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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讓我再看看你的臉

這姑娘真是喝酒的天才,她一口氣喝下了兩杯麥酒。酒精奪去了她的禮貌,維多利亞大喊著要女招待給她續杯。成年矮人的眉毛往往濃到遮擋了視線,這反而成了他的優勢,弗林特可以放心大膽的窺視公主。

嗯,褐發女孩長得挺漂亮,矮人認識她父母,並不意外。其實弗林特也見過幼年的維多利亞,只是對矮人來說,人類委實長得太快,他有點分不清。弗林特挺喜歡公主的,她不同于以前跟在里昂身邊的女人,公子壓根不敢踫她一根指頭。

弗林特又喝了一口麥酒,他提醒自己少喝點。矮人很討厭跳下人類的凳子再爬上去的過程,這讓他覺得尊嚴受損,只能減少去方便的次數。

莫德爾啊,我只是想跟老朋友喝幾杯,好吧,也許喝幾十杯,然後回到銅須堡的家,再也不管這攤破事。人類,精靈,法師,听說還多個黑暗精靈,長腿的總喜歡攪合在一起。矮人仰頭悶下了一整杯麥酒,滿足的嘆口氣,用手背抹掉了胡須上的酒液。都城的麥酒遠近聞名,但他認為不如銅須堡的醇厚。

無需招呼,等在一旁的女招待自會給他滿上。矮人早看出酒館里從酒保到跑堂的都被換過,真正的女招待為了小費,必定春風滿面,斟酒時還故意彎腰,顯出上衣里的精彩(雖然矮人從不看一眼,他認為人類女性瘦骨伶仃)。矮人斜眼瞄著站得筆直的女招待,她不僅沒有笑容,胸前也捂得嚴嚴實實。

看著活像個修女,沒準她真是個修女!老矮人發現周圍桌子上的顧客,時不時便會緊張兮兮的四處張望。眼楮不是偷看公主,就是警惕的盯著大門和窗戶,一副警衛的做派。哼,晚飯後的酒館里,人類本該喝得爛醉,酒客之間無論是否認識,都要大聲嚷嚷。某些人會捏女侍的**,酒保被迫強行往外送客來維持秩序。

相比之下,這家酒館就像個沙龍。

「你找了個好地方啊,老友。」矮人跟里昂踫了下杯子,大英雄尷尬的笑笑,沒接腔。他用眼神示意矮人別說破。

若不是公主非吵著要去體驗下「民間生活」,他也不用搞這麼一出。警衛隊的小伙子對于免費喝酒本來挺高興的,但一看到公主在場,他們連笑聲都變得格外謹慎。至于裝作女招待的修女嘛,她們向來討厭這種場合,被迫參與其中只會加深了厭惡感。

維多利亞倒是自我感覺良好,殿下雖說不是總被關在深宮里,但像這樣到普通酒館喝酒的經歷,她從未有過。她壓根不知道真正的酒館是什麼樣,所以才能被忽悠住。公主一杯接著一杯,以為她像個大人那樣喝酒呢。

‘一個連酒館都沒去過的小丫頭,轉眼間就要嫁人了。’里昂喝著悶酒,同時又往左邊挪了一點。公主在一次站起來祝所有人身體健康後(「顧客們」忙不迭的舉杯,有些人甚至想跪下,所幸被同伴及時按住),放棄了自己的位置,坐到了他的條凳上。

當著滿屋子的人的面,里昂能感覺到後背上炯炯的視線像是火燒。修女都是韓德瑞克牧師介紹來的,只要勇者敢有任何一丁點不敬的舉止……他仿佛听到了被風吹起的絞索擊打絞刑架的聲音。他的伴很多,里昂睡過跑堂妹,寡婦,農婦,女攤販,貴族小姐,商人女兒,女佣兵,女法師,修女……都不會要命的。但這個嘛,里昂再次感覺到公主有意無意的向他靠攏,勇者半個**都懸空了,他無路可退。

維多利亞把頭靠在里昂肩膀上,嘴里哼著不成調的曲子。里昂渾身僵硬的像是初上戰場,他無可奈何的扭頭看了眼背後的「女招待」,修女的眼神絕對跟欣賞不沾邊,他能想象得出韓德瑞克听著報告大搖其頭的模樣。

