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大娘子怎麼來了?」楊五笑起身沖著小秦氏拱手一禮,問道。
小秦氏信步走入堂中,坐至上首,說道︰「咱們侯爺近幾日身體不適,一直在屋里頭調養,無法起身相迎,還望五郎不要見怪才是!」
楊五道︰「唉!大娘子說的哪里話,既然侯爺身體不適,只要大娘子能夠做主,那也無妨!」
「不知五郎說的是什麼事情?」小秦氏道︰「我只是個內宅婦人,若是外頭的那些大事兒,還是得侯爺才能做主!」
楊五笑道︰「說來此事本就和大娘子有幾分干系!」
「與我有干系?」小秦氏心中一顫,隱隱有幾分不妙之感生出︰「不知是什麼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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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小秦氏面上看上去卻未見絲毫色變,依舊是那副和藹慈祥的模樣。
楊五有些隨意,道︰「也不是什麼大事兒,就是前幾日北城那邊鬧出了人命,開封府追查之下,才發現犯案之人乃是你顧家家僕,今日本千戶來此,便是為了緝拿一應嫌犯,還望大娘子能夠讓底下的人配合一下!」
「當真是我侯府的家僕?五郎可莫要弄錯了,我們寧遠侯府上上下下可都是遵紀守法的,從來未敢行任何違背律法之事,這里頭會不會有什麼誤會呀?」
小秦氏一臉的震驚,好似听到了什麼天大的事兒一樣。
楊五眼底閃過一絲戲謔,道︰「是不是誤會如今還不得而知,這次晚輩上門,便是為了帶與此有牽連的一干人等回去配合徹查此案!勞煩大娘子將侯府家僕悉數都叫過來吧!」
「這•••••••••」小秦氏卻有些猶豫︰「五郎你看,如今我們家侯爺病重,三郎又受命去了西南,如今府里的男丁就只剩下我家燁哥兒了,這事是不是等燁哥兒回來再說呢!」
這是打算借顧廷燁的勢了,可惜了,如今站在小秦氏面前的是楊五,顧廷燁如今雖然風頭正盛,一時無兩,可他也只是個京衛指揮使,管不到錦衣衛的頭上。
更何況•••••••
「大娘子這就有些不講道理了,如今證據確鑿,本千戶奉命前來拿人,顧指使雖然位高權重,可在律法面前,也斷然沒有半點不同之處!」
說著,楊五忽然一聲悶聲,嘴角揚起了笑容,看著小秦氏。
「還是在小秦大娘子眼中,我大周的森嚴律法只是擺設?所謂的律法嚴苛,只是用來約束旁人的? 卻唯獨寧遠候府是例外呢!」
殺人誅心? 莫過如是。
小秦氏頓時色變,原先的從容不迫和淡定悉數消失? 面沉如水。
「怎麼會呢!五郎多心了? 既然五郎是奉命而來,我侯府自當全力配合!」小秦氏訕訕笑道,又側身對著身側的向嬤嬤吩咐道︰「向嬤嬤? 還不快些吩咐下去? 將府上的僕役下人們都喚到前院來!」
「是? 大娘子!」小秦氏身側的嬤嬤便是向嬤嬤,沖著小秦氏福身一禮,當即便躬身快步退出了大堂? 依著小秦氏的吩咐下達命令去了。
楊五听到小秦氏的話卻眼楮一亮? 目光落在這位向嬤嬤身上? 帶著打量,意味頗有幾分深遠。
不多時? 大堂外頭的院子里? 便滿滿當當的站了將近二百人? 年輕的小女使? 年邁的婆子? 年輕機靈的小廝,沉穩老練的管事兒。
楊五拿出名冊,當著眾人的面,將劉管事放印子錢,追討至一家五口死亡的消息說了出來,顧家的下人們紛紛色變,隨即楊五便開始點名。
先後點了十多個名字,多是顧家嫡系這邊的管事和僕役,四房和五房的僕役倒是沒有一個。
最後,楊五走至面沉似水的小秦氏身前,拱手禮道︰「秦大娘子,勞煩你身邊的這位向嬤嬤也隨本千戶走一趟!」
「什麼?」
這一下子,小秦氏再也淡定不起來了,向嬤嬤可是她身邊最當用,最信任的人了,往日里有什麼事情她可都是和向嬤嬤商議的,就連以前對付顧廷燁的那些個陰招兒,也都是向嬤嬤一手操辦的。
可以說,向嬤嬤就是小秦氏的左膀右臂,方才楊五點名的那些個管事也都是她平日里慣用的人,如今若是連向嬤嬤也被楊五抓走的話,那她在這侯府里頭,豈非就成了孤家寡人。
「向嬤嬤一直在我身邊听命,替我操持府里的事情,平日里連府門都極少出,怎會和此事有關聯?」
楊五卻不說話,只微笑著看著小秦氏,認認真真的听著她把話說完,然後看著她的眼楮,一旁的幾個錦衣衛,卻已經已然走至向嬤嬤的身側,有的摩拳擦掌,臉上露出輕蔑的笑容,有的則是目光冰冷,手掌也搭在了刀柄之上。
只待楊五一聲令下,他們便會直接動手。
