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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拯救與密謀

「我們哪兒也不去。」年輕的婦女用手梳理著小男孩髒亂的卷發,男孩和一個更小的女孩緊抱著她的大腿,使得她像極了護崽的母雞︰「騎士大人,可怕的綠皮到處都是,跟著軍隊才有活路。」很多人響應了她,剩下的即使沒吭聲,也都陰沉的點點頭。

克里斯蒂娜尋找著漢克的身影,想要得到他的支持這都是男爵領的住民。青年的貴族被一群人簇擁在中間,感激涕零的農夫月兌帽跪地,爭搶著親吻他的戒指,年輕人忙于扮演英雄,沒注意到精靈的窘境-我能怎麼辦,兵力不夠,分不出人手護送救下的平民回家,可哪有帶著群老百姓打仗的道理?-精靈女子按住了額頭,女人孩子們可憐巴巴的看著她,她覺得接下來要說的話艱難無比,-但我必須這樣-

有只手踫了踫她,格林壓低嗓子,聲音小到非人類的尖耳朵才能听到︰「大人,就帶上他們吧,都是女人和孩子的,而且……」老兵往一旁使眼色,她順著看去,有幾個漢克的兵在俘虜里找到了朋友和家人,涕淚四濺的抱成一團。「部隊里有女人,當兵的也能吃的像樣點。」老兵安慰了垂頭喪氣的精靈女子,不小心把她和法師也歸進了撓襠粗漢的行列。

宿營時,負責分發晚餐的女孩把熱氣騰騰的炖肉裝了滿滿一碗,遞到了精靈手里,克里斯蒂娜點頭致謝,小姑娘興奮的滿臉通紅,她笨拙的行了個屈膝禮,推著鍋子跑開了。精靈用木勺攪動碗里混合著肉,土豆以及卷心菜的亂炖,懷疑的嘗了一小口,比起用鐵錘敲碎才能入口的牛肉干強多了,她承認。

用餐完畢,營火邊的聊天開始了,幾個關于女人的下流笑話讓營地里的氣氛達到了頂點,精靈很確定有些大頭兵已經笑岔了氣。唯獨精靈女子所在的圈子,所有人都嚴肅的談論著天氣,克里斯蒂娜掏出手帕擦干淨了嘴,不咸不淡的應合了兩句,便要告退。士兵們匆忙起立,目送她離開,精靈分明听到了幾個人如釋重負的換氣聲-哼,男人-優于人類的听覺,讓克里斯蒂娜只能對**段子照單全收,雖然很多內容都無法理解,但也足夠讓她低頭走路了。

精靈找到了安置傷兵的帳篷,艾米莉早就在里面忙前忙後了。她指揮著幾個農家姑娘更換繃帶,清洗傷口-真可惜,你該呆在篝火邊大殺四方,讓那些男人臉紅的,-精靈惡意的揣摩。克里斯蒂娜並未打擾老友,她找到了一個傷勢嚴重的士兵,走到了他床邊。那人雙眼緊閉,臉色白的已是遮不住皮膚下紫色的血管,士兵的月復部裹著幾圈布條,被血染的通紅,無法看出原來的顏色。精靈輕柔的按住了傷口。

「大地之母……」克里斯蒂娜閉上了眼,柔和的藍光在她指尖泛起︰「請治愈他吧。」傷者的呼吸逐漸平穩,陷入了沉睡。「把這繃帶拆了吧。」精靈指示楞在一旁的兼職護士。她沒有過多停留,繼續找尋傷情危急的。她知道自己是這個隊伍里,最接近牧師的存在了。精靈女子沒有找很久,一個壯漢的右手被扭到了某種奇怪的角度,下嘴唇和牙齒不翼而飛,來幫忙的女孩用毛巾擦拭著他下巴上的鮮血和唾液的混合物。精靈默念起了禱文,聖潔的藍光襯托下,她美的不像凡間的生靈。

