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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97章 不知道起什麼名了

「安排人統計傷者的情況,再去找戶部報銷!」

凡是錦衣衛中人,自然都知道報銷是什麼意思,這當然也是衛允率先提出來的!

梁昊卻有些為難︰「指使,這行得通嗎?戶部那邊怕是不肯認賬吧!」

衛允一愣,錦衣衛財政獨立,素來和戶部都沒有瓜葛,反倒是和刑部那邊的聯系多一些,如今永安帝新喪,太後掌權,戶部那邊怕是不一定會賣衛允面子。

而且在戶部那群大老爺們眼里,那些個平民百姓們別說是受傷了,只怕是死了他們都不會皺一下眉頭,根本不會放在心上。

可這事兒總不能讓錦衣衛自己掏銀子吧,錦衣衛又不是專門替他們擦**的。

「先把詳細的情況統計出來,到時候我再想想辦法,看能不能替這些百姓尋些補償!」

雖說衛允曾經在戶部做過侍郎,和戶部的陳尚書也頗為相熟,可這事兒畢竟涉及到錢財,而且若是處理的不好了,惹得百姓們心生怨言反倒是不美。

倒是曹太後那兒可以操作一番。

畢竟這事兒可以說都是曹太後間接引起的,還有如今關押在京郊大營的那數千禁軍,在外人眼中那就是犯上作亂的叛軍,可在曹太後眼中那可就未必了。

畢竟這事兒的幕後黑手是她,而她利用的也是這些兵將們對先帝的感情。

到時候對這數千兵將的處置,只怕又有的爭論了。

「三爺,咱們接下來去哪兒?直接回家嗎?」

見衛允和梁昊聊完,小白楊很適當的插了進來,上次和衛允回家就待了一會兒,小白楊都還沒來得及和自家媳婦溫存,還沒有好好地抱一抱,仔細的看一看他家那個剛出生沒多久的大胖小子呢。

衛允道︰「你先回去和夫人報一聲平安,我還有事要往南鎮撫司走一遭!」

「南鎮撫司?」

小白楊的腦海之中立馬就閃過顧廷燁的身影,頓時便有些猶豫︰「三爺!要不小的還是跟著你吧?」

衛允卻搖了搖頭︰「行了,再嗦現在就把你打發會西北去!」

「別別別,小的這就回去!這就回去!」

小白楊趕忙告饒,屁滾尿流的朝著西城而去。

積英巷就在汴京西城。

南鎮撫司衙門,黑獄。

顧廷燁很幸運,只是被關在普通的牢房里頭,而不是那漆黑一片,空間狹小的黑獄。

衛允讓人送來酒菜之後,便屏退了眾人,包括梁昊。

顧廷燁只穿著一件有些髒亂的白色里衣,身上的枷鎖雖然已經去了,但鐐銬鐵鏈還在,縛住了手腳,躺在牢房的角落里,地上只有些許稻草。

「別裝死了,過來喝一杯,吃點東西!」

衛允盤膝坐在桌案旁的蒲團上,案上放著酒菜。

可角落處的顧廷燁卻沒有半點反應,就像是一塊沒有生命的石頭一樣。

衛允又道︰「你就不想知道這幾日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你關心的人現在都是什麼情況?」

角落處那幾乎不可察覺的呼吸出現變化!鐵鏈踫撞聲響起,只見顧廷燁起身走至衛允面前,微微低頭,就這麼直直的看著衛允,目光冰冷如刀,眼眸中盡是冷漠。

「坐!」

顧廷燁盤膝坐下,眼楮依舊直勾勾的看著衛允,若是換了旁人,早就覺得得慌,忍受不住了,可衛允卻早有預料。

提起酒壺給顧廷燁倒了一碗,沒錯,就是碗,就是電視劇里頭喝酒用的那種淺底陶碗。

顧廷燁端起酒碗一飲而盡。

「說罷!」

就連聲音也帶著冰冷和漠視。

衛允搖搖頭,笑道︰「我這次來不是來讓你原諒我什麼的,我也沒那麼無聊,只是想把一些事情的前因後果告訴你,畢竟,你也曾叫過我一聲舅舅!」

顧廷燁卻嗤笑一聲︰「亂臣賊子,還有什麼好說的!」

「亂臣賊子!」

衛允感慨道︰「說的好啊!若是站在官家的立場上,我確實是亂臣賊子!這一點我並不否認!」

顧廷燁的表情一愣,目光也愣住了,顯然沒有料到衛允竟然承認的這麼果斷!

