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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小東西,小害蟲

樹叢里的漿果不能亂吃,不管色調多鮮艷,聞起來多誘人,那都是偽裝,她的教訓非常慘痛,所幸吃的不多,並未因為月復瀉月兌水。只要有可能,她不想再從小溪里喝水,血海邊的果實味道古怪,溪水更甚之。獲取食物倒不困難,經驗不足也妨礙不了天生的捕獵者,她抓了很多魚。遇到的麻煩只是長劍不好刮鱗片。原來匕首這麼有用,她後悔沒準備一把。

已經過去了三天,仍然沒發現其他人的蹤跡,克里斯蒂娜曾沿著海岸線走了將近十幾里,又大費周章的折回頭,唯恐錯過在身後登陸的同伴。期待落了空,棲身的洞穴沒有被人進入的跡象,她在卡特琳娜的墳頭趕跑了一只野貓,略微緩解了一事無成的失落。

好個充實的一天,她將腳扳到臉前,用烤黑的魚刺挑著血泡。賴利教過她,並幫她弄了幾回,克里斯蒂娜挺不好意思的,女孩不該讓男人聞她的臭腳丫。

不知道賴利怎麼樣了,他和納索姆的錢存在聖艾迪安的銀行,剛收復的號角堡也缺人手,佣兵便留下了。

一口氣戳破了五個血泡,疼的她呲牙咧嘴。昂貴時髦的靴子不適合徒步旅行。或許是受艾米莉的影響,精靈也變得越來越喜歡打扮。

海浪撞上礁石,散發出的氣味幫助她分散了注意力。血海臭到鳥兒都嫌,才給精靈留下一堆蠢的要命的笨魚。這里找不到村鎮,旅館更無從談起,新生的螃蟹爬出了沙灘,奔向大海,她數到了幾百個,卻見不到一點人煙。千百年的歲月過去了,文明仿佛從未涉足過此地。她朝水里丟個塊石頭,海面洶涌澎湃,一個泡沫都沒留下。

身處與世隔絕的荒灘,克里斯蒂娜生出了全世界只剩下自己的錯覺。棕櫚樹林就在不遠處,朝里面走,一直走,總能遇到人吧?可她不敢離開,卡特琳娜的死對她刺激不小,精靈唯恐一走開,艾米莉就會在下一秒上岸,然後孤獨無助的死在沙灘上。

她放棄了深入內陸的打算,打定主意要在這里等。她有的是時間,能活幾百年的生靈最不缺這個。

此時此刻的克里斯蒂娜全神貫注,海面一點小的波動也能引得她伸長脖子張望。都是魚或者別的東西,她想到了幾天前被艾米莉打到灰飛煙滅的巨型章魚怪。

嫌氣味難聞,覺得顏色像血,很惡心?相信我,這不過是血海給人困擾最少的部分。精靈自言自語,又自顧自的傻笑,唯一的遺憾是沒帶上支筆,好寫下心中的想法。

她拒絕相信,或者去思考艾米莉等人淹死的可能性。虛弱無力的卡特琳娜都能熬過漂流,經驗豐富的冒險者更不可能有問題。

所以我要守在這兒,克里斯蒂娜決定明天把搜索範圍再擴大一倍。腳邊的魚也停止了掙扎,她把收獲用長劍穿好,單手攀住礁石上的凸起,跳到地面。

她生來就較人類更為敏捷,不穿盔甲也少了些負擔。比起普通的同類,血海的魚有些畸形,厚重的鱗片,夸張的口器,排列雜亂的利齒。精靈舉到眼前想看個仔細,最上面一條猛地甩了下頭,只差一點就咬到她。

要是卡特琳娜有這麼頑強就好了,女孩的死深深困擾著她,假如我還是聖騎士,這女孩就能活著。

她過于沉溺在自責中,低著頭沒看路,不小心踩到了一條狗。如果它沒抱著精靈的腿甲,那還真像狗。但狗不會用後腿站立,手上還拿著根削尖淬火的木棍。狗頭人是比綠皮都討厭的小害蟲。經過數次種族滅絕般的清洗,除了書本,人類諸國已見不到這種生物。

小偷!這是精靈的第一個想法。抓住戳向她的木棍也是下意識的反應,無需思考。

她把狗頭人拉近,長劍同時刺出。劍身上的四條大魚妨礙了精靈,她本想攻擊心髒的。月復部慘遭重創的狗頭人疼得怪叫,精靈又補了一劍才讓它閉嘴。盔甲掉在沙地上,跟她抓到魚一樣,都沾上了髒血。

十幾只從洞里跑出來的狗頭人讓她沒時間關心衛生問題,這幫小強盜真不客氣,每只怪物都裝備了盔甲的一部分。狗頭人包圍了她,其中一只還會說話,克里斯蒂娜沒跟盜賊溝通的興趣,一劍削掉了它的腦袋。