帳篷里幫忙的鄉下女孩都瞪大了眼楮,入迷的看著被聖光環繞的高等精靈。艾米莉默默的計數,-一個,兩個,三個……七個,太多了,又在逞強-法師丟下了手中的繃帶,搖醒了看得出神的女孩們,交待了她們應該特別留意的傷患。末了,她來到騎士身邊,克里斯蒂娜呼吸急促,額頭上布滿了細密的汗珠。艾米莉把手搭上了精靈的肩膀︰「小娜,去休息吧。」精靈固執的伸直了胳膊,她堅決的拉回了精靈的芊芊玉手,感受到了她輕微的顫抖︰「你做的很好了,今晚就到這里吧。」

艾米莉扶著精靈走了出去,精靈女子整個的靠在她身上,加上盔甲的重量,法師就要支撐不住了。一雙強壯的手臂及時出現,扶住了兩個女孩。

「女士,就讓我代勞吧。」是那個來求救的信使啊,艾米莉瞄了他一眼,不請自來的幫手架住了精靈的另一只胳膊,听說他的妻女也被綠皮抓走了,難怪總是陰著臉。老兵幫忙把精靈扶進了帳篷就走了。克里斯蒂娜躺在了床墊上,說什麼都不起來。法師不得不弄醒她,強迫她月兌掉了盔甲和貼身的衣服,精靈迷迷糊糊的抱怨著,栽回塞滿稻草的枕頭,打起了鼾。

艾米莉從行囊里找出了法術書,借著油燈的光線,翻了幾頁,忽明忽暗的光源讓她忍無可忍,法師輕聲細語的念出了某個字眼,一個純白色的光球,從她的衣袋里飛起,升到了帳篷的頂端,艾米莉把注意力放回書本,準備看下一頁。

「快跑,快跑,你們這些笨蛋。」精靈翻了個身,面朝法師,咕噥著夢話。艾米莉彎下腰,準備給精靈重新拉好被子。「……對不起,里昂,原諒我。」法師一驚,瞪著克里斯蒂娜,精靈女子擁有細長睫毛的杏眼緊閉,雙手握在胸前,身體蜷曲的像初生嬰兒。

「噓……一切都會好的。」艾米莉輕拍著精靈的背︰「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克里斯蒂娜身體逐漸放松,法師給精靈蓋好了被子。

她盤腿坐回自己的床墊,繼續翻動厚重的書本,默讀那些發音古怪的句子。當初我就不該丟下這兩個傻子的,法師本是心無旁騖的思緒,也泛起了波瀾。

魯道夫很想把眼前的信撕得粉碎,再揉成一團,砸到送信人的臉上,這家伙士兵的制服都沒有,皮制的外套,插有羽毛的寬沿帽,超出肩膀的長弓和腰間的繩索,完全是獵戶的打扮。主教反復查驗了蠟封的印章,是邊境男爵的家徽沒錯。他壓下了不合身份的粗魯念頭,夸獎了信使能在戰局混亂的當下,還能找到騎士團,著實了不起,然後讓侍從帶他去用餐休息。

泰拉在上,可別又提要讓他小兒子參加騎士團了,主教用拆信刀切開了蠟封-上次搬出了騎士團成員三十歲前不得娶妻的條款,讓男爵大人知難而退,希望這次他別再來撞南牆了。二十歲才來做侍從也太老了點,我可是十六歲就得到馬刺了……-魯道夫展開了信紙。

「尊敬的魯道夫閣下親啟……」哈,鄉村貴族在禮節方面倒是無可挑剔。刨掉無意義的恭維和噓寒問暖,男爵大人的意思只有一個,請求教會的騎士團去支援突擊帕那峽谷的民兵-一個小小的男爵竟敢命令國教騎士團?-連元帥閣下都不會輕易對半獨立的教會武裝指手畫腳,魯道夫接著讀下去,「見鬼!」主教小聲咒罵了一句,又趕緊為了用詞不雅,向大地之母悔罪。男爵看似無心的提到了他的家族一直以來,對教會財物上的全力支持,信的末尾,他誠懇的贊揚了騎士團救民于水火的大無畏精神,又「不小心」指出了民兵的目標,是解救被綠皮綁架的百姓,並特別點出了前去營救的軍人中,有教皇親自冊封的聖騎士,高等精靈克里斯蒂娜。

