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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這是一只軟妹A 23

只是在一瞬間, 听到問話的女孩便對此表現出了極大的反應。

她下意識地想擺月兌眼前這片由青年制造的黑暗,不但撇開頭對青年表現出拒絕的姿態,身體也極快地往後縮, 想要遠離在她頸邊耳語的青年。

然而她本身就坐在車座的一角, 只是略微往後縮了一步後背便已經抵上了椅背, 接著便是退無可退。

而青年的手, 依舊輕柔地蓋在女孩的眼楮上。然而,由于女孩退縮與逃避, 青年原本只是遮住女孩眼楮的手, 此刻也多了一種壓制的意味。

女孩不得不順著青年輕柔但無法擺月兌的力道,微微抬起臉,有些無助而不安地把臉朝向青年的方向。

由于視線被完全遮擋,她根本無法判斷此刻自己所處的處境,也根本不知道,她自以為的退縮和逃避,其實反而是讓青年把她整個人圈進了懷里。

青年離她很近,近到他只需要微微垂眸,就能看見女孩失了血色的雙唇, 感覺到她因為不安地變得短暫急促的呼吸, 以及身體不自主的顫抖。

如果不是因為無法看清此刻的狀態, 女孩必然會因為青年如此近距離的靠近而感覺到惶恐。而現在,她卻只能低低地嗚咽了一聲, 緊張而不安地感應著周圍青年無處不在的氣息, 卻不知道如何躲避。

「噓——放松。」在長久的沉默之後, 青年在女孩耳邊溫柔地安撫︰「沒關系,你可以不用回答這個問題。」

因為女孩的反應,已經早就把答案告訴了他。

盡管青年的聲音十分溫柔, 然而如果此刻女孩能夠看到的話,就可以發現他的眸色比之前還要晦暗,原本淡漠的神色,也染上了一絲淺淡的冷意。

如果此刻安廈在這里,一眼就可以看出,寧靖遠的心情遠沒有他向女孩表露地那麼柔和。

或者恰恰相反,青年極少有地對現在的狀況感覺到了棘手。

這一次,青年其實寧願承認自己猜錯,寧願讓自己的試探落空,也不願意女孩肯定他的近乎荒謬的猜測。

他懷里的小alpha,居然真的想要去否認她是一個alpha。

而且這個認為自己是一個omega的alpha,並不願意去接受一個omega。

也難怪,她一直在抗拒著他。

青年其實一直覺得女孩的身上總是帶著一種奇怪的不安,她雖然看起來樂觀開朗,似乎生活中鮮少有會讓她一直煩惱的事情,然而每當她安靜下來,她就會不自覺地陷入一種自我焦躁之中。

或許女孩覺得她掩飾的很好,然而在青年眼中,這種掩飾卻是十分拙劣而顯得過于直白。

似乎有什麼陰影一直在跟隨著她,讓她無法擺月兌,以至于如果女孩獨處,她的臉上就會漸漸浮起讓人難懂的傷感。

這種悲傷看起來很淺淡,只需要對她輕聲呼喚就能夠完全驅散,甚至她可能都未必感覺到自己產生了這種情緒。

原本青年並沒有在意。

每個人都會有自己的過去,也會有難以與他人交換袒露的秘密。

他可以有很長的時間,等著女孩慢慢地講給他听。

而今天早上,在他表露追求意味的第二天,女孩的這種情緒驟然大增,甚至讓她難過得有些心不在焉。

他原本就在思考女孩一直以來的憂慮焦躁是不是就是她拒絕自己的原因。

然後他听見女孩問他,如果他變成了一個alpha,他會不會去喜歡一個omega。

到底是怎麼樣的人,會因為這樣的問題而感到焦慮?

他心念急轉之間,就有了一個堪稱荒謬的猜測。

如果女孩本身就是他問題中那個變成了alpha的omega,那之前女孩產生的一系列的行為,譬如不願意標記他,譬如從來不願意強調自己alpha身份,再譬如甚至宣稱自己獨身主義,這一切就說得通了。