剩下的小怪物蜂擁而上,想靠數量取勝,也不是所有的都那麼勇敢,有只狗頭人比同類機靈些,看得出「尖耳朵女人」不好惹。它既想逃走,又怕事後萬一贏了,自己被怪罪。

狗頭人聰明反被聰明誤,它才眨了幾次眼,同伴就死光了。冰冷的劍刃抵到胸前,狗頭人忙不迭的丟下樹枝,說了句人話︰「別殺,別殺汪汪。」

除了聲「汪汪」的狗叫,克里斯蒂娜什麼都沒听懂,不過她還是饒了狗頭人一命。沒準這只小東西見過艾米莉,她大膽推測。精靈強迫俘虜把她的盔甲拾起來放回原處,才開始審訊。

「?dark hair,and」

汪汪拼了命的想要听懂,精靈對它相當于死神的存在,它知道這條小命能不能留完全取決于對方的心情。

良久,小怪物搖晃著腦袋,「van van,.」

克里斯蒂娜被迫蹲下來,好跟狗頭人面對面,她拍拍胸部,連說帶比劃,靠著那點可憐的法蘭克語,奇跡般的打听到了想要的信息。

汪汪知無不言,不僅給尖耳朵女人指明了方向,還在她用木棍畫出來的地圖上戳了又戳,汪汪盡力了。它伸著舌頭,尾巴一搖三晃,像極了家犬。

終于,高個子女人點點頭,一揮手,「go.」

它听不懂,但它看得明白意思。狗頭人立刻扭頭,還沒等它抬起腳,那女人又說了一句「wait」,汪汪乖乖的轉身。

「你帶我去。」克里斯蒂娜忘不了那個出賣她的農夫,以及隨後的追兵。精靈把狗頭人趕到洞穴內側,一件件往身上套盔甲。

狗頭人提到了有女人被抓住,她不確定是不是艾米莉,但一定得去看看。

扣好了臂甲,又檢查過武裝帶,裝備都帶齊了。

「走吧。」她命令狗頭人。

汪汪耷拉著腦袋,引領精靈向它的巢穴走去。狗頭人走的實在太慢,克里斯蒂娜忍不住用劍輕輕一戳做為警告。

尖耳朵女人會殺掉伙伴,殺掉酋長。汪汪悲痛欲絕,但為了小命又必須給敵人帶路。

殺酋長?狗頭人的小腦袋像遭到雷擊,它突然想明白了,尖耳朵女人殺酋長,汪汪來當!

汪汪挺起胸膛,每一步都邁出了新的自信,它不時回頭,示意克里斯蒂娜走快點。酋長死,汪汪過好日子。有時候,白痴的世界就是如此單純。

「莫利,我叫莫利。」女孩去拉弟弟的手,試過幾次才成功。弟弟忽視了姐姐的拉扯,保持著雙手下垂的姿勢,他跟旁邊的人遭遇相同,被提前灌下了麻藥,倒懸在木架上像個待宰羔羊。

這正是俘虜的用途,母親煞費苦心勾結綠皮部落,然而這幫頭腦簡單的獸人只是歐菲莉雅主母大計劃的小添頭。讓駐軍忙于跟獸人作戰,無暇顧及平民的安全,方便黑暗精靈把人類從家里揪出來。

我們抓了多少?恐怕有上千人。

時候到了,祭品已經就位,便該發揮作用。那女孩竟沒被麻藥壓倒,她一直在看著扎克,話也是對他說的。真可憐,至死也沒認清黑暗精靈的本性。到後來,扎克這壞小子用了法術,女孩的祈求失掉聲音,成了悲慘的啞劇。

維爾娜扳住了莫利的腦袋,拿匕首慢條斯理的給她開了個無可救藥的血洞。滴血的凶器又挨到了弟弟的脖頸,她刻意給姐姐留了個口氣,好讓她看著弟弟去死。

絕望,恐懼,憤怒,屈辱,啊,如此的甜美,你忘了它的滋味嗎?一個慵懶無比,甜到發膩的聲音誘惑著她。

我沒殺她,我沒殺那對姐弟……

哎喲,你騙誰呢?好好看看自己的手。那聲音里有了點哀怨,抑或嘲諷?她听的不是很清楚。

瑪雅不由自主的低下頭,她手里捧著個腦袋,這孩子還很小,以人類的標準大概十歲吧……

「啊……啊!」她數不清是第幾次從尖叫中醒來了。

這是夢,是吧?她飛快的抬起手,掌心漆黑依舊,沒染上生命的血紅。修女靠著岩壁迷糊了會,才意識到她不是一人獨處。

莎拉對她笑笑就躺了回去,一副「我理解你」的樣子,奈奧米干脆就沒醒。姑娘們挺過了突厥人,血海怪獸,暴風雨中的漂流,被同伴吵醒,真算不得什麼。

丹德里安呢?她好不容易才想起來大詩人在外面守夜,本來說好的輪班倒,丹德里安卻沒進來叫醒她。

唉,男人,總把女性想成風一吹就倒的嬌花。修女坐起來穿著衣服。她其實挺享受丹德里安的照顧,在家鄉,男性同胞的「體貼」都是被迫的,假若哪天有個男性特別熱情的討好她,瑪雅就得留神提防背後的匕首。

不像地表的男人,他們要求不高,一夜風流,僅此而已。

瑪雅伸著懶腰走出洞穴,有硬物狠命打在她肚子上,劇痛迫使她彎下腰,于是腦後又中了一記。

昏倒前,她連對手是誰都沒看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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