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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幾天時間,楚辭沒再去軍運會的現場,而是每日被皇上宣召入宮草擬聖旨。

當日皇上雖然已經將判決下了,但是畢竟降爵與公主和離這兩件都是大事,還是需要一封合情合理的聖旨方能服眾的。

楚辭痛苦極了,他上輩子雖然沒當過乙方,但是對于網上各種吐槽甲方的段子他也沒少看,今天他終于體會到了那種令人頭禿的煩躁感,因為他面對的是史上最大牌的甲方。

一封聖旨,足足寫了五遍了!廢棄的稿子堆了半桌子,每撤掉一張,楚辭都暗下決心,這是最後一張了!但每次交上去,皇上都會以各種借口打回重新寫!

五遍下來後,楚辭終于後知後覺地明白自己大概是得罪皇上了。但到底是什麼地方得罪了呢?楚辭不得而知。他猜想,可能是他知道的太多了,皇上既不想處置他,又不想輕易放過他,所以才想出這個方法來折騰他。他該慶幸這個世界沒有五彩斑斕的黑這種說法嗎?

既然明白了,楚辭也不像之前那樣傻乎乎的,每次都重寫一篇,力求精益求精,而是皇上說哪不好,就改哪兒。寫字的速度也變慢了,開始有意識的練字。

等皇上一連看了兩張除了個別句子外幾乎一模一樣的聖旨後,就笑了︰「這滑頭!」

太監總管陪在皇上面前,見他心情不錯,便大著膽子問道︰「皇上,您怎麼這麼高興?」

「高興?朕有嗎?」天和帝嘴角上揚,「這楚辭如此大膽,朕生氣都生不夠!」

太監總管暗自月復誹,但臉上卻故作驚訝︰「這楚司業竟敢讓皇上您生氣,待會老奴就不讓人給他上茶了。」

「茶還是要上的,茶點也準備一些,不然這小子八成要說朕小氣了。」

「皇上胸懷堪比四方大地,怎麼可能小氣呢?老奴這就讓人去準備豐盛的茶點堵堵他的嘴。」

「對,弄好一點。上回他還在朝堂上說朕賜的廊下食菜色不好,今天中午吃飯,就讓他見識一下什麼叫宮廷御宴。」天和帝想起這牙尖嘴利的楚辭,又忍不住笑了笑。

「諾。」太監總管想,看來這楚司業已經算是天子眼前的紅人了。

「啟稟皇上,大皇子請見——大皇子,您還不能進去!」門口傳來通報聲與阻攔聲,而後便是一聲痛呼,想必是剛剛攔人的被一腳踹翻了。

「哎喲,今天門口換了新人,老奴忘記囑咐他千萬不能阻攔大皇子您了,請大皇子殿下恕罪。」太監總管見皇上臉色不虞,立刻走出去打圓場。

「徐公公,日後這沒眼力見的東西可別放在門口了,還好今日攔的是我,若攔的是二弟,恐怕都已經沒命了。」大皇子驕矜的聲音從半開的門外傳了進來,天和帝一挑眉,呵,還會上眼藥了,看來有點進步了,只不過道行還太淺,弄得不倫不類的。

天和帝想,他要多活幾年才行,不然皇位現在交到他手里,這大魏朝恐怕就要被斷送了。趁著他還年輕,得盡量板正了才行。

正想著,這邊大皇子已經走了進來,他給天和帝行了個禮,說道︰「父皇,听說今日滇南省上供的駿馬到了,您不是說要送一匹給兒臣嗎?兒臣現在能去挑嗎?」

天和帝皺眉︰「你不是應該在校場那邊嗎?朕命你和秩兒一起替朕出巡,你怎麼自己回來了?」

「父皇,那些大老粗在那兒比武有什麼好看的?有老二一個人在那不就行了嗎?更何況今天六弟也沒去啊!那里又熱,冰還沒放多久就化了,兒臣根本就坐不住。」

大皇子說得理直氣壯,差點將天和帝氣出個好歹來,真有出息,竟然和秋秋那個不足五周歲的孩童相比!

