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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死魂靈•完

星辰詠者僥幸落到花壇里,壓壞了花匠辛辛苦苦的勞動成果。有了這麼多花草做出犧牲,他僅僅摔斷了右腿。傷勢不重,醫治便不費功夫,瑪雅將聖光匯集在右手,一次踫觸便解決了問題。詠者感謝了她,旁觀治療過程的精靈看她的眼神非常耐人尋味。邪惡透頂的黑皮叛徒竟然能施展大地之母的神力,白皮們很是想不通。

修女被告知有位傷者也在等,侍衛把行刺詠者的西悠瓦拉押進了地牢,離這里有段距離。聯想到地牢特殊的環境,瑪雅禁不住打了個寒顫。

修女不怎麼喜歡比較小又剛好處于地下的空間,人們對黑暗精靈有很深的誤解,以為她們住在地底的幽暗地域,便喜歡鑽洞似的。其實她相當討厭地牢,缺乏光照,空氣不流通,味道糟糕到難以想象。還有一點她羞于跟人提起,瑪雅曾經做為囚犯在激流鎮修道院的地下室呆過,靠豆子湯和餿面包維生。

有鑒于此,若非救助對象被關在牢里,她打死都不願意下來。所幸修女無需一人面對牢房的陰森,某個有著金色皮膚的男性精靈法師陪著她。這位名叫雷斯林的法師也跟別的白皮不同,他對瑪雅態度平和,不帶一絲一毫的偽裝,似乎並不反感黑暗精靈。

除了保護修女人身安全,雷斯林還要監視西悠瓦拉,防止她在地牢鬧出什麼亂子。說出來可能難以置信,但永恆森林只有一個真正的牧師,瑪雅被迫兩頭跑,照顧完詠者再去醫治傷勢更重的女巫。

雷斯林為修女打開地牢的門,先行走下去開路,這地牢應該很久都沒使用過,門才開便有股灰塵撲面而來。她捂鼻子的動作稍慢了些,站在原地咳了好半天。瑪雅盯著台階中段那根火把好半天都沒挪動步子,這里跟修道院實在太像了。

「哦,對不起,我疏忽了。」已經走完一半樓梯的雷斯林停下腳步,瑪雅見他拿穩了法杖說了一個字「……」

多半是那種古老的精靈語,瑪雅偶爾听克里斯蒂娜和艾琳說過,法杖的尖端冒出了一小團冷冽的白光,點亮了地牢。

「請快點吧,我覺得西悠瓦拉撐不了太久。」

法師說完便繼續往下走,修女趕快跟上。

路過的牢房全是空的,如此看來詠者的統治並不殘酷,或者說精靈都比較老實本分。西悠瓦拉被關在最里面,倒數第二間牢房,聞著刺鼻的藥膏味兒也能找到。犯人不算安靜,燒傷非常痛苦,西悠瓦拉一直在斷斷續續的申吟,听起來活像烤爐邊的風箱。

魔法的白光照亮了牢房內的人,連一小片陰影都沒留下。瑪雅大驚之下捂住了嘴,就算在黑岩城也很難尋找到眼前的慘景。

她曾經是個大美人,明亮的冰藍眸子反射著白光,與卷曲的銀色長發相互映襯,成了她僅剩的美好。西悠瓦拉半邊臉被融成團難解難分的肉塊,一如她的雙手。法師曾經舉起兩只手保護自己,代價就是手掌被燒的血肉模糊,十指不全。在被丟進地牢前精靈醫師給她做過簡單的處理,棕色的藥膏涂抹在傷口上,散發著一股難以形容的怪味。

「你們是……誰?」西悠瓦拉尚存一只完好的眼楮和半張嘴,還能交流。強烈的求生促使她滾下床,用殘廢的手爬到牢籠邊,銀發精靈在人類的都城呆過,認得出瑪雅掛在胸前的聖母像。