「殿下,差不多該……」里昂見公主喝醉了,麥酒的甜味混合著她身上的香水。維多利亞臉色紅潤,吐氣如蘭。里昂以最快的速度抬起頭,他死過一次,可不打算死第二次。

「別發呆,再給我滿上啊!」維多利亞猛地坐直了,用力敲著杯子。她的酒品很差,偽裝成女招待的修女慌忙接過杯子跑去吧台。

「噓!別一口一個殿下,會暴露我身份的。」公主轉向他,眼楮都笑彎了,語調溫柔的與撒嬌無異。「在外面要叫我維姬。」

里昂向桌子對面的老矮人投以求助的目光,弗林特嘿嘿笑著,攤開手表示愛莫能助。老矮人本想去掏煙斗,手在半空停住了,他怕嗆到公主。矮人的煙草跟烈酒一樣沖。

長腿的,哼。老矮人撫著垂到胸前的胡須。他們的女人只要一杯酒的功夫(公平的講,矮人慣用的酒杯確實很大很深),就能爬上男人的大腿。下一分鐘(再次說明,矮人的時間觀念跟人類不太一致)幾個鼻涕蟲便蹦出來了。

矮人掏了把煙葉在鼻子下嗅了嗅,又放回口袋。靠著濃厚的眉毛做掩護,他放心大膽的審視著渾身不自在的里昂,和靠在他身上已有幾分醉意的公主。人類絕對比兔子能生,這就是他們逐漸佔領了全世界的原因。矮人得出了結論。

從大公國回到了都城,皇帝皇後是徹底放了心。可維多利亞連續幾晚都睡不著,即使瑞吉娜上床陪著她也無盡于是。事態自某天晚上她突然從床上坐起來尖叫時,達到了頂峰。

那晚是滿月,城頭上的風很大,由人變化成的野獸爬上了城牆。它打倒了里昂,又咬死一個士兵,只剩下維多利亞獨自面對它。怪物的尖牙上刮著殘留的布料,受害者的鮮血順著嘴角染紅了其下的狼毫。

我的盔甲呢?維多利亞驚恐的一步步往後退,直到被長裙絆倒。狼人走向她,揮起了利爪。

畫面又變了,她陷入了野蠻人的重重包圍。這些人遮體的毛皮臭氣燻天,猙獰的笑容配合著滿臉的刺青,已沒了人的感覺。前方的人堆里傳出了幾聲悶響,蘭斯洛特爵士被打倒了,她再次孤身一人。維多利亞拔出劍,在身前劃了一道漂亮的圓弧。野蠻人卻大聲嘲笑著她,繼續逼近。她手里的武器不知什麼時候變成了一把木劍,一個兒童的玩具。

「不要,滾開!」她喊出了聲,嚇醒了瑞吉娜。

侍女被她安排到門口擋著匆匆趕來的禁軍隊長,女侍長,牧師。維多利亞對門外的議論熟視無睹,她走下床拉開了窗簾。點燃的蠟燭讓她窒息,維多利亞又去推窗子。夏夜的涼風舒緩了公主的心情,吹干了她額頭的汗。

門被推開了,只有一個人能如此。

「母親。」維多利亞轉過身,準備迎接新一輪的訓斥。別在半夜開窗,著涼了怎麼辦?我就告訴你別跑去大公國,听說你還穿著盔甲跟人拼刀子?!少女低著頭,長劉海遮蓋了她怒氣沖沖的藍眼楮,睡衣的袖子也掩飾住了握緊的雙拳。

預期的嗦一句並未到來,皇後抱住了她,吻著女兒的頭發。皇後抖的厲害,維多利亞心里一酸,回應了母親的擁抱。

公主拒絕了催眠的甜牛女乃,她提了個小小的要求,而她得償所願。

維多利亞是個非常聰明的女孩,她經常逃課,照樣能通讀精靈語寫的編年史。她憑著少女之身,在很多人嚇得屁滾尿流的戰場,取了蠻族的狗命。

女孩知道今晚的一切只是個精心安排的節目,她卻無所謂,反而裝作一無所知,盡情玩樂。瀕河城得而復失,騎士統帥身陷囹圄,若干大家族態度曖昧,成了牆頭草。叛軍跟異國侵略軍狼狽為奸,父親的國度已是風雨飄零。全國上下都期待著屠龍勇士披掛上陣,力挽狂瀾。

而她,只是想再見里昂一面而已。

女孩偷偷抹掉了眼角的淚水,把頭靠在里昂的肩膀上。

大鼻子,長胡須,濃眉毛,這些特點使得人類很難讀懂一個矮人的表情。但維多利亞感到矮人看穿了她的心思。老矮人跳下椅子,走到公主身邊拍打著她的後背,嘟囔著些安慰的話。

維多利亞用盡了全部的毅力,才沒當場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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