主教恨透了男爵鄉下人似的小聰明,但身為國教武裝力量的領導人之一,他怎能坐視平民慘遭屠戮,這兩年騎士團吃穿用度,乃至軍械供應,男爵大人都出力不小。私底下,他也明白帝國上上下下對高等精靈有著莫名其妙的好感,尤其是皇後,傳聞她本想認克里斯蒂娜做義女,還在教堂準備好了儀式,最後被首相以年齡相差過大為由,擋了下來。

他踱著步子,到了房間中央那巨大的橡木桌邊,桌面上釘著一副羊皮紙繪制的地圖,代表帝國軍隊的紅旗沿著邊境山脈逐個排開,和綠皮部落的黑旗對峙。一個年青的騎士正根據手中信件來移動旗幟的位置,大多數的地方,紅旗都被數倍于己的黑旗包圍了。魯道夫見他嘆了口氣,接連推倒了三面紅旗。

他雙手按著桌邊,研究起一片紛亂的戰局。本已被趕進群山的綠皮,毫無預兆的傾巢出動,將帝國軍隊的防線滲透成了篩子,做為封鎖線樞紐的兵營反被圍攻,少數幾個沒被攻擊的部隊,例如主教麾下的騎士團,則成了救火隊,顧此失彼,疲于奔命。

「帕那峽谷……帕那峽谷……」年青的騎士听見了主教小聲的念叨,他用手上細長的木桿,準確的點出了主教所要尋找的目標。

「閣下,帕那峽谷外的帝國大道,」騎士盡職的介紹︰「有一個軍營,駐扎有三百騎兵和兩倍于此的步兵,根據今早送來的信……」年青人低頭看著手里的紙條,突然啞了。魯道夫從他手里拿過信,紙上的短短幾句話,透露的意思再清楚不過。

騎士用木桿推倒了紅旗,留下了旁邊的五面黑旗。附近還有一面紅旗,它孤零零的,離綠皮不太遠。

「史蒂夫!」騎士被主教突然提高的音量西嚇了一跳,他轉向指揮官,站的筆直。「去告訴戴維斯爵士,請他帶著手下的人即刻出發,援助當地駐軍和民兵,托馬斯爵士所部預計三天後歸隊,那時,我將帶領余下人馬跟上你們。」年青的騎士右手在胸口踫了一下,領命離開。

「……還有,你也一起去。」主教又叫住了騎士,史蒂夫臉上出現了興奮的表情,魯道夫看著年青騎士躍躍欲試的模樣,卻總覺得發音困難,他克服了這個障礙︰「一路小心,兒子。」做父親的背過了身,他必須保持住騎士團大主教的威嚴,不能公私不分。

「遵命,父親。」年青的騎士聳聳肩,離開了。男兒當披堅執銳,為國殺敵,功名利祿,乃至懷春少女那顆騷動的心,還不信手拈來。年青人滿臉是對未來的憧憬,附有鋼片的長靴踩在青石鋪就的地面上,  作響。

「歐菲莉雅納夏斯巴農。」來人無禮的直呼主母之名,未經允許就坐進她身旁的椅子。

「噢,我親愛的凱蘭迪爾。」主母留意到他在偷瞄自己的大腿根,便刻意交換了一次左右腿的位置,她的薄紗短裙本就沒有遮住太多,洞穴里寥寥無幾的火把,讓主母完美的若隱若現。來人控制不住的吞咽口水,歐菲莉雅嬉皮笑臉的玩弄著胸前的衣扣,打算將這誘惑的游戲更進一步。

客人調整著坐姿,勉強維持住了表面的平靜。她有些失望,自從在幽暗地域失去了寵愛的侍父後,主母身邊已經很長時間沒有中意的男性了。這煩躁不安的高等精靈,愈發看得順眼吶。

「陛下對你非常失望,歐菲莉雅。」精靈流利的說著黑暗精靈語。

「是嗎?」主母給客人斟滿了酒,她俯身遞過去,故意放慢動作,給了男性充足的時間,觀賞她晃動的胸部︰「請轉告尊貴的陛下,我的家族一直小心謹慎,不知道是哪里讓他不滿意了?」歐菲莉雅聲音甜膩,簡直是撒嬌。

