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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逃出生天

三個活人,兩大一小,姑娘拉著孩子,男人在前面開路。幾步之外盡是些早該死去的人。活尸只要不處于攻擊狀態,走起路來便像個醉漢。聞起來也差不多,當然了,酒鬼是不會缺了某些器官,或者把腸子拖到地上。成年人彼此間沒有說話,因為他們知道,也見過這些面目猙獰的尸體一旦被「激活」將有多恐怖。

孩子倒無所謂,他的頭轉來轉去,嘴巴問個不停。

「我們去哪兒啊?」

簡簡單單一句話,僅有五個單詞,活尸的申吟立刻停止,超過一百雙腐爛的眼楮盯死了他們。

「去河邊呀,奈特。」羅拉娜的聲音悅耳動听,比跟他訂婚的貴族女孩強多了。波修士記得那女孩最喜歡說的話是,「謝謝」以及「不用了」。

游騎兵拍拍奈特的手,硬撐著一張笑臉。女孩很堅強,但也有極限。死人走路搖搖晃晃,時不時就會跟她擦個肩,每次踫撞都讓羅拉娜克制不住的顫抖。

「媽媽不準我走遠。」奈特皺著眉頭,語氣充滿了哀怨,「她總把我關在屋里。」

僵尸又站住了,仿佛一堵惡心的牆,波修士進退不得。他真想打掉活尸的頭,踩爛流膿生蛆的眼楮,可他不敢。王子曾經在二樓臥室向牆外的尸體丟石頭解悶,被擊中的活尸盯著他房間看了一天一夜。謠傳死靈極度怨恨生者,看來沒錯。

女孩哄了奈特幾句,沒什麼效果,微微顫抖的聲音與蒼白的臉色哪有說服力。波修士也沒辦法,他沒陪過奈特哪怕一個小時,羅拉娜哄不住,他更別提了。擋在死人與游騎兵和男孩之間,是他唯一能做的。

「這樣好不好,你騎到殿下肩膀上,看看遠處的風景。」羅拉娜來了靈感。

「可,可以嗎?」奈特既期待又害怕,他知道王子殿下不像「漂亮姐姐」那般好說話。小男孩眼巴巴的看著王子,波修士以一個繼承人應有的能力,將苦瓜臉硬扭成了微笑。

「當然了,奈特。」他彎腰舉起男孩把他放到肩膀上。開玩笑,周圍的活死人全是這小屁孩的應聲蟲,敢不從命。

站得高看得遠,視線月兌離了死氣沉沉又臭烘烘的僵尸,奈特心情變好了許多,頑皮天性跟著發作,他干了件以下犯上的事,伸手去揪波修士的尖耳朵。

羅拉娜捂著嘴不敢吱聲,那是王子,未來的星辰詠者。

波修士哈哈大笑,任由奈特揉捏,小男孩問精靈是不是兔子變的,他也沒生氣。王子表現的如此平易近人,寬宏大量。不像在水井旁對她上下其手,跟流氓沒任何區別。現在不是算總賬的時候,雙方懸殊的地位注定了以後也不會有機會,游騎兵只能咽下這口氣。

擋路的尸群散開了,死人哪有什麼事要忙,失去指揮,不過一群無頭蒼蠅。

她用指頭戳了下波修士的後背,朝遠處的小河使了個眼色,王子會意,硬著頭皮穿過了寥寥無幾的活尸,游騎兵緊隨其後。奈特很開心,他的生活中壓根就沒有過叫做「父親」的角色,這會兒有個男人肯給他騎肩膀,小男孩開心都來不及。三人把尸群甩到身後,直奔前方的河流而去。

「死,死靈,不得過流水。不知,殿下听沒听過。」游騎兵說起了古老的母語,因為長時間沒有實踐,她結結巴巴,像是含著口水說話。

「略有耳聞。」貴族家的教育好得多,波修士說起來一點咯 都沒。

王子看游騎兵的目光中除了異性之間單純的吸引,又多了幾分尊敬,平民出身的羅拉娜總能給他驚喜。

「姐姐?」奈特是個好奇寶寶,一分鐘的空閑也不留,「你們說什麼呢?」

「我們在說以後帶你去哪里玩。」羅拉娜模著男孩的手,「你會看到很多很多從未見過的美景,奈特。」

女游騎兵發自肺腑,句句屬實。

意味著自由的河流就在百步之外,尖耳朵已能听到湍急的水流吹刷河岸,撞擊岩石。前面沒有活尸了,傳說是真的,死靈無法靠近流水。對岸的梧桐樹上,一只小松鼠鑽出洞,以極快的速度啃食堅果。

生與死,以河水為界。

王子和他忠實的游騎兵相視一笑,波修士拉起羅拉娜的手,女孩沒有拒絕,她的笑容真美,奪走了世間所有顏色。兩人手拉著手跑起來,奈特在波修士肩頭快樂的大喊,好個幸福的「一家人」。

河流越來越近了……

喬爾布魯諾是父親最小的兒子,童年享盡了哥哥姐姐的寵愛。小喬爾在街坊中無人敢惹,誰都知道他上面有三個哥哥,比他年長兩歲的姐姐發起火來凶得要命,也不是好相與的。

等他到了十五歲,便明白了一個道理,小兒子沒有繼承權。家中雖然不窮,光城外的磨坊就有兩座,可他有三個哥哥,這點家產只夠把大哥送去做侍從。聯絡好的騎士老爺因為他家是商人,一直在猶豫。哥哥們沒前途,最小的弟弟更不用說。