小秦氏終于急了,一旁的向嬤嬤趕忙站出來道︰「大娘子不必為難,老奴隨他們走一趟便是,咱們大周律法森嚴,錦衣衛又是天子親衛,斷然不會污蔑老奴區區一個下人的!大娘子莫要擔心!」
小秦氏深吸了一口氣,頃刻之間,便調整好了狀態。
「既如此,那你便隨著五郎走一趟南鎮撫司衙門,好好的配合五郎他們查案,知道什麼就說什麼,切莫有絲毫隱瞞!」
小秦氏看著向嬤嬤,語重心長的叮囑著。
向嬤嬤也道︰「大娘子放心,老奴雖然蠢笨,但怎麼說也跟在大娘子身邊這麼多年了,個中利害還是分得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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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這主僕兩一唱一和的,一副主僕情深的模樣,楊五這鐵打的漢子竟也生出那麼一絲絲的感動。
感動歸感動,楊五可不會因為感動了就對向嬤嬤網開一面,律法昭昭,錦衣衛的律例更是鐵律,楊五可不蠢。
相較于這一點點的感動,這一兩顆無足輕重的眼淚,還是他的前途,他的差事更加重要。
小秦氏以為,這一次楊五登門將向嬤嬤和侯府里一干和劉管事相關的人員帶走,只是為了配合查案,不會有什麼事情,等到過一段時間,那個放印子錢至百姓死亡的案子破了,向嬤嬤她們自然也就能回去了。
可她不知道的是,若是沒有掌握實際的證據的話,梁昊是斷然不會讓楊五帶隊登門,把人帶回南鎮撫司衙門的。
而且這一次小劉管事出事,和小秦氏一直巴不得弄死的繼子顧廷燁可月兌不開干系。
澄園,外書房。
顧廷燁正坐在坐在長案前的蒲團上處理軍務,石頭笑嘻嘻的走了進來。
「怎麼,遇上什麼好事兒了!開心成這樣!」顧廷燁抬眼看了一下石頭,又復埋頭到案上的軍務之中。
石頭笑眯眯的說道︰「爺,事情妥了!」
「什麼事情妥了?」顧廷燁的注意力依舊在案上的軍務上。
石頭往前走了幾步,說道︰「就是您答應了衛家舅老爺的事情,已經辦妥了!」
顧廷燁的動作頓時一僵,目光從案上收回,抬眼看著石頭,問道︰「當真?」
石頭笑著道︰「小的辦的事兒,爺您還不放心嘛!」
顧廷燁卻將信將疑的看著道︰「就你小子這樣的我怎麼放心!」
石頭也不腦,而是笑著道︰「就在剛才,南鎮撫司的楊千戶親自帶人去了侯府,把向嬤嬤還有侯府的十幾個管事兒都給帶走了!」
「這楊千戶又是何許人也?」
石頭道︰「您忘了?就是令國公家的五公子楊雲聰呀!」
說起楊雲聰這個昔日的狐朋狗友,顧廷燁怎會不認識,當初這家伙被家里人塞進錦衣衛的時候,他們幾個交好的還陪著他一塊兒在廣雲台呆了三日,然後楊五就徹底在汴京城的紈褲圈子里頭銷聲匿跡了。
等到顧二再次听到楊五消息的時候,就是當初楊五親手把他堂哥楊三抓回南鎮撫司衙門,然後便被衛允直接破格提拔之時。
「梁鎮撫那邊怎麼說?」顧廷燁問。
石頭答道︰「梁鎮撫已然派人來知會過了,一應證據皆已俱全,此次把人抓了,就絕沒有在讓他們回到侯府的可能,向嬤嬤的兒子乃是首犯,定然是要被砍頭的,余者皆按從犯論處,最低也是個罰沒銀錢,脊杖四十,發配邊疆!」
罰沒的當然是侯府的銀錢,若非這些人都是侯府的下人,都在奴籍之上,而非良民百姓的話,只怕就不是罰沒銀錢,而是抄家了!
這可是整整五條人命的重罪,如此處置,已然算是輕的了。
顧廷燁冷笑道︰「這一回,我倒是要看看我那位繼母還能翻起什麼浪花來!」
石頭道︰「這次咱們便如同將她的左膀右臂都給折了,讓她成了光桿的將軍,侯府里頭上上下下那麼多庶務,若是少了這些管事兒的,豈非要亂成一團!」
「是啊!」顧廷燁語氣頗為感慨︰「如此大好時機,四房五房那邊定然不會輕易放過,而是把他們的人推出來,想盡辦法從我那位繼母手中將打理侯府上下的庶務的差事兒給接過去!」
說到這兒,顧廷燁的話音卻忽然一轉,「不過現在得火候還遠遠不夠啊!顧廷炳和顧廷狄的事兒,還得再拖上一拖!我那位大哥哥如今可還不肯服軟,不願松口呢!」
石頭道︰「要不小的再跑一趟南鎮撫司,再往里頭添一把火?」
顧廷燁卻笑著搖了搖頭︰「這事兒就不用你去了,咱們家大娘子已經往火上澆了不少油了,如今你要做的,就是帶著四叔和五叔去一趟南鎮撫司的黑獄,瞧一瞧我那兩位堂兄弟此時的模樣!」
前幾日明蘭被顧二的四嬸嬸和五嬸嬸給氣炸了,連顧二都被記恨了半日呢!之後明蘭讓人帶話去南鎮撫司的事情可沒瞞著顧廷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