里昂的肩膀,說了句自認為的漂亮話︰「我允許你自作主張了嗎,里昂•伍德?」

……至少羅絲這麼認為。

勇者听話的上了馬,一甩韁繩帶羅絲沖出木屋。女神緊緊抱住里昂的腰,感受著他寬闊結實的後背。

激勵信徒,乃是神的日常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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