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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現在的年輕人

監獄歷來是個光線差,髒的要命,臭氣燻天的鬼地方。書記員早用手帕捂住了口鼻,那模樣真像個淑女。’當年我跟陛下在戰場的時候,兩個星期都沒時間洗澡,也沒誰抱怨,現在的年輕人……’但他未發一言,首相屈尊來此,可不是為了指導手下怎麼做才能更爺們兒的。

看守的隊長小跑著迎了上來,剛要開口,首相用食指在脖子上比劃了下讓他安靜。在見到那個人之前,他可不能暴露身份。隊長領著他和書記員一路往里走,牢房里的囚犯都睡著了,即使醒著也對他毫無興趣。

經過了一道狹長的走廊,路過了散發出可疑味道的囚室,又從角落里的樓梯下到了監獄的審訊室、隊長為他打開了門。首相把他的書記員留在外面,一個人走了進去。

從法官落座的姿勢來看,他已經到了好半天了,有個警衛陪著他。見到了首相,法官起身向他致意,警衛手按在胸前鞠了一躬。

他咳嗽了一聲,並不急于落座。警衛反應過來,趕緊退出去順手關上了門。審訊室里只剩下了三個人了。

屋子中間的鐵椅子上坐著個女人,她的手腳都被鎖住了,首相看著對方矮小黑瘦的身材,想不通法官還留個警衛干嗎。

「索納姆,首相閣下來了,你滿意了吧。」法官沒頭沒腦的來了一句,顯然法官沒等他就開始了審訊。

被稱為索納姆的女人想做個攤手的動作,可惜被鐐銬限制了行動,只得手腕轉了兩下意思意思-她手很小,再小一點就能從里面抽出來了-首相忽然重新考慮了清退警衛是否明智。

「我要赦免,皇帝親筆簽名的那種。」她的要求首相是知道的。

這女人在前天夜里敲響了法官家的門,自報家門是襲擊公主的刺客。法官被這不速之客震驚的說不出話,他擦了把冷汗,自己差點當著全城人的面,將一個無辜的女人送上了絞刑架。女刺客束手就擒之後,又聲稱她有重要的情報,請法官去把「真正管事的」喊來。

「想要情報,就拿赦令來換。」這是她的原話。

法官很盡職,當晚就跑去敲響了首相家的門。至于為何把刺客諒到了今天,那是首相的主意。

他出生在貧民窟,身為貴族和站街女苟合的產物,他的這條命就是因為一次討價還價。況且,他也不想給一個刺客討要赦免,皇帝最近變得喜怒無常,他才不想去觸霉頭。首相純粹是抱著瞎貓踫到死耗子的心態來的。

刺客要是說不出點值得他半夜跑來的大事,明天就準備掛上絞架前的大梁吧。’听人說前些天吊死的犯人都被烏鴉吃的差不多了,’首相搓著光滑的下巴,’這女人只怕是不夠喂鳥的。’

「我憑什麼要給一個膽敢行刺皇室成員的罪犯赦免?」首相今晚很閑,他決定逗逗犯人。

「我有你想要的東西。」刺客晃著腿,吊二郎當的。

「是什麼呢?」

「見到赦令我就說。」

首相手撐著桌子站起來,他浪費了寶貴的睡眠時間,就為了這個?他橫了法官一眼,心里想到了幾個收拾庸官的方案。從公開訓斥到發配去烽火連天的邊境行省都有,一國首相被個女犯人當猴耍成何體統!

「我是瑞克公爵雇來的。」刺客輕飄飄的來了一句。

他又坐下了,手杵著下巴一言不發,刺客畢竟只是個年青姑娘沉不住氣,她又補充了幾句︰「行刺公主是個幌子,不準備下死手的,刺客可不止我一個人。」

「嗯哼?」首相雙手抱在胸前。

「公爵另外雇了一個刺客,打算對王子下手。沒猜錯的話,那人應該就在城外他家大公子的軍營里。」女刺客接著說「我還有瑞克公爵想要篡位的證據。」

法官的嘴大的能塞進去一個橙子。他鄙視法官之余,內心也深受震撼。行刺王子他早猜到了,但沒曾想瑞克公爵敢走這麼遠。’海洋王不過癮了,想換個皇帝當當?’

