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東來臉上猶自掛著淚水,傻兮兮地看著無面人臉盤上的翻卷血肉。
他的腦細胞明顯不夠用,已經開始胡思亂想了。
「不錯,不管你在胡思亂想什麼,你都猜對了,我也來自地球,我是五千年儒文化的化身,用天儒大陸的儒義來區分的話,我屬于術儒一類,只是湊巧與殘破儒府中的瀕死的府儒進行了一場可以描述的儒同源,然後便誕生了我。」
「術儒?」文東來茫然道。
對于術儒,他只記得文母那句話︰「克己修身,己身成儒。」
無面人笑道︰「不錯,正是術儒,我在地球上一直被束之高閣,沉睡在你和他們的精神中,很多年沒人懂我了,但你來到此處,我順勢蘇醒,與這儒府中的府儒同源融合,我也就出現了。」
「那你為什麼是這個樣子?」文東來心想自己就算不英俊瀟灑,但也是耐看,怎麼儒卻長得如此丑陋不堪,難道五千年的儒文化還造就不出一個貌若潘安的儒?
無面人很快便為他撥開眼前迷霧。
「天儒大陸的人類與儒同生,儒的年齡實際上與人的年齡相當,所以與人類本尊長得一樣;但我不同,我在地球上是代代相傳的,自崇巫時代開始就存在了,我已有五千多歲了,所以我的皮膚…你明白的…」
「老不死!」文東來玩笑似的嘀咕了一句,心里卻暖暖的,終于不用孤獨了。
這儒長得丑陋,但卻是自己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老鄉。
文東來越看他,越覺得親近。
「你以後可得照著我。」文東來笑眯眯地看著他,心中的恐懼悄然化開。
「我從不會放棄任何一個,我與你們生死相依,不管是你,還是他們,你放心,我會與你同生共死。」無面人的翻卷血肉驟然停下,說出了這句話。
儒與人同生共死,听似浪漫,實則無奈。
文東來一愣,他當然知道他們是誰,很快就恢復了過來︰「不說這些煽情的話了,那你現在怎麼辦,難道一直保持這副尊容?」
「這個世界的儒學很奇妙,似乎與我同出一個源頭,但是我卻找不到這段記憶,不過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這里的儒學經義已經完全超越了我,只要你用心學習新知識,我便可以重新披上儒皮,繼而復蘇。」
文東來內心里的震動比恐懼還要強烈,還有一絲鼻酸,他真的不敢相信這一切。
在地球上時,幾乎無人懂儒,而儒學似乎也陷入停滯,縱是如此,這位與自己一同過來的老鄉還是不忘學習。
文東來思索一二,不想回答學習這個問題,畢竟他懶啊,是真的懶啊。
他轉移話題道︰「如果你真的是與我一起從地球而來,我就稱呼你為小文。」
「悉听尊便。」小文的五官血肉扭曲的漸趨平靜,似乎並不反感這個名字。
「那好,小文,只有我活著,你才能繼續活著,也就是說你、我互相都不能離開對方,也就是同生共死,听起來很浪漫,至少我不再孤單了,哈哈。」文東來掰著手指開始沒心沒肺地算計。
「對,若人沒了儒,會變成禽獸、畜生、惡亂,都有可能,但一定不得善終。」
文東來噤若寒蟬,急忙問道︰「儒府外面的四府,怪力亂神,是怎麼回事,府門里有什麼,不會是四大神秘吧?」
「你叩拜三年的萬字石碑是帝落天,你親手將萬字擦掉,四府就在儒府旁邊奠基了,至于原因我也不知道,不過你暫時不用擔心,有我在此,我會為你鎮守儒府天地,四府的府門暫時不會打開。」
「什麼,石碑是帝落天,天儒大帝的墳墓?」文東來驚詫地差點將舌頭吞掉,然後狐疑地看著他︰「你是怎麼知道這一切的。」
小文伸出沒有皮膚的血手指向文東來,笑道︰「我與這具身體的儒同源融合,而這具身體里的儒一直都知道這件事,只是儒雖與人同生,卻不會干預人的事,儒只負責記錄,若人不捫心自問,求儒相助,儒自然是不管不顧。」
「本尊快死了都不管?」文東來有些佩服儒的定力,若人死了,儒還不是要一同赴死。
「死了也不管。」小文幽幽一嘆︰「人心是人自己的,儒又如何管得了人心,若人心向惡,儒有八匹馬的力量也拉不回來。」
文東來凌亂了。
「好,我現在求你相助,我想救我的母親,你告訴我該怎麼救?」文東來想起文母的慈祥和期盼,內心又是一陣扭痛,換了個問題。
小文迅速沉默了下來。
「怎麼了?」
「不可能的,太難了。」
「你認識那條龍?」文東來逼問小文。
「在你眼里,也許它是龍;但在天儒大陸的人類看來,它就是神秘的象征,是亂神中的亂神,是天下府儒的大敵。」
「神秘…」再次听到這個詞組,文東來依然茫然,正欲張口詢問。
小文又哈哈大笑,直言道︰「但凡事都有例外,你若信我,早晚能夠救回你的母親。「
「好,我信你。「文東來仔細凝視良久,最終選擇暫時相信面前這團扭曲的血肉,因為他沒有選擇的權利。
小文面盤上的血肉突然停止了扭曲,聲音低沉有力︰「我知道你對六大神秘仍舊好奇,天儒大陸的人類也絕口回避神秘這個詞,無知往往是最大的幸福,知道的越多,也將越恐懼,你只需記住,你的面前是一口黑暗深淵,稍有不慎,就會萬劫不復。」
也許是小文話中的蠱惑力過于形象,文東來的身體竟然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