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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在路上

法沃石牆先生身份高貴,連一向對親族同胞奧拉愛理不理的銀行老板也下來了。矮人通常以氏族名為姓氏,但這位銀行老板明顯另起爐灶,因為克里斯蒂娜很難想象有矮人氏族會叫做「銅幣」。奧爾夫銅幣開著米蘭最大的一家銀行,本人則擁有很可能是米蘭最大的肚子。

奧爾夫穿的像個人類,言談舉止也差不多。他摘下紳士間流行的寬檐帽,朝法沃深鞠一躬。

「哎呀,是什麼風把至高王的全權代表給吹來了。」銀行老板搓著手,嘴角掛著虛假的笑容,對近在咫尺的奧拉和克里斯蒂娜視若無睹。

法沃白了他一眼,「你很清楚我為什麼來,銅幣先生。」

話雖如此,代表閣下倒沒拒絕警衛幫他月兌下熊皮斗篷,斗篷之下法沃捂得嚴嚴實實,可見山上冷到什麼地步。奧爾夫以一陣夸張的大笑響應法沃,等笑完銀行家瞄了眼奧拉才說。

「看來你收到小姑娘給的信了。」

「是號角堡國王,瓦蘭鐵砧的信。」其實奧拉也算是號角堡在此地的全權代表,她的一言一行都關系到鐵砧氏族的榮譽,女矮人肯定不能容忍對方稱呼她為「小姑娘」。

「哦,請原諒,我們都沒忘記號角堡的秘銀坑。」奧爾夫飛快接過奧拉的話,他拍著石牆的肩膀,示意在場的人都跟著往樓上走。「唉,我的禮貌到哪兒去了,竟然讓客人站著說話!」直到此時,銀行家才顯出了幾分矮人的脾氣。

克里斯蒂娜長這麼大,除了跟母親在叢林里求生那半年,她還真沒怎麼被人無視過,今天算是頭一回。精靈插不上嘴,只有被動的跟著走。領先她幾級台階的銀行家忽然回過頭,在這個高度差上,矮人和精靈剛好能夠平視彼此。

「我希望你酒量不錯,克里斯蒂娜小姐。」他眨眨眼,「我听說精靈只能喝那種甜得發膩的葡萄果汁。」

這句調侃惹得眾人都停下腳步看她,精靈臉頰發燙。全權代表也好,銀行家也罷,從出生起就沒見過精靈,但不妨礙他們將精靈視作軟弱的娘娘腔。克里斯蒂娜雖是女兒身,可她腰挎利刃,穿衣打扮都是男子作風,這下便得接過捍衛種族榮譽的大任。

