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白心里慘叫,這下要灰飛煙滅了,等到了熔岩中,卻發覺這熔岩並不十分火燙,心下稍定,是幻術嗎?
此時張地那里,卻是驚惶萬狀,急忙拜倒磕頭,「請尊使明鑒,小人並未設埋伏,這小孩定是偷偷跟來的,小人確實不知。」
「廢物!堂堂鬼差竟被小孩跟蹤,你露了形跡,尊上怪罪起來,該當何罪?」
暉夜使怒極,已面露殺意,「你等之前諸事拖延,任務完成得七折八扣,現在又行事如此草率,是真以為我不會殺你們?」
張地汗流浹背,慌忙哀求道︰「小人罪該萬死,請尊使念在小人一心忠誠、鞍前馬後,萬望恕罪呀!」
「遲了!」黑色鎖鏈如蛇游動起來。
「尊使饒命!」張地向前跪行數步,再次拜倒在暉夜使面前,拼命磕頭。
暉夜使並不心軟,冷哼一聲,正要下手。
突然一片銀色光霧彌漫,從張地懷中噴濺開來,暉夜使不防,小月復和胸口都沾上了大片粉狀物,所沾之處立時發出滋滋聲,還冒起了白霧。
他使一聲慘叫,跌倒在地,連滾帶爬向棺槨方向逃去。張地見狀,早有準備,猛地一跳攔在中間,手中已多了一把灰黃色的匕首。他自知今日凶險,若稍有猶豫必然萬劫不復,于是手揮匕首惡狠狠地向胸口刺來。
見勢不妙,暉夜使忍痛閃避,堪堪避開了致命之處,但左肩膀被深深刺中,傷處騰起白霧,他又是一聲慘呼。
匕首刺入後,張地並不拔出,而是熟練地往外平推,暉夜使的一只手臂被斬斷了一半,只皮肉相連,晃蕩在胸前。
暉夜使連連慘呼,心知今日大意,沒想到張地一介鬼差,困獸猶斗,竟將自己逼入絕境。
他咬牙忍痛,右手一揮,纏著張白的黑色鎖鏈迅速松開,向張地刺去。
張地此時拼命,知道自己實力相差太大避無可避,索性加快速度猛撲過來,匕首的鋒刃眼見即將插入暉夜使胸口。
這邊張白得空,心道僥幸。他明白自己逃無可逃,之前被綁的時候,他就在想月兌身之計。此時不敢猶豫,伸手探入腰間的乾坤袋,抽出一疊符,急急忙忙輸入一道靈氣,順手向戰作一團的暉夜使和張地甩出。
張白其實並不知道這些是什麼符,只是形勢所逼,病急亂投醫罷了。心想那怕能拖延一時,他就有可能逃出此地。
這符甩出時,暉夜使的黑色鎖鏈速度極快地刺向張地,在張地刺中自己之前,後發先至,鎖鏈如長矛般貫胸而入。張地當時被停在原地,匕首前伸卻不得寸進。
暉夜使嘴角獰笑,心里剛一絲松懈,卻見一邊數道符劈面飛來,他認得此符。大驚之下,欲抽回黑色鎖鏈抵擋。
這一抽,往張地那邊就顧不上了。
張地本已瀕死,全身之力皆在匕首上,本來鎖鏈抵擋著,這一下得隙,一聲暴喝,刃進數寸,直插入暉夜使心口。
插得倒不深,可那匕首顯然不是凡物,暉夜使立時遭重創,慘叫聲中兩邊都卸了力氣。
那一疊符齊頭並進,轟隆一聲,幾道符同時爆炸,震得山洞簌簌顫抖,山石和熔岩四濺。洞頂幾塊巨石掉落,當場把暉夜使和張地壓在底下。
這符竟然是爆炸符。
張白沒防備,原以為是些鎮妖的符,沒想到竟然是威力強大的大**。自己好死不死,還一口氣扔了一堆,被震得直接飛了出去。
萬幸他進洞時走的是水道,此時背對水道,摔下來的時候,便落入了池水之中。
他胸口郁悶,又一次想起了那個萬惡的大蘑菇,腦子一暈,便人事不知了——
也不知多久,隱隱約約,傳來一陣誦讀經文之聲,又有點像吟誦詩賦。
聲音穿過破爛的魔都街道,四周都是廢墟,路口的街燈黑暗不亮,身邊路燈只有孤零零昏黃的一盞。
燈下人影幢幢,慢慢地行進,似乎漫無目標。
其中一個人影,迎面走來,他須發枯焦,腐爛的皮膚像破裙子一樣耷拉在地上,雙眼蒼白無神,口中哈著冷氣,離自己越來越近。
而自己卻寸步難行,想喊喊不出聲,恐懼萬狀——
張白猛然醒轉,發現自己還躺在洞中。只見那腐儒書生又出現在眼前,他全身散發月色一般的熒光,似乎正在吟詩。見他醒了,書生笑笑,又飄然向前隱去。
「好吧!我又被炸了一回。」張白想。
慢慢直起身,感覺四肢能動彈,各處似乎無甚大礙,只有胸口還有些痛悶。
而且胸口的懷中有些銳利的東西,挺膈應。
伸手入懷一模,原來是在風回亭撿的那只護身手鐲。此時的鐲子已經碎成無數小石子,鐲子上原有的靈氣也已不復存在。他恍然大悟,原來是這鐲子保住了自己。這東西估計是張地備來防身的,沒想到在這里遇險,倒給自己用上了。
他站起身,試試按左腕的三防電子手表的按鍵,手表射出一道微弱的光柱,還好沒有損壞。
真皮實,他滿意地撫模一下這只表,轉頭向洞內看去。
原先熔岩遍地的景象已經不見了,四周都是山石,那棺槨也碎了,看到它,張白心里又是一緊。
他爬過亂石,來到棺槨邊,之前見過的黑色玄石階梯已經不見了,只有一片亂七八糟的石頭。
張地和暉夜使都不見了,估計應該死了,可他還是不敢掉以輕心,于是運起神識,再搜索了一遍。
還是沒發現兩人,也沒有尸體,他正覺得奇怪。卻發現有靈氣反應,這靈氣就在碎裂的棺槨里面。
「電池快沒電了!」他索性關了手表電筒,反正光線太弱也看不清,直接用神識吧!
「你往上看!」那書生突然講話了。
「噓——!輕點聲,萬一還有活著的,我可沒一個打得過的。」張白被嚇了一條。
書生笑道︰「我說話他們听不見,只有你能听見。」
張白一愣,真的嗎?
「你看看上面,那只小猴子。」書生指著黑魆魆的洞頂。
書生這麼一說,他忽然想起來,那只被鎖著的小猴子,不知道怎樣了,扔符的時候只想讓自己活下去,其他什麼也沒想。那猴子不知道是不是給炸死了,那樣就太可憐了。
他前世就是個愛貓愛狗的,何況是那麼可愛的小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