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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福海, 咳咳……」天和帝捂著嘴發出幾聲悶咳,「他們應該已經到了吧?」

張福海連忙上前輕撫他的背,一邊又示意下面的小太監端茶上來:「皇上, 小主子們和溫太傅應是已經到了。」

「到了就好,咳咳——」

「皇上, 你先喝點參茶吧!」

天和帝揮了揮手, 表情倦怠不已, 似乎剛才的幾聲已將他的精力耗盡:「撤了吧,這茶喝了也沒用。」

「皇上,要不要老奴傳太醫過來?」張福海很是擔憂地看著天和帝。

天和帝道:「不必了,這會兒要是傳了太醫, 明天就又有人要上折請立太子了。」

他的話里帶著一股嘲諷之意,張福海卻垂下了頭不敢接話,這不是他能妄議的話題。

他不敢接話,可天和帝卻突然打開了話匣子。

「他們都盼著朕早點立太子呢, 最好立完太子就退位讓賢,這是怕朕死了天下大亂啊。」天和帝自嘲一笑,「就連朕身邊的人都這樣想,你說說, 朕這個皇帝, 是不是當的很失敗?」

他想起那日皇後假裝不經意地提起此事,心里就一陣難受。

張福海撲通一聲跪倒在地:「皇上,您是天子,天命所歸,您可千萬別這樣想!」

「呵,什麼天命所歸,要真有天命, 又為何給朕這麼一副破敗的身子——咳咳咳咳!!」天和帝情緒激動起來,一時也不知道牽扯了哪里,突然痛苦地咳了起來,仿佛嗓子眼都要咳出來似的。

張福海連忙爬起身給他拍背,嘴里念叨著「皇上息怒,千萬別氣壞了身子」。

咳著咳著,一股腥甜涌上喉嚨,天和帝顫抖著將手移開,發現手上沾滿了紅紅的粘稠的血液。

「皇上!傳太醫吧!」張福海一驚之下,跪倒在地連連磕頭,下方的小太監雖看不見上面,但也跟著跪下。

天和帝心頭涌上一股悲涼,似乎認了命一般:「傳太醫吧。」

……

宮門外站了一群官員,他們是來上早朝的,今天是大朝,凡六品以上官員均等在了此處。

人們三五成群站在一處,嘴里聊著的,都是同一個話題。

「听說了嗎?昨夜二更時,聖上在御書房傳召了太醫。」

「是啊,听說太醫出來時一臉愁容,怕是……」

「聖上的身體大家有目共睹,這一年來是越發……唉!」

人們談得正起勁時,宮門突然打開,所有人立刻站成兩排,等著上殿議朝。

「傳聖上口諭:因朕身體抱恙,今日早朝免了,各位大人直接回衙門便是,欽此!」

「臣等遵旨!」所有官員齊齊行禮。

待傳旨的太監走後,人們又三三兩兩的聚在了一起,小聲地談論著什麼。

……

京城即將刮起一陣妖風,南閩省卻依然風平浪靜,在官員們大換血後,呈現出一派政治清明,近悅遠來之景。

杜玉雖才上任一月有余,但樹立起來的威信卻足以和過去在位數十年的林甫同相媲美,底下的官員們對他俯首帖耳,無論什麼政令,只要頒布下去,立刻就能得到實行。

因他原來是此地正提學,主管當地教育。所以在他出任巡撫之後,也將教育視為重點關注的項目之一。

新上任的正提學叫況敏,是這次從京城派下來的。杜玉默默關注了他良久,發現此人內向保守,是個只求無過,不求有功的性子。要說他唯一的好處,大概就是听話了吧?提學司每每遇到難以決斷的事情,都要請教杜玉的意見,並唯他之命是從。

杜玉苦思冥想,不知朝廷為何會派下這麼一個官員過來接管提學司。若不是其他派下來的官員都是干實事的,他都要認為朝廷對于南閩省已經破罐子破摔了。

百思不得其解的他又看了幾遍聖旨,最終于細微處揣摩出了聖上之意,這大概是為了不讓別人阻礙某些人改革的腳步吧?