然而因為這個念頭太過于荒誕而少有,以至于即使是他,也一直在質疑自己的猜測。

然而很多時候,真相本身就是荒謬的。

更荒謬的是,就算是在知道了真相之後,比起想要冷靜思考,他更不願意看到女孩的不安和逃避。

所以他遮住了女孩的眼楮。

剛剛車中漫長的沉默,與其說是他在讓女孩放松,倒不如說他在想辦法讓自己冷靜。

他必須先自己冷靜,才能更好地安撫這個被嚇壞了的小alpha,然後思考接下來該怎麼辦。

因為看不見青年有些冷然的臉色,耳邊又是青年十分溫柔而平靜的安撫,女孩慢慢地平靜了下來。

「所以呢?」女孩沒有順著青年的意思把這個問題忽略過去,而是選擇直接接話,溫暖的音色難得帶上了一絲冷淡︰「你想讓我怎麼回答你?」

女孩的聲音此刻有些暗啞,似乎是從喉嚨後擠出來似的。盡管她已經努力地調整自己的呼吸,然而卻依舊像是有一股氣憋在胸口,讓她覺得開口都十分費力。

藏在心里最深處的心事,就這麼被暴露在陽光之下,女孩原本以為自己可能會喘不過氣,然而當事情發生之後,她卻發現自己好像比想象的更加堅強一些。

或許是有種破罐子破摔的意味,她甚至都不願意再費心力否認這個說法。

否認又有什麼用呢?

她有些木然地想著,難道否認了,這一切就不存在了嗎?

還不如現在就攤開來說個明白,也好過以後糾纏不清。

此刻,女孩臉色蒼白,原本常常因為笑意而彎起的嘴角木然地拉平,也不見了那兩個小小的梨渦。

其實這樣也很好。女孩對自己說,這樣就不需要她自己做出選擇,只需要等著,就可以讓青年自己離開了。

果然她其實應該早點就選擇拒絕,也不至于落到現在這樣尷尬的境地。

听見女孩的聲音里帶上了刻意的冷漠,青年的神色卻微微地緩和起來。

以女孩這樣軟乎乎的性子,能夠讓她故意裝出這種有些挑釁的姿態,反而證明了她對這件事非常在意。

這已經比青年之前最壞的設想要好上太多。

如果女孩此刻選擇的不是帶著情緒的反問,而是繼續想要裝傻逃避,激烈抗拒或者否認,那樣才會讓青年覺得頭疼。

「如果是我,我應該不會去喜歡omega。」青年說道︰「一個omega通常都不會喜歡omega,哪怕她變成了alpha。」

女孩有些喃喃地低聲道︰「所以還是不應該的吧?」

這本來就是嚴馨的一直以來的想法。

盡管成為了alpha,但她確實無法接受自己未來會去標記一個omega。

想到這個,嚴馨居然有一種詭異的輕松。

就像在無頭的迷宮里面找到了一條黑魆魆的路,盡管不知道這條的路的盡頭到底會是怎麼樣,是對還是錯,然而此刻,總歸是有路走了。

而且這條路,原本就比其他路來的要更加容易。

就在她試圖下決定的時候,卻又听見青年繼續開口說︰「可是這一點也不重要。」

青年的聲音變得更加地輕柔︰「如果我變成了一個alpha,肯定會很害怕的吧?」

因為眼楮被青年遮住,女孩眼前是一片寧靜而溫柔的黑暗。因為失去了視覺,其他的感官就會變成更加敏感,所以她不由自主地沉浸在了青年柔和的話語之中。

對啊。她心想,她很害怕。

從她穿越成alpha開始,她其實一直很害怕。

她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個見不得光的異類一樣,想融入世界,卻到底只是不倫不類的存活著。