仿佛提起精靈王,就能得到信念似的,凱蘭迪爾從黑暗精靈要命的誘惑中奪回了身體的控制權,他端正了坐姿,再次開口,語調嚴肅,充滿了責難︰「陛下只欲剪除國賊之女,爾曹肆意妄為,驅使下位蠻夷,攻伐人類,輕啟戰端,致使生靈涂炭,有違上國仁愛之心。」凱蘭迪爾說順了嘴,成了文縐縐的高等精靈語-

看來地表的妖精,都是只會談論詩歌的偽君子啊-歐菲莉雅也用起了客人的語言,臉上帶著最真摯的表情︰「凡人珍視那罪女,自我除掉她母親後,便對她嚴加看護,加之吾等族人在地表行動不便,故不得以……」

凱蘭迪爾伸出了食指,主母識趣的收聲︰「黑暗……精靈,「客人換回了主母的語言,也許他更喜歡幽暗地域直白的表達方式,「我不是來听你的陰謀詭計的。」客人起身,靠著天生的夜視能力,他發現了縮在陰影里的人類女奴,凱蘭迪爾皺起了眉頭。

「盡快完成你的任務吧,歐菲莉雅。」高等精靈捏住了掛在胸前的寶石,淡紫色的閃光帶走了他。

「該死的地表妖精在哪兒!?」瑪雅沖進了主母的房間,手里攥緊了她的鋸齒短劍︰「我要把他的心髒獻給羅絲,重新贏回真神的眷顧!」

只一揚手,主母戴在無名指上的魔戒便釋放了其中的法術,長女勉力躲開了首輪攻擊,後續的光彈照樣把她打的倒地不起-凱蘭迪爾的禮物真是不錯,我一定要找機會好好謝謝那個小白臉-歐菲莉雅瞥了眼在地上申吟的女兒,走回自己的座椅,從釘在椅子下方的暗袋中,抽出了張卷軸。

身後響起亂哄哄的腳步,她剩下的三個女兒出現了,姑娘們看著倒地的姐姐,神態各異,沒有誰想過要扶起她。瑪雅爬向房間的邊緣,靠著岩壁撐起了半截身子。歐菲莉雅扯掉了捆住卷軸的絲帶,女兒們露出了恐懼的表情,長女尤甚。

「這樣的卷軸,我還有幾張。」她看到瑪雅的臉變成了黑紅色,但歐菲莉雅主母意猶未盡,她接著說道︰「不知道我的哪一個女兒,想要變成席娜菲那樣的蛛化精靈,為家族繼續出力?」女兒們惶恐的向母親請安,得到允許後,盡量放慢步子,離開了主母的岩洞。

長女努力嘗試用雙手,趕上她的妹妹們。歐菲莉雅丟過去了一瓶紅色的藥劑。「喝了它,或者……」主母邪異的笑起來︰「去找扎克,我的好兒子一定不會放著他姐姐不管的。」

注釋︰1,文中引號部分為人物內心活動。

2,正統的龍與地下城中,不存在所謂的藍瓶,法師每施展完一個法術,便會忘記,非得充分休息後再記憶不可。當然,她也可以重復記憶同樣的法術,但之後,也會因為遺忘,無法再次施展。相信玩過《博德之門》和《無冬之夜》的朋友深有體會。

3,第四家族作為黑暗精靈內斗的失敗者,家族的牧師的確失去了直接向羅絲祈禱的資格,但仍然能使用魔法道具和卷軸。

4,卷軸分為存儲魔法和存儲神術的,可以簡單理解為一個容器,但仍然需要相應的職業和正確的口令來啟動。絕對不會出現文盲戰士背著幾十個火球術卷軸把法師炸上天的笑話。

5,蛛化精靈,是一種上半身是黑暗精靈,下半身是巨型蜘蛛的悲慘生物,通常用來懲罰不信仰羅絲的叛教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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