「我能喝你提供的任何飲料,銅幣先生。」克里斯蒂娜梗著脖子吹牛。

兩位矮人紳士相識一笑,攜手並肩拾級而上。奧拉故意慢下來,等她跟精靈位于同一級時,女矮人拍拍精靈的細腰。

「你不用勉強。」

「好的。」精靈只顧盯著銀行家的背影,顯然沒听奧拉在說什麼。

女矮人輕嘆一聲,拍了下克里斯蒂娜的腰算是鼓勵。

當晚,銀行家安排了專供貴賓的馬車把奧拉和克里斯蒂娜送回旅館。精靈喝的太醉以至于鑽了桌子,奧拉的身高架不住她,又不可能倒拖著克里斯蒂娜的長腿把她拽回去。

「醒醒,醒醒。」有人在晃她的肩膀。

該死,我還要睡會,精靈轉了個方向,盡可能遠離推她的那雙手。床猛的一沉,看樣子催促的人爬了上來。

「要走啦,我們要走啦。」肩膀又被人抓住,持續不斷的來回搖。

克里斯蒂娜索性面朝向下趴著,兩手抱住枕頭反扣到頭上。這不能怪她,精靈從未像今天早晨這般頭疼過,好像有一小支穿盔甲的步兵隊在腦袋里行軍。哪怕一會都好,讓我睡吧。

「弄桶水澆她頭。」新加入的聲音听起來冷酷的多,沒前一個聲音有耐性。

精靈繼續裝死,才不管那麼多。她實在太累了,在這間旅館是幾個月來第一次睡到真正的床上。塞滿羽毛的枕頭軟的不像話,棉被和壁爐則將室溫維持到可以穿著內衣走動。

憑什麼我就不能睡懶覺?她頑固的拒絕起床。

納索姆叉著腰,對奧拉說︰「你把她翻過來,我去拉窗簾。」

冬天的陽光既不刺眼也缺乏溫度,不過對一個宿醉的酒鬼來說殺傷力足夠了。被奧拉強行扳正的克里斯蒂娜慘遭日光荼毒,發出的哀叫能惹得最嚴肅的人心軟。可即便如此,精靈依然不起,反而利用自由的雙腿夾著棉被往頭上送。女佣兵眼楮都不眨的當頭澆下了一臉盆冰水,她在敞開的窗台放了好半天,專治賴床大小姐。

「啊!!!」精靈瞬間從床上彈起,閃亮的金發成了道滴水的簾子。

「起床時間到,親愛的。」納索姆提著空盆,一臉的不在乎。

全權代表閣下包了輛馬車供伙伴們乘坐,他自己則和貨物共乘一輛,上面裝滿了從米蘭采購的物品。多數是酒,奧拉悄悄告訴克里斯蒂娜,精靈趕快捂著嘴壓下一個呼之欲出的酒嗝。她和奧拉坐一邊,兩位佣兵坐在對面。車廂里空間有限,四人差不多是膝蓋挨著膝蓋,有教養的小姐怎麼能讓別人知道自己嘴里現在有多難聞。

「之後怎麼辦?請那位至高王發援兵嗎?」納索姆一直不大相信瓦蘭的計劃,但她身為佣兵,只要不是自殺性任務都會接。

「我不知道。」奧拉並不隱瞞心中的疑慮。女矮人和三位長腿兒可謂患難與共,能稱為朋友了。

「號角堡落被那些東西,」賴利忍著沒說出某個遭詛咒的詞來,目睹同伴被生吞活剝,這畫面會伴隨他到永遠。「佔領了兩百年,至高王也沒發一兵一卒援助你們。」

奧拉低著頭眼楮只看膝蓋,賴利說的是事實,她又不傻。

「要我說,不如以號角堡的秘銀礦石為擔保,去印地雇兩個佣兵團。」納索姆來了興致,這是她少有提起家鄉還會高興的時候,「印地人無論男女都是合格的戰士。」

奧拉抬頭看了眼興致勃勃的女佣兵,撇著嘴不知道在想什麼。

「這要趁早,不然等號角堡被……」女佣兵窮追不舍,循循善誘。

賴利按住納索姆的肩膀,打斷了她。

然而傷害已經造成,女矮人瞪大了眼楮,仿佛第一次思考這個可能性。法蘭克打成一鍋粥,即使在阿爾卑斯山沒封山時,也沒信使願意過去,或者那邊有信使過來。流落到米蘭的難民帶來了些破碎的消息,這些可憐人飽受驚嚇沒法理性思考,在他們嘴里,似乎全世界都要完蛋。

伙伴們根本不知道山的那一邊到底怎麼樣了,賴利,納索姆,克里斯蒂娜這三人無論如何去想,都沒法做到與奧拉感同身受的。

「號角堡不會陷落……」矮人的話音小到像是自言自語。

大家接腔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就這麼愣在那兒。馬車碾上路中央一塊大石頭,顛到了車廂里的乘客。小小的插曲把大家從尷尬中拯救出來,賴利很快想到了個新話題轉移奧拉的注意力。

「我說,你們昨晚到底喝了多少酒?」佣兵邊說邊用眼楮瞄克里斯蒂娜,擺明了要精靈當丑角。

「哦,饒了我吧。」克里斯蒂娜捂住眼楮,逗笑了賴利,連奧拉也跟著笑了兩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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