她不想成為omega,beta或者alpha,她只想當一個普普通通的女孩子,而不是被逼著在alpha與女孩的身份中搖擺不定。

青年的話語還在繼續︰「為什麼會只有我變成了alpha?那我應該是以alpha身份活著,還是要告訴別人自己是個omega?」

「如果我告訴別人,我是個omega,別人會笑話我嗎?」

「他們不但會笑話我,而且會說我是一個異類。」

「我會不知道如何和人相處,無論是和alpha,beta,或者omega。」

「和beta相處是最好的,因為只有他們,才不會發覺我既不是一個alpha,也不是一個omega。」

「可算是這樣,我也不可能和他們靠的太近。」

「不過,我最害怕的是……」青年最後說︰「我真的可以永遠一個人生活下去嗎?」

青年的語調輕柔平緩,卻並不帶一絲額外的情緒,就好像是一個旁觀者看著一個變成alpha的omega在每天的生活中悲傷地掙扎,然後把它就這麼平鋪直敘地講了出來。

然而當青年說完最後一句話,垂眸看向小alpha的時候,卻發現自己遮住小alpha眼楮的手心,已經浸滿了女孩的眼淚。

除了他指縫間的那些淚水,還有更多的水珠沿著女孩的臉頰往下流動,劃過她的下巴,一滴滴地往下墜落,摔在她的裙擺上,開出一大片淺色的花朵。

女孩緊咬著下唇,哭泣的時候沒有發出一點聲音,如果忽略那滿臉的淚水,她的神色甚至可以算得上平靜。

然而這種安靜的悲傷,卻平靜地讓人心碎。

青年沒有出口安慰,只是微微傾斜了身體,在自己捂著女孩眼楮的手背上輕輕地落下一個吻。

他沒有對此勸慰什麼,只是耐心地抬手捂住女孩的眼楮,讓她在一片安靜的黑色之中,以為根本沒有人看到她在流眼淚。

漸漸的,女孩再也沒忍住自己,輕輕地發出了一聲清淺的抽泣。

這就好像是一個開關一般,女孩忍不住用手隔著青年的手捂住了自己臉,然後開始慢慢地哭出了聲。

「……我一點也不想的。」她的聲音很低,就好像只是對自己說話︰「我一點也不想變成alpha。」

雖然她並不是像青年所說的那樣,是從omega變成了alpha,然而事實上,卻比那樣的omega還要感覺壓抑。

她不僅無法接受自己變成了alpha,甚至連這個世界的abo的三種性別都讓她無所適從。

她早上問青年的那句話,她知道自己或許應該是不該說的。

可是她根本就忍不住。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雖然寧靖遠和她才認識了五天,卻是她在這個世界上最且唯一親近的人。

她忍不住想要別人理解她,但是她又不敢奢望別人的理解。

裝成beta,甚至就算是裝成omega,最後也不過就是她的自欺欺人。

她甚至不知道,就算她現在還能每天笑著生活,會不會遲早有那麼一天,她會再也忍受不了與世界的隔閡,然後選擇永遠離去?

青年在她頸邊的耳語,直接就打開了她最隱秘的心事和恐懼。

她和青年的問題,確實根本就不在于她能不能接受一個omega,而是在于,她能不能接受自己是一個alpha。

「嗯,我知道。」盡管女孩說的再輕,青年卻依舊給了她回復︰「你已經足夠好了。」

原本最開始的時候,女孩就已經被青年幾乎攏在了懷里。而當女孩捧著青年的手掌哭泣之後,他們的距離變得越發相近。

因為離的太近,手腕被扭著,青年無奈地打算先把手抽出來,然後換個角度再幫女孩捂眼楮。然而當他的手掌一抽出,女孩卻好像是怕見到人似的,轉頭把臉埋進了他的懷里。

感覺到胸口的濕潤和抽泣聲,青年猶豫了一下之後,把她整個人攬進懷里,然後輕輕地拍了拍她的後背。

第一次,女孩選擇把自己縮進他的懷里。

他就這麼一邊輕輕地拍著女孩的後背,然後一邊應和著女孩偶爾忍不住的傾述,直到最後,女孩的抽泣聲變成了抽噎,然後有些不好意思地想從他的懷里抬起頭。

青年吻了吻女孩的發心,然後感覺到女孩有些輕輕地推了他兩下。

和幾天前劇烈的抗拒不同,女孩手上的力輕輕弱弱的,只是打算起身,並不打算逃離他的懷抱。

然後青年就看到了女孩抬起了她哭得紅彤彤的臉。

是真的紅彤彤。

無論是她的眼角,鼻尖,還是嘴唇,都已經不復之前那種蒼白失去血色的模樣。

等她抬頭對上青年的眼楮之後,就連臉頰也浮起了一絲淺淡的粉色,然後又很快把臉底下,然後用雙手捂住了臉。

「哭好了嗎?」青年問她。

已經釋放完情緒的嚴馨感覺自己簡直就要羞得鑽到地里面去了。

見女孩羞得不肯說話,青年從一邊抽出了兩張紙,然後幫女孩擦了擦唯一露出的小下巴上的淚水,然後就被女孩拿走了紙張,然後自己胡亂地開始擦眼淚。

等女孩感覺到打理好自己,再次抬頭的時候,她已經恢復了平靜,只是嘴角還是微微抿著,露出兩個盛滿了不好意思的梨渦。

她手中捏著那兩張已經有些潮濕的紙巾,支吾了半天,才對青年說了一句︰「……謝,謝謝。」

謝謝兩個字的分量其實是很輕的。

但是嚴馨一時間也想不到除了這兩個字,還能和寧靖遠說些什麼。

因為剛哭過,女孩的眼楮亮晶晶的,之前無時不刻困擾且縈繞在她周圍的悲傷終于徹底散去,讓女孩的笑容終于再次明媚起來,不帶一絲的雜質。

而且——

青年伸手用手指拂過女孩的眼角,幫她抹去了一抹淺淡的水痕,女孩卻沒有像往常一樣躲開。

女孩的目光中,已經沒有了之前對他的抗拒。

如果在這個時候,無論是他說什麼或者做什麼,女孩應該都很願意。

想到這里,青年微微眯起了眼楮。

然而他終究只是幫女孩擦了擦眼淚,然後就收回了手。

「好了,沒事了。」他說︰「哭過了,我們就可以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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