「救我,修女姐妹。」她伸向修女的手,五根指頭僅存其一。

瑪雅正欲往前卻被雷斯林攔住,法師念起黑暗精靈無法理解的古語,直到牢籠變得五彩斑斕才作罷。

「她是法師,得有所防備。」雷斯林拉開門,如此解釋浮現在鐵籠上的符文。

這句話打消了瑪雅救助傷患的激情,她選擇走在雷斯林後面。金發金膚的法師長得形銷骨立,給人一種體弱多病的感覺。但不知為什麼,瑪雅覺得他能應付得了緊急情況。

西悠瓦拉殘破的軀體令人不忍直視,瑪雅半跪在女精靈身邊,雙目微閉伸出了手。

「先等等,小姐。」法師冷不丁抓住修女伸直的小臂,掌心傳來的灼熱打斷了瑪雅的祈禱。

兩人四目相對,她才發現雷斯林有著金色的眼楮。

「等我先提幾個問題,這很重要。」

法師的請求無異于讓瑪雅置身于一場刑訊中,黑暗精靈卻沒反對。教會是包括了審判官和騎士團等暴力機構的組織,從成立之初就不是專門為了做慈善的。

犯人意識到修女的遲疑,她往前爬兩步匍匐在瑪雅腳邊。「救救我,求求你了。」西悠瓦拉反復的祈求,每說一句話都疼得直吸氣。

瑪雅撫模著西悠瓦拉殘存的銀發,指尖不帶有半點湛藍的聖光。

「抓緊時間。」修女站起來退到邊上。西悠瓦拉眼神絕望,她蠕動著身軀,又想往瑪雅那邊爬。雷斯林的法杖「咚」的一聲落在她面前,法師攤開手,說了個字︰「火」橙黃色的火苗應召而來,輕松蓋過了包裹法杖尖頭的白光。而照明並非火焰唯一的功能,它也能帶來死亡和毀滅

西悠瓦拉听得懂,也切身體會過這個字眼所引發的痛苦,恐懼抓住了她,西悠瓦拉連一根指頭都不敢動了。

「現在,我們來談談你為什麼要襲擊星辰詠者吧。」雷斯林的聲音里多了點瑪雅不喜歡的調調,法師好像很享受西悠瓦拉的恐懼並樂在其中。修女抱著手背靠鐵欄,她再次看到熟悉的場景,內心深處竟然生出了一絲懷念。

羅拉娜分心了是不假,可蕾雅仍然面對四把隨時可能發射的弓。听到游騎兵指控蕾雅是女巫,沒一個男人還停留在她十步以內,精靈能在發動石膚術之前就把她射成刺蝟。何況她要分心照顧奈特,小男孩害怕的發抖,一會看她一會看羅拉娜。

「奈特,好孩子,快過來。」女游騎兵干脆放下箭,半蹲著張開雙臂。

蕾雅現在是個謀財害命操縱尸體的女巫沒錯。但在一切的不幸開始之前,蕾雅賽杜隱居在小村子里,帶著兒子過著離群索居的生活。魔法對于她,僅僅只是換取面包的生存手段,彼時的她穿著與頭發同色的紅袍,是遠近聞名的幻術師。

然而突發的疾病奪走了奈特,牧師愛莫能助,蕾雅被迫轉向最可怕的存在。等惡魔掌握了女巫的靈魂,她卻不自知,一步一步走向無法回頭的深淵。

她抱起兒子,在奈特額頭上吻了下,女巫松開手,把兒子往羅拉娜的方向推。奈特已經十歲了,不是個傻瓜,男孩站在原地沒走,于是女巫又用力推他。奈特終于朝著羅拉娜跑去,游騎兵快步上前抱起男孩退回自己人身邊。

「去吧,讓姐姐照顧你。」硬撐的笑容帶出了太多的淚水,她雙手捂住臉,免得有失體面的痛哭一場。

圍攻永恆森林,追殺難民,把一座城鎮變成活尸橫行的地獄,因她而死的無辜者多達上千人。無論接下來發生什麼,蕾雅都罪有應得。

沒了小男孩,游騎兵再無顧忌,羅拉娜緊緊抱著奈特,不讓他看接下來發生的事。

利箭破空,箭至人倒。

奈特哭了,沒多久羅拉娜也跟著掉起了眼淚。「都結束了。」她小聲安慰著男孩,結果奈特哭得更厲害了。

這里是永恆森林,精靈的樂土,是個隨便在荒郊野外找塊草場都比都城強的地方。有太多美好的詞匯被用來形容與精靈有關的事物,所以艾米莉簡直沒法相信自己的眼楮。

高大的梧桐樹全都枯死了,樹干中被松鼠用來作窩的洞往外淌著黑色的濃水,濃烈的惡臭隔著幾十米都能聞到。金黃的草場一夜之間成了爛泥地,桑切斯用法杖戳了戳,陷進去一大半仍未探到底。

「最好繞路。」黑袍法師建議。

「集會所就在正前方。」魅魔表示反對。

順著她手指的方向,兩位法師同行都無法看透那片黑霧。如此看來,魅魔口中的「集會所」不僅改變了地形地貌,天氣也同樣受到了戕害。而且不管她看哪邊,所有能通行的道路都被可疑的爛泥地覆蓋,一條女法師見過最大的蜈蚣在前面不遠處探出頭,跟三人對峙了一會便抖動著數不清的前肢消失不見。

如此一來,就算能走,也不可能往前了。

就在艾米莉猶豫不決的時候,成群的鳥兒從遠處飛來,叫聲淒厲,隊形凌亂,像是在被天敵追殺。這群鳥最起碼有一百多只,只有極少數的幸運兒成功月兌逃,其它的全成了從天而降的尸體。死去的鳥兒落的到處都是,法師腳邊也躺著不少。

兩人面面相覷,都沒看見是什麼東西在殘殺這幼小的生命。

「惡靈來了……」魯比瞪著遠處的樹林,仿佛是為了證明她的話,更多的飛鳥沖向天際,如同一片不詳的黑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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