可是再差也是親生的,還是前頭夭折了兩個後才盼來的嫡長子,從小到大的疼惜做不得假,自然也不會因為一件小事對他太過責怪。

「你給我馬上回校場去,還有兩天的時間,若是你再任性妄為,朕就把滇南駿馬全部賜給他人,你看都別想看到了。」天和帝沉著臉說道。

大皇子想起上次朝宮規一事,怕再說幾句天和帝又讓他抄,憋著氣就走了。

「唉!」

皇上嘆了口氣,看來得快點去信將溫太傅召回了。

……

這天,楚辭正悠閑地謄寫聖旨,經過了兩天的挑刺行為之後,皇上今天終于松口了,大概因為明天就是大朝日了,到時候要宣讀聖旨,再不拿過去就要誤事了。

這兩天,他每次都趕著宮門下鑰才得以回家,每次到家時,都會發現張虎已經躲在房里睡著了,門栓插得結結實實的,也不知道在里頭干些什麼。今天他能早點回去看看他在搞什麼鬼了。

正寫著,左前方似乎傳來了一點聲音,楚辭側耳傾听,卻什麼也听不清楚,只能作罷。這里離御書房大概有一百多米遠,是專門謄寫聖旨的地方。

「六殿下,皇上在里面議事,您現在不能進去。」御書房門口,一個小太監攔住虞秋,溫聲說道。

「哦。」虞秋垂頭喪氣,沒有硬闖,只蔫蔫地順著御書房往前走。

「六殿下,我陪您去踢毽子吧?」

虞秋搖了搖頭。

「那我陪您玩蹴鞠?」

虞秋又搖了搖頭,正想說話,突然看見前面半開的房間里坐著一個人,眼前一亮,立刻就興奮了。他往前跑去,嚇得跟著他的幾個小太監連忙跟上去。

「喂!」虞秋跑上前,舉起小胖手踮著腳敲了敲楚辭的桌子。

楚辭早就听見他的腳步聲看見這個啾啾殿下了,這會見他叫他,便故意裝作听不見的樣子,仍在專心練字。

「喂,你怎麼不理我?」虞秋急了,又敲了兩下桌子。

「我不和不知禮的小孩說話。」楚辭看也沒看他。有個小太監想開口訓斥楚辭,卻被另外一個小太監拉了拉衣服,提醒他面前這人可不是普通人。

「……」虞秋皺著眉想了一會,「可是我不知道你叫什麼。」

「那你應該有禮貌地問一問別人叫什麼,而不是直接用喂來稱呼別人。我叫你喂,你高興嗎?」

虞秋搖了搖頭,听話地問道︰「那你叫什麼呢?」

「我姓楚,是國子監的司業,你可以叫我楚司業,啾啾殿下。」楚辭這才笑了。

「楚司業,你那天踫到老虎了嗎?」虞秋見他笑了,便轉到了椅子旁邊,兩手撐在楚辭的腿上,仰起頭好奇地問道。

「踫到了,那麼大一只,比小馬駒還大一點,頭上寫著王字,身上還有條紋,叫起來可凶了,你怕不怕?」楚辭給他形容了一下。

虞秋想起當天听見的叫聲,忍不住又一哆嗦。楚辭見他真的害怕,便安慰他︰「不用怕,老虎關著呢,傷不到你。」

虞秋不信,大家都說老虎會吃人,怎麼就不可怕了呢?他那天回來後就做噩夢了!

楚辭見他不信,又怕老虎給他留下心理陰影,便說︰「你不信嗎?不信我就給你講一個老虎的故事,听了你就知道,老虎其實不可怕了。」

虞秋以疑惑的眼神看著他,怎麼老虎也有故事,不都是大將軍的故事嗎?

