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是一種與生俱來的能力,蘊含在血脈之中。家族遺傳佔到大多數,偶爾也有特殊情況,比如某某布販子的女兒突然手心冒火之類的。這樣的後天變異往往不靠譜,因為家長完全不知如何應對,由此引發的慘劇比比皆是。所以一旦發現類似的情況,無論哪國,什麼種族都會高度重視。帝國的獵巫狂潮已經過去,通常的做法是將突然顯露魔法能力的兒童帶回法師塔,等進行完系統學習方能重新回歸家庭。精靈的方法也差不多,尖耳朵一族自始至終都能正確的看待魔法,不會將之視為瀆神。
文明種族中數矮人最極端,不僅不信任魔法,本身也不會產生具有施法者天賦的成員。
星辰詠者的家族每一代都出魔法師,萊格拉斯的寶貝女兒蒂德莉特就是個天賦極高的施法者,嚴格說來萊格拉斯也是位法師,但弟弟體弱多病早早離世,于是在天賦和責任中,萊格拉斯選擇了後者。之所以挑選西悠瓦拉出使帝國,其中有凱勒鵬李的推薦,詠者對法師天生的親切感也起了不小的作用。
大人物一貫不怎麼關心下屬的表情,何況是日理萬機的詠者。邊境開放意味著有許許多多的防御漏洞需要填補,他再次遇到了跟四百多年前差不多的問題兵力不足,捉襟見肘。十幾萬居民里組建三千人的游騎兵部隊已經非常勉強,這三千人哪怕如同胡椒面般均勻的灑在邊界,也留下了太多的空當。
萊格拉斯伸手指著座位,示意西悠瓦拉放松點,隨後便低著頭研究起了桌上的地圖。他不怎麼擔心帝國這一側,妖魔鬼怪與異教徒橫行的法蘭克才是防御的重點。
「金月小姐,你對這位維多利亞公主有什麼看法。」詠者頭也不抬,他從旁邊抓起一支筆在地圖上寫寫畫畫,不放過任何一點靈光突現。
邊听屬下匯報邊干別的事是萊格拉斯的日常,他很忙,非得如此不可。詠者沉浸在工作中,過了很久才反應過來西悠瓦拉一言不發。他的臨時大使坐在椅子上,直勾勾的看著自己。
「金月小姐?」詠者皺起了眉頭,統治者不習慣被拒絕,更不習慣被無禮的瞪視。
西悠瓦拉弓著身子,眼楮快要凸出來了,一雙手抓著膝蓋,在絲質的裙子上扯出了許多褶皺。
「你還記得我嗎?萊格拉斯綠葉。」禮貌全被銀發女人給丟了,她直呼起詠者的名字,低沉的聲音里充滿了怨恨。
活了五百多歲什麼樣的人沒見過?萊格拉斯心知肚明,並非永恆森林每個精靈都對他畢恭畢敬。然而身為統治者,容忍冒犯便是軟弱的表現。
「金月小姐,我不知道你抽什麼風……」
「我才不是金月!」听著本人否認自己的身份也挺有趣的,換個場合萊格拉斯沒準會笑兩聲。
詠者忽然來了點興趣,他調整了一個相對舒服的姿勢,把筆丟在地圖上,想看看西悠瓦拉究竟要走多遠。永恆森林的生活過于一成不變,偶爾萊格拉斯也想尋找點刺激。
「普布利烏斯奎因克提里烏斯瓦盧斯,記得這個人嗎?」西悠瓦拉說著便走過來雙手按在桌子上,要不是隔著碩大的辦公桌,沒準她會和詠者臉貼臉。
詠者雙手抱胸靠著椅背,越來越不清楚西悠瓦拉是什麼意思。門外就有衛兵站著,只要他咳嗽的聲音大一點,衛兵便會進來查看情況。可西悠瓦拉是凱勒鵬的得意門生,凱勒鵬負責維持魔法結界的運轉,詠者不得不給幾分面子。
「如果你要談歷史……」
「我才不是跟你談什麼歷史!」西悠瓦拉暴怒的用力一拍,把他的炭筆都震掉了。
「我是瓦盧斯將軍麾下的法師卡西莫多蓋尤斯!而你萊格拉斯綠葉將為幾百年前的背信棄義付出代價!」西悠瓦拉放聲怒吼,嘴似乎張得太大了些,萊格拉斯能把里面的扁桃體看得一清二楚。
「詠者閣下!」衛兵推開了門,還沒來得及往前跨哪怕一步,那聲嚎叫便爆發了。做為一位業余法師兼西方精靈的最高統治者,萊格拉斯不是那麼好對付的。
雖然缺乏職業巫師的敏感與手段,萊格拉斯錯過了反制的時機,不過他手上的戒指足夠自保。右手無名指的翡翠戒指里含有魔法無效結界,左手中指的那顆紅寶石則是防死結界。兩枚價值昂貴的魔法道具在同一時間破碎釋放出了強大的防御魔法,給詠者爭取到時間去拉動胸口的金別針,施法了一次石膚術。
只不過一眨眼的功夫,在物理和魔法上星辰詠者萊格拉斯已變得無懈可擊。就算西悠瓦拉伸長了脖子,將一次充滿仇恨的嚎叫全部送到詠者的耳邊,也傷不到萊格拉斯分毫。
衛兵就不一樣了,穿著漂亮銀甲與尖頂盔的年輕精靈瞬間倒地,不用看也知道活不成。萊格拉斯伸手去拉抽屜,里面放著把裁紙用的開信刀,刀身附著了一發魔法飛彈。養尊處優的生活讓他過于依賴道具嗎,其實精靈法師只需動動嘴就能釋放魔法能量。
對面披著西悠瓦拉皮的陌生人已經抬起手,食指對準了萊格拉斯的額頭︰「凱爾,咖頓,所蘇恩,蘇,卡!」真有意思,她念的竟然是人類的咒語。四道閃電在極短的距離內被放出,即便對施法者也不安全,看起來陌生人並不關心西悠瓦拉的死活。
白光閃爍,堆在桌上的文件飛上了天,被魔法能量撕得粉碎。詠者坐在椅子上紋絲不動,西悠瓦拉則被來回亂竄的閃電打到牆上。法師的衣服冒起了白煙,整個上半身都被烤糊了。這是附身,萊格拉斯已經得出了結論,可等詠者剛站起來,本已瀕臨死亡的銀發巫師再次抬起手。
比方桌還大的火球蓋住了詠者,爆炸產生的沖擊力將他拋出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