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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東方人的玩具

帝國語其實不難,無論是讀或者書寫,都比從象形文字演化來的母語簡單的多。但要做到消除口音,不讓人一听見自己說話,就抬頭審視。繼而眼楮一亮,露出仰慕,乃至想入非非的笑容。

為了融入人類的世界,母親已經很努力了。她強迫女兒在家里說帝國語,給她取了個本地化的名字,克里斯蒂娜。她發現人類總稱呼她為「夫人」,「老師」,以避開精靈那拗口的姓名。母親暗中松了口氣,她也實在不想放棄帶了兩百多年的姓氏。

至于女兒,既然她今生都與故土無緣,那就安心當個帝國公民吧,只要她能過的幸福。母親坐在床邊,幾次想吹滅蠟燭,然而小克里斯蒂娜翻來覆去,就是不睡。

「娘,講個故事可好。」精靈女孩被夏季的高溫弄得睡不著覺。屋外站崗的警衛聊天解悶,發出的聲音對她來說也太吵了點。

精靈女人瞪大了眼楮,克里斯蒂娜委屈的拉上被子,改用人類的語言。

「媽媽,讀故事為我。」小女孩逆反心理發作,故意說得顛三倒四。精靈女人無奈的笑了,她不指望女兒現在能理解自己的用心。

母親翻開書,精靈的書籍在每一頁都配有版畫,以方便讀者。母親的聲音輕柔悅耳,婉轉動听,把書頁上一個個方塊字轉化為帝國的語言。門外的哨兵移動腳步,走到了窗前。母女倆的耳朵當即豎了起來,人類自以為躡手躡腳,在尖耳朵面前簡直是笑話。

警衛無意,也不知道他打擾了母女倆。他不過是很無聊,又喜歡听故事。

物以稀為貴,都城住著一對精靈母女,不知惹得多少紳士紅了眼楮。她每天都忙于應付門外的男人,追求者的熱情令她疲于招架。在故鄉,誰要敢娶個來歷不明的寡婦,可是會遭霉運的,但看起來人類全不在乎。她的求愛者太多,摘來鮮花堆滿窗台,奉上的精美點心佔領了整個廚房,氣味濃烈的令她無法入睡。

白天的追求彬彬有禮,是一場又一場充滿了紳士風度的競賽。而到了夜晚,某些人的表現就上不得台面了。

曾有粗漢趁夜硬闖進了精靈的家,把她逼到廚房。粗漢語無倫次的跪下了,他的手往前伸了伸,想去拉精靈女人。母親摟著女兒,怒視跪在地板上的男人。粗漢的每一句話都噴著酒氣,表達著他混亂的感情,鬼知道他來之前喝了多少。所幸關心精靈的熱心人不少,聞訊趕來的警衛隊長制服了流氓。從那以後,她家門口就有了站崗的警衛。

「媽媽?」母親的停頓引起了克里斯蒂娜的不滿。

「哦,對不起,親愛的。」母親翻到了下一頁。

周人不忍背棄人類同胞,王率領大軍重回戰場,解除了食人魔對部落聯軍的圍攻。但西方畢竟不是周人的故鄉,王急匆匆的率領部眾踏上了東歸的旅程,去追隨遠去的精靈老師。周人走的是那麼急,以至于等不到泰拉的葬禮。

經歷了長達兩年的艱難跋涉,靠著精靈留下的路標,周人回到了遠東。等到了海邊,精靈早已坐船離開,只留下一個人作為信使。

「你們就這麼走了?」王發問,他看著廣闊的大海,絕望和疲憊襲上心頭。但身後都是他的子民,王不能倒下。

精靈面有愧色,長嘆一聲,緩緩的點了點頭。

「我們怎麼對付那些……」王指向了北方,所有人的視線跟著他轉動,包括精靈。西方凶險,東方也不遑多讓。凶獸,蠻族,以及不可言說之物,一樣不少。

精靈拍拍手,只說了一個字「起」。他棲身的木屋劇烈的抖動,在周人眼前,變化成了不可思議的形狀。精靈拉著雙眼圓睜的王,轉向了那棟活生生的「房子」。

「吾友,此物名喚構裝體。」

公爵肯定是焦頭爛額,急得團團轉。他被俘的部下一旦押回都城,統統都是叛國賊,死刑幾乎無可避免。第二天一早,打著公爵家旗幟的代表就來城堡門前求見。里昂知道大團長不會收贖金,他大膽猜測公爵為了表達談判的誠意,不會像上次那樣,見到軍團就氣勢洶洶的打過來。