「繼續。」首相催促。

「我要見皇家赦令。」女孩在座椅上歪著腦袋,很是得意。首相被他的表情出賣了。形勢逆轉,換成刺客來釣魚了。

他剛坐進了馬車,又想起了一件事,首相看看身旁的警衛和車夫,直接走下去和法官咬耳朵。

「通知各門,遇到杰洛特瑞克出城,一定要想辦法把他攔住,但不能來硬的。」

「呃,閣下,這個。」法官有些為難,首相從牢房里出來就很激動,忘記他並不能命令駐防城牆的守軍。

「哎,算了,你去把負責城防的哈里森爵士找來,讓他立刻到警衛隊的駐地見我。」

直到看見法官身邊的警衛騎著馬跑出監獄,他才從刺骨的寒風中回到了車上。法官像是想起了什麼,又過來敲車廂的門。

「閣下,以前抓的女人,可以釋放了嗎?」

‘真是個愛惜羽毛的好法官啊。’首相的回答讓法官愣住了︰「人不要放,先……留著吧。」他像是交待晚飯的菜色那般隨意。首相吩咐書記員讓馬夫駕車上路,把法官丟在原地。’一個個都只想著自己的名聲,誰又為國家考慮過。’他靠在毛皮坐墊里閉上了眼楮,到警衛隊還有點時間,他得先睡會。

「媽媽,媽媽,是我啊。」男孩敲著門,他已經喊了老半天,可沒有得到回應。

「孩子,你,能快點嗎?我,我要錯過今天的布道了。」牧師打著酒嗝。他被酒館的人丟到大街上,威脅再不結清酒錢就去教堂告他。泰拉保佑,讓他遇到了拿著三個銀幣到處說要找個牧師的孩子。作為大地之母的傳道者,他怎麼能放著男孩去被那些三流騙子禍害呢。牧師好心的陪男孩來到了這片住著人的垃圾堆,當然,三個銀幣他也是要賺的。

「請等等好嗎?」男孩很有禮貌,他加大了敲門的力度︰「媽媽,我把牧師請來啦!」

即使因為宿醉而頭疼欲裂,他也能聞到一股特別的臭味,那是不同于路邊垃圾和糞水味道。牧師把男孩拉到邊上,用力推了下那扇門,擠出了一條縫。牧師心里冷笑,這兒的人都窮的叮當響,誰會費心思鎖門。扭曲變形的門框就是窮人的鎖。

他用上了兩只手和肩膀,這下門是開了。傳出來的臭味比剛才更濃烈。牧師先于男孩進去,他或許是個酒鬼,但他仍然信奉泰拉之道的,否則如何施展醫療神術。

屋子很小,借由木板縫隙滲透進來的陽光,使他看到了桌上很多天沒清洗的陶碗和木勺,位于灶台中央的鐵鍋里顏色復雜的炖菜,以及床上的……

「媽媽!」男孩從他身後竄過去,撲到了那個女人身上,不,或許說女尸才正確,她就是臭味的來源,仔細看的話,還能見到白色的蛆蟲和黑色的蒼蠅。

牧師的酒醒了大半,他在胸前飛快的劃了泰拉之矛,走上前拉著那個男孩胳膊。

「孩子,快退後,當心傳染病。」

男孩抱住了母親,把頭埋進了死人的胸口,眼淚和鼻涕糊滿了他的臉。

「求求你,求求你了,救救我媽媽。」這種要求牧師听過很多回了。人類總以為神是無所不能,其實任何存在都是有極限的。

牧師搖了搖頭︰「孩子,你母親都死很多天了,去買個棺材安葬她吧。」他與威士忌和女招待的**之類的幻象進行了激烈的斗爭,善良大獲全勝,四枚銀幣被塞進了男孩的衣兜,「快去吧,我留在這兒為她的靈魂祈禱的。」

母親的臉平靜如常,姿勢都與他走的那天一模一樣,難道說?男孩把手伸進了枕頭下面,錢還在那兒,母親是死于孤獨無助……

「閣下,醒一醒,我們到了。」馬車的門被打開了,冷風比書記員更早的喚醒了首相。老當益壯的騎士指揮官比他先到,在門廊上等著他。見首相下了車,哈里森爵士微微鞠躬。

「爵士,我是想請你封鎖城門,不準任何人出入。」兩位大人借用了警衛隊的辦公室,首相又專門點出了杰洛特的名字。

「如果是瑞克公爵的長子要出城,及時通知我。不管你用什麼理由務必留下他,要注意不能動粗。」

哈里森面露難色,他牙疼似的吸著氣︰「閣下,昨天晚上杰洛特騎士就帶著隨從出城了,說是要去打獵,弄兩頭鹿給公主嘗嘗。」-

永遠比我快一步。首相強打精神跟老爵士閑聊了幾句,便匆匆告退了。

「閣下,現在去哪兒?」書記員提問,那意思再明顯不過了。

「皇宮。」書記員臉上表情變幻,首相並不點破,他對下屬是很寬容的。

‘現在這些年輕人啊,真是吃不得苦。’馬車啟動了,沒了杰洛特這個人質,他只能去跟皇帝討個赦令了。

顛簸的車廂,溫暖的毛皮墊子,丹尼爾很快睡著了,這次他沒做夢。

注釋一︰文中引號部分為人物內心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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