「從前啊,森林里有一只大老虎……哦,森林就是有好多樹的地方,就像獵場一樣。」

虞秋皺著淡淡的眉毛糾正道︰「那你應該說,從前啊,獵場里有一只大老虎。」

楚辭被他嚴謹的口吻逗笑了,見他生氣地看著自己,便咳了一聲繼續講道︰「從前啊,獵場里有一只大老虎,它看起來十分威風,捕獵時非常凶猛,獵場里面的小動物們都怕它。有一天,來了一只狐狸,它對其他小動物說——」

「不對,狐狸不會說話!秦母妃養了一只,它從來不和我說話!」虞秋打斷他。

「啾啾殿下,禽有禽言,獸有獸語,你怎麼能說它不會講話呢?只不過,楚司業我通曉獸語,所以才能听懂它們的話,旁人是不懂的。」楚辭哄騙道,可不能讓他總糾結這個。

虞秋說︰「你騙人!」

「我沒有,不信,你模模我的鼻子長了沒有。」

虞秋看他低下頭,用手去模了模他的鼻子,發現真的沒變長,便微張著小嘴,用一種羨慕嫉妒的眼神看著楚辭,能听懂獸語,好厲害!

楚辭一笑,繼續開講,他講的是改編版的狐假虎威的故事,在原版的基礎上又增添了很多有趣的情節,剛開始虞秋還會打岔,而後便听得如痴如醉,就連旁邊侍候的小太監們也是一樣,畢竟他們也還是少年。

「狐狸先生好聰明,好厲害啊!」虞秋听完後,忍不住對狐狸產生了巨大的好感,他想起自己以前曾經作弄過那只狐狸,忍不住都有些愧疚了。

「那是當然了,不聰明怎麼能斗得過大老虎呢?啾啾殿下,你現在還怕不怕老虎了?」

虞秋自信地搖了搖頭,說道︰「我不怕,秦母妃那里養了狐狸,我今天就把它借來和我一起睡覺,大老虎來了,就讓狐狸先生趕跑它!」說完,他還揮拳做了個趕跑的動作。

楚辭在心里說了句對不起這位秦娘娘了,您多擔待點。

「楚司業,我渴了。」虞秋沖楚辭舌忝舌忝嘴唇,眼里滿是渴望。

「哦,殿下請喝茶。」楚辭完全不解其意,捧著茶送到他嘴邊。

「我不想喝茶。」

「那你要白水嗎?」

「我…我想要一點,圓圓的,酸酸甜甜的東西。」虞秋給他形容,可以說暗示得很明顯了。

楚辭會意一笑︰「啾啾殿下,你是想要這個吧?」楚辭從身上模出了幾個錦囊,「這是蜜桃味的,這是青梅味的,這是陳皮味的,這是杏子味的,啾啾殿下,你想吃哪種?」

「如果…如果都能嘗到就好了。」虞秋扭捏地說。

「那行。」楚辭從每個錦囊里都掏出了一顆遞給虞秋。虞秋一只胖手握兩顆,眼楮還直勾勾地盯著他手上的四個錦囊。

「怎麼了?」楚辭明知故問。

「你手上的一個人能吃得下嗎?我母妃說,小孩子不能吃太多糖!老鼠會鑽進嘴巴!」虞秋用擔憂的語氣問道,試圖誘哄楚辭把剩下的都給他。

「正好,我是大人,啾啾殿下你是小孩,不能吃太多。」

「大人也不能!會有大老鼠!」虞秋見楚辭要把東西收回去,立刻急了。

「哎呀,那怎麼辦呢?」楚辭裝作為難的樣子。

「唉,就給我吧。我母妃養了只貓,不怕有老鼠。」他嘆了口氣,一副小大人的樣子。

「哈哈哈——微臣參見皇上。」楚辭被他一副舍生取義的模樣逗得哈哈大笑,正笑著,抬頭看時卻發現皇上在門口不知站了多久,立刻起身行禮。

虞秋回頭一看是他父皇來了,立刻開心地跑過來,舉起手上油紙包著的丸子給他看︰「父皇,這就是上次那個好吃的丸子!」

「楚辭你好大的膽子,欺六殿下年幼,竟敢編謊話誘騙他。朕罰你以後每日奉上各色藥丸一袋給啾…咳,給秋秋,以儆效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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