衛允又道︰「可你不知道的是,我其實並不想做這個亂臣賊子,不過是迫于無奈,只能如此罷了!」

「哼!」顧廷燁心道果然,臉上的楞然也瞬間散去,恢復到那副冰冷的模樣︰「不過都是用來掩飾自己罪行的借口罷了,事實究竟如何,我自己有眼楮看!」

衛允卻搖了搖頭︰「你還記得我和你提過的變法嗎?」

顧廷燁眉頭微皺︰「這又和變法有什麼關系?難不成是變法讓你去當亂臣賊子的嗎?」

衛允道︰「沒錯,就是變法!」

「秦之商鞅,漢之晁錯、主父偃!你文武雙全,對于這些典故想來也爛熟于胸了吧!不如你來告訴我這些變法的功臣們最後都是什麼下場?」

顧廷燁一愣,商鞅被車裂而死,晁錯被殺,主父偃最後也沒有逃過一死!

而現如今衛允的變法在陝西進行的如火如荼,土地收歸朝廷所有,統一租賃給普通軍戶耕種,收取極低的賦稅,如今已有數年時間。

這些事情都是光明正大進行的,衛允的動作這麼大,自然瞞不過汴京的這些官老爺們,顧廷燁也不止一次的從桓王和永安帝口中听到他們對衛允的贊許,對陝西新政的認可!

「這如何能夠混為一談!」

顧廷燁忙辯解道。

衛允卻道︰「如何不能?」

顧廷燁面露糾結之色︰「官家和桓王又怎麼會和那些帝王相同!」

衛允依舊是一句︰「自古帝王便最是無情!他們二人又如何能夠例外!」

顧廷燁的臉色有些難看。

衛允繼續說道︰「如今我在陝西所施行的新政,觸動的乃是陝西境內所有世家大族的利益,你可知就新政施行的這兩年,陝西一路的人口和賦稅增加了多少嗎?」

「多少?」

衛允伸出三根手指,一字一句的說道︰「人口增加了三成,賦稅增加了將近一倍!這還只是去年的數據!」

「竟有這麼多?」

往年大周各路的賦稅別說是增加了,別減少就不錯了,這些年來大周的國力雖然日漸強盛,經濟也越來越繁榮,各行各業皆是蓬勃發展。

而且大周已經有十余年都是風調雨順,沒有什麼大的自然災害了!

可就是這麼好的一個大環境之下,各路、各州府的人口不但沒有增加,甚至有些州府還有減少的趨勢,戶部每年所征收上來的賦稅也逐年遞減,雖然這個遞減的趨勢並不大,可若是長此以往,定然會出大問題。

看著顧廷燁震驚的模樣,衛允繼續說道︰「可你知道這些人口和賦稅都是怎麼來的嗎?」

「不是新政帶來的嗎?」

顧廷燁月兌口便道。

衛允看著顧廷燁,搖了搖頭,嘆息一聲說道︰「也可以這麼說,但新政所帶來的這些利益,都是從哪些世家大族們身上一點一點摳下來的!」

人口流失、土地兼並,但問題是人口不會無端的流逝,朝廷還鼓勵百姓們開荒,可卻仍舊擋不住這兩個問題。

而這些流失的人口和土地最終只會是落到那些世家大族的手中,正應了那一句,富人們越來越富,而窮人們則越來越窮。

那些流失的人口都成了世家大族里頭的家丁僕役、女使丫鬟,原本屬于百姓們的土地變成了一個個莊子,成了那些世家大族們的私產,而原本土地的所有者則變成了他們的莊戶,也成了他們的私產。

如今衛允施行的新政無異于是虎口奪食,搶走了原本應該屬于這些世家大族們的利益,現在新政的範圍不大,陝西也算是衛允的大本營,有黑甲軍在側威懾,那些世家大族們自然只能把打掉的牙往肚里咽。

可以後呢!

一想到這兒,顧廷燁便只覺得一股涼意自腳底涌泉生出,沿著尾椎骨逆沖而上,直上頭頂的百會穴。

只見衛允忽然動手解開衣物,黃中偏白的身軀之上,布滿了大大小小無數的傷口,刀砍劍刺,甚至還有箭矢留下的傷口。

顧廷燁這一次是真的驚呆了,看著衛允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腦子里頭一片空白。

只听得衛允不疾不徐的說道︰「自新政施行以來,我遭受到大大小小的刺殺總共有十七次,其中最危險的一次是這里!」

只見衛允低頭抬手,只想胸膛正中的那處箭傷。

「幸好我的反應還算快,及時避開了要害,身上還穿了軟甲,否則的話,恐怕你今日見到的,就是我的墳冢了!」

顧廷燁呆了好半晌才回過神來,衛允可是文臣,自小便寒窗苦讀,探花郎出身,做官也是一路順風順水,如今身居陝西布政使的高位,又沒有領兵打過仗,唯一一次出征也只是去屬地給張千重的大軍做監軍,負責後勤補給而已,又不用他沖鋒陷陣!

這一身傷口除了刺客之外,顧廷燁是在想不出還有什麼別的來歷了!

只听得衛允道︰「別和我說什麼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的漂亮話!我這人最是惜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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