他希望公爵的猶豫能維持的久一點,因為他就要去砸公爵全家的飯碗了。

騎兵順利的進入公爵領,未遭遇任何阻攔,奧古斯特家族的城堡已在視線範圍,里昂連塔樓上的哨兵都看得一清二楚。公爵關緊了大門,只是在城牆上加派了人手。

事態的發展正如他所料,要不是見到那面海怪旗,里昂都要笑出聲了。

碼頭另有守衛者,里昂心里一沉,他還是來晚了。經過一番觀察,碼頭的敵人並不多,再數數河面上勢單力薄的船隊。這多半只是先頭部隊,勝負還未可知。

小舒爾茨發起了一次佯攻,碼頭的敵人拼命射箭,頂住了攻勢。但絕不去追,哪怕小舒爾茨故意賣了個破綻,守軍亦是不動如山。如此毫無戰意的表現,也坐實了防守方兵力不足。

「這不對勁。」小舒爾茨邊拔掉卡入盔甲縫隙的羽箭,指了指停泊在河面上的船隊。

碼頭亂得一團糟,而那些船除了跟著放箭以作支援外,沒放下一片舢板。疑點重重,里昂卻沒太多時間思考,繼續僵持下去,萬一奧古斯特公爵牛脾氣發作,派人從城堡里殺出來,跟碼頭的敵人兩面夾擊,軍團就輸定了。他還得依靠法師,旁觀了很久的海倫娜懂里昂的意思。她賣弄技巧的跳下了馬,這些天下來大小姐騎術見長,信心越來越足。

弓箭傷不了她,河上的大船只是活靶子,還有比這更適合我的戰場嗎?法師意氣風發。笨男人乖乖看好吧,我一個人就能結束這場戰斗。

海倫娜沒費心隱藏行蹤,碼頭的守衛,船上的水手同時發現了她。報警的號角接連吹響,這是里昂都沒得到的待遇。船上的人松開繩子,放下了綁著的舢板。大小姐不屑一顧,對付法師,靠人數可沒用。

然而飄近的舢板上壓根就沒人。詭異的景象讓里昂伸長了脖子,這哪里是舢板,都是些比小船略大的木頭箱子。軍團的騎兵都駐足觀看,對這飄來的東西充滿了好奇。

確實不對勁,里昂拉回了躍躍欲試的海倫娜,等著這些「木箱」飄到了岸邊。箱子的蓋板被撐開了,里面爬出了某種東西。像是條畸形的狗,體型足有一頭牛那麼大,從重量推測,里昂認為是木頭做的。木雕的狗,這是東方人的花招嗎?

木雕搖晃著腦袋,像活生生的狗那樣刨著地,做出了撲咬的架勢。類似的木雕狗共有三只,里昂看到碼頭的敵人放下了弓箭,一副等待好戲登場的架勢。

「這是什麼東西?」里昂問海倫娜。三只「大狗」保持著一前兩後的隊形,向他們跑來。

法師塔之所以能蓋得巧奪天工,任勞任怨,又不必擔心摔死的魔像可是個好幫手。泥土被捏成了擬人的形狀,再由法師賦予它行動的能力,這不算什麼高深的魔法。但假如法師要操縱魔像,便不能分心做其他事,而且還會對魔像的遭遇感同身受。這項技藝逐漸被束之高閣,成了諸多無用的法術之一。

海倫娜沒空解釋,她不認為里昂能懂。大狗已經朝著他們沖過來了,海倫娜向著為首那只丟出了火球,爆開的火焰波及了全部的木雕,不管背後是誰在操作,火燒的痛苦是不能忍受的。熱浪被風吹走了,火舌只是略微燻黑了木頭,大狗沒受到多少傷害。

她又放出了連鎖閃電,沒人能承受高壓的電擊。一只木雕被她打飛,但另外兩只加速奔跑,躲過了魔法。也許那艘船上有三個法師?海倫娜手忙腳亂的掏著新的材料,木狗撞飛了敢于擋路的士兵,無視了鋼鐵的攻擊。

這不可能,法師親眼看見一個士兵朝木雕的頭部猛砍,斬首的痛苦本該讓法術當場中斷的。可大狗卻揮動前爪,打翻士兵,重傷了他。這兩只狗的目標是海倫娜,大狗強行擠過人堆,沒一個士兵能阻止它們。閃電,炎爆,催眠,大小姐拼命模索著口袋,幾種法術的材料混在一起。她慌了神,都忘了最基本的防御。

東方人的戰爭機器橫沖直撞,眼里只有海倫娜。里昂騎著馬迎上去,借助馬力削掉了木狗的頭,解決了一個。受到勇者的鼓舞,其他人圍上去一陣亂砸,最後的那只也被拆散了架。危機解除,必須抓緊時間毀掉碼頭,里昂和小舒爾茨交換眼神,公爵家的城堡始終是個威脅。

「快看啊,大人!」外圍的士兵叫喊起來,把里昂的注意力引回了船上。

河面上盡是漂浮的木箱,密密麻麻的,恐怕有上百個。海倫娜抓著法杖努力控制發抖的身體,她不相信一個小船隊能帶來這麼多法師,東方人絕對用了她不懂的魔法。

「嗚……嗚。」城堡上吹響了號角,公爵終于按耐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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