想到幾月之前,漳州府在全省展開的轟轟烈烈的培訓課,杜玉來了興趣。眼下無論稅收還是其他事宜都已處置完畢,是時候來一次出巡了,也讓他看看,如今的南閩省較之從前,有了哪些變化。

巡撫出巡的消息一經傳出,各府知府就立刻召集人手開始商議迎接對策。听說巡撫大人此次出巡,主要是要看各府在經濟,民生,教育等方面的成果。

經濟民生由知府衙門管轄,教育卻在提學司手里,所以每一府的提學官都被請進了知府衙門一同商量,楚辭身為漳州府提學,自然也在受邀之列。

這幾日他都是點完卯便去知府衙門里頭听陸知府他們扯皮,可惜幾天功夫下來,什麼建設性的意見都沒提出來,餿主意倒是一大堆,甚至還有人提議要新建一座園子來招待巡撫大人,以示漳州府對巡撫大人的敬重。

楚辭听見差點笑出聲來,這想法不禁讓他想起了紅樓夢中為了元春省親特意建造的大觀園,如果他們也看到這本書,估計就不會提出這個主意了。

幸好陸知府沒有完全昏了頭,他駁回了這個想法,雖然原因是在短時間內根本建不起來。

眼見這也不行,那也不行,底下的官員實在了是沒轍了,便有人把主意打到了楚辭身上。

「陸大人,您不妨問問楚提學的想法,他在杜大人手下也有好幾年了,對那位大人的性子,想必比我們是要更熟悉的。」有人悄悄進言。

陸知府一想,覺得他說的挺多的,便在下一次聚集時,拐彎抹角地發問。

「楚大人,這一次巡撫大人出巡,你們提學司也是要重點考察的,這幾日怎麼不見楚大人出出主意呢?若楚大人已胸有成竹,可一定要和本官通通氣,咱們是一個府里共事的,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吶。」

楚辭笑了笑,道:「陸大人說得在理,只是本官一時也想不到什麼好主意,未免大家取笑,這才不做聲的。」

「楚大人真是謙虛,」陸知府一副不認同的眼神,「您才名遠播,堪為天下學子典範,說出來的話怎麼會讓大家取笑呢?只怕是不願意和我們這些人說罷了。」

面對陸知府半真半假的埋怨,楚辭在心里嘆了口氣,他雖然早已習慣這位知府大人的作風,可每一次近距離接觸時都還是會有一種刷新下限的感覺。

明明從他第一天過來商議開始,就是他們那邊的人在扯台唱戲,不說孤立但至少是無視他的。這會兒想不出什麼辦法了,才想起他來,還一副是他不配合的樣子。

「陸大人,實非楚某不想說,而是真的不知道說什麼。雖說這教育也是重點考察的對象,但我們提學司做起來是很簡單的,只消把巡撫大人往各家學堂里一帶,直接讓他們考察學子即可。至于這經濟民生嘛,楚某只是區區一介學官,哪有什麼置喙的余地,還是不開口的好啊。」楚辭涼涼地開口,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樣子。

陸知府聞言一副想要發怒卻又極力隱忍的模樣,看得楚辭心里著實爽快。讓你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後!

「呵呵,楚提學說的哪里話。既然你今日還沒想好,便明日再說吧。」

楚辭站起身,略拱了拱手:「那就明日再說吧,楚某告辭了。」

待他的身影消失之後,陸知府立刻把手上的杯子砸了。

「這個楚辭,竟還拿喬!莫非他還記恨鄉試那年老夫搶了他的臉面?」

坐在陸知府下方的一個官員沉思了一會道:「依下官之見,楚提學應不是為了這事。」搶他臉面的事,當時人家就報復回來了,還坑了他們幾千兩銀子。

「那是為什麼?」陸知府百思不得其解,他壓根想不起來自己還做過什麼。

那官員回憶了一下楚辭說的話,覺得似乎另有深意,猶豫地問道:「是不是因為那件事?」

楚辭特意提到經濟民生,讓他想起了當初提學司要借玉融丸的生意來提高衙門收入時,陸知府曾以學官不得與民爭利為威脅說要上折彈劾楚辭,最終此事以削減提學司三成撥款為終結,讓楚辭吃了個大虧。

今日他特意提起,怕是為了這個。  ,百合免費最快更新無防盜無防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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