如果大哥能當上侍從,升到騎士,他將爬上貴族階層。而二哥和三哥之間,能力強的繼承家族產業,稍弱點的當助手。姐姐訂了婚,明年便會出嫁。

至于喬爾,他以後的道路從出生那一刻便決定了,父親會給些田產,好讓他組建家庭開枝散葉。喬爾不貪心,他安于現狀,再大的雄心壯志,也需要相應的能力去實現。

但戰爭爆發了,不同于以往貴族老爺的游戲,那與平民無關,無論城堡豎起誰家的旗幟,不過是換個主子,普通人該干嗎就干嗎。異族入侵改變了游戲規則,以前的日子一去不復返,奧斯曼人宗教信仰與法蘭克人不同,打定主意要把泰拉教徒全變成奴隸。

父親未雨綢繆,在奧斯曼軍艦出現在加來外海的第一天,就帶著全家人撤退了。老布魯諾早早把錢存進聖艾迪安的銀行,那座城市因為有矮人步兵守衛,兩百多年沒換過主人,真正意義上的堅不可摧。至于房子還有店鋪,父親交給老管家看守,許諾回來後給他一大筆獎金。

只要他有本事活到那天,這句話父親與管家都心知肚明。

喬爾拉著韁繩,指揮坐騎往溪水邊走。私底下父親告訴兒子們,加來港絕對守不住,父親已經計劃把產業搬到帝國去發展。他說自己受夠了五里一卡,十里一稅,不同的老爺不同的價碼。哪像帝國,皇帝陛下調整了稅率,全國統一,老布魯諾向往已久。

听說帝國給普通人機會更多,還有個女精靈騎士?喬爾希望新國家能成為他的福地。

少年翻身下馬,從鞍座上解開木桶。溪水清澈無比,他先捧起水洗了把臉,才放下木桶灌滿,他提著桶放回馬兒身邊,又拿起另一個空桶往水邊走。

對岸多了兩個人。一位與他年齡相仿的金發姑娘,一個滿頭黑色卷發的矮胖男人。事出突然,兩邊都楞住了。女孩最先做出反應,她丟下手里的鐵鍋,一腳踩進水里,水流很淺剛淹到她大腿。女孩掙扎著走向喬爾那邊,幾次險些失去平衡,胖男人追上來,一把揪住女孩的頭發往回拖。

「救命,救命啊!」女孩厲聲呼救。

熱血涌上頭頂,喬爾跳進水中跑到了對岸,矮胖男人揪住女孩的長發,一路往馬上拖。女孩疼的尖叫,不停的拍打男人那雙多毛的手。

「放開她,混蛋!」喬爾怒不可遏,他從沒見過這麼大膽的土匪。

「!」卷發鷹鉤鼻的家伙惡狠狠的瞪著他,右手亮出了彎刀。

奧斯曼異教徒!全法蘭克都找不到弧度如此之大的單刃刀,即使印地來的佣兵也不用這東西。少年慌忙去模腰帶上的劍,拔了兩次才抽出來。

異教徒丟下女孩,撲向了喬爾,彎刀當頭劈下,少年勉強擋住。異教徒連攻擊路線都懶得換,仗著體型優勢連續下劈,打的喬爾只有招架的份。野蠻的力量迫使他必須雙手持劍舉過頭頂抵擋,這讓他中門大開,異教徒當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抬腳踢翻了喬爾。

少年仰面倒地,長劍被甩到了幾步之外。奧斯曼人踩住他胸口,讓喬爾動彈不得。彎刀被舉高,在太陽的照耀下寒光閃閃。

死,我會死!喬爾雙手擋著胸口,這勾起了異教徒某種惡趣味。他一連換了幾個瞄準地方,折磨著受害人。

彎刀最終對準少年的臉,只靠手是擋不住的。

「啊!」奧斯曼人突然慘叫一聲,踩著喬爾的腳松開了。異教徒大腿根部插著把匕首,深的只能看見刀柄。女孩恐懼的往後退,她成了奧斯曼人新的目標。喬爾從地上抓起劍,看都來不及看,憑著本能把劍捅進異教徒寬闊的後背。他咬緊牙關往前用力,直到劍尖突然一松,奧斯曼人被捅了個透心涼。

在敵人的尸體邊,劫後余生的人激動的抱在一起。

沒等喬爾好好體會下英雄救美的感覺,新的要求又來了。

「異教徒的營地離這兒不遠,那里有十幾個被抓的女孩子,求你救救她們。」女孩握緊了他的手,生怕一松開喬爾就會跑掉。

少年鄭重其事的點了點頭,月兌下外套給女孩披好,領她走回對岸。富商家養不出傻兒子,他要先回去搬救兵。喬爾先扶女孩上馬,又跟著爬上去。少年最後看了眼奧斯曼人的尸體,和遺落的長劍。

一會再來拿吧,他摟住女孩的腰,這對于緩解緊張很有幫助。布魯諾的小兒子帶著救下的姑娘離開河邊,快